第29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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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云靖在旁邊盯著,見她控著韁繩在馬場輕輕松松地小跑了一圈, 動作輕巧, 騎術上佳, 隴西王顯然是花了力氣教導這個嫡子,乍然看去, 倒還真可以夸贊一句 ‘翩翩縱馬風流’。 這兩年南唐那邊的風氣傳到了北地,男子以白皙纖弱為美,以卓然風姿為上品,池縈之雖然生長在大周國民風最為彪悍的西北邊關,形貌倒是極符合最近流行的南唐審美, 圍觀的宮人和禁衛們礙于東宮在場, 表面上不敢做什么動作, 但眾人心里的贊嘆,還是由追隨的眼神傳遞了出來。 司云靖盯著場中一會兒, 以他挑剔的眼光都找不出什么毛病來,正想夸一句不錯,眼風無意中掃過四周,驟然發現周圍眾多禁衛的眼睛看直了。 看眾人的口型,都是不出聲的,“哇——”“哦——”“美——” 司云靖:“……” 馬蹄聲陣陣的沙地柵欄邊上,驟然響起了太子爺滿含著陰霾的嗓音, “池小世子是馬場里騎馬呢,還是花船上選花魁呢。” 正在專心跑馬的池縈之被刻薄的詞句刺激地一個勒馬急停, 捂著心口喘了口氣,猝不及防砸下來的神評價雷得她外焦里嫩。 她回頭看了一眼五十步外背著手站著的司云靖,狹長的一雙鳳眼帶著毫不掩飾的嘲諷之色。黑紅兩色的醒目戎裝貼合高大的身材,勾勒出結實的腰線和一雙大長腿。 她在心里痛罵,全場就你太子爺穿得最風sao,花魁你當之無愧。 莫名其妙挨了一通訓,馬自然是騎不成了。 她勒停下了馬,把韁繩丟給馬倌,撣了撣衣袍的灰塵,深吸了一口氣,勉強維持著表情走過去,“臣在專心跑馬,不知殿下為何震怒?” 司云靖沒回答,揚聲吩咐左右,“今日準備了活物么?” 幾名東宮隨侍急忙答道,“知道殿下要過來,早就備好了十籠活雞活兔。要現在就放出來么?” 司云靖厭煩地瞥了眼被刻意打掃得干干凈凈的跑馬場地,連枯草莖都沒有剩下幾根,四周毫無遮掩,射活物還有什么意思。 他翻身上了愛馬‘烏云踏雪’,馬鞭一指北邊,吩咐道,“開柵欄,去外苑?!?/br> 伺候久了的親隨明白自家太子爺的意思,急忙開了通往北邊外苑的木柵欄,帶著十籠活物跟過去了。 池縈之站在原地,琢磨著,是跟上去呢,還是不跟呢。 跟上去肯定又要挨罵,還是不跟了吧。 她擺出長揖到地的姿態,“臣恭送——” 才說了三個字,前方慢跑的烏云踏雪腳步一停,馬背上的太子爺遙遙回頭看了她一眼,招了招手。 動作雖然細微,含義十分明顯,想裝糊涂也不行。旁邊有個機靈的宮人牽著韁繩把那批棕色蒙古馬牽了過來。 還有更機靈的,正是高內侍的干兒子雙喜,急忙跑出去挑了一把好弓和一個箭壺,掛在池縈之的馬鞍上。 高內侍兩邊不得罪的告誡聲說了百八十遍,雙喜早記在心里了,小聲提點了一句, “多射些獵物,太子爺喜歡騎射功夫好的人?!?/br> 池縈之感激地點了點頭,表示聽見了。 有了這句提點,到了長青木郁郁蔥蔥的外苑,二話不說,拉弓便射。 她這些年在西北長大,老爹的家法時刻掛在頭頂敦促著,不能跟軍中好手比,平日里打獵射兩只野雞兔子是不成問題的。 于是…… 太子爺在前頭還沒開弓呢,后面的池縈之已經射了一只野雞,兩只灰兔。 前頭開道的東宮禁衛飛奔去幾個人,把射中的獵物撿回來,雙手交給司云靖查驗。 司云靖翻看了幾下,評價道,“準頭尚可,力道不行。” 池縈之跟在烏云罩雪后頭,聽得分明。 艾瑪,這八個字真好聽,比剛才馬場里的花船選花魁可好聽多了。 禁衛們奔過來把三只獵物栓在池縈之的馬尾后頭,傳太子爺的話,“把一壺箭用完。” 池縈之繃著臉振作精神,在松林間左右奔走,四處射野雞兔子。 不到一個時辰,她的馬尾巴后面拴滿了獵物。 這時日頭還沒到晌午。 大早上劇烈活動了一暢,潔白的額頭滲出細密的汗珠,擦拭了幾下便抱著空箭壺策馬回去復命。 司云靖騎坐在烏云踏雪的馬背上,他身量又高,一眼便瞥見了干干凈凈的箭壺,不緊不慢地問,“一壺箭用完了,射到了多少只獵物?” 池縈之回身數了兩遍馬尾巴上掛著的數目,回稟道,“一壺二十支箭,臣射到了八只錦雞,五只兔子?!?/br> “二十箭十三中。”司云靖點點頭,這次倒是頗為客觀地評了一句,“在京中世家子弟里算是極不錯的了?!?/br> 池縈之一大早上的被人損了一通,就算現在被夸贊了一句也露不出笑臉來,敷衍說了聲謝,視線掃過烏云踏雪的馬屁股。 馬尾巴后面空空蕩蕩,馬鞍上掛著的箭壺還是滿的。 她露出了一絲疑惑的神情。 在林子里晃悠整個時辰了……怎么還沒開始行獵呢。 司云靖看在眼里,哂道,“林子里亂竄的都是些小娃娃才感興趣的玩意兒,難為池小世子撲騰了整個時辰。孤看來看去,勉強入眼的獵物唯有一只而已?!?/br> 話頭說到這里,如果換個別人,就知道投其所好、大拍馬屁的機會來了。 但池縈之實在懶得曲意迎合,湊過去哭著喊著要跟隨圍獵之類的事,她是不想做的。 于是她只是敷衍的問了句,“不知太子殿下看中的獵物是哪種猛獸?” “猛獸么……倒也算不上?!?/br> 司云靖輕嗤了聲,突兀地換了個話題,“方才我獨自在林中想了一會兒,京中流言確實不該是由你而起。你呢,” 他用馬鞭梢指了指池縈之,“初來乍到,人生地不熟。就算想要傳開流言,也不知從何處傳起?!?/br> 池縈之注意到他頭一次在她面前拋去了客套而疏遠的稱謂,用了‘你’‘我’的稱呼。 在跑馬場里莫名其妙挨了罵的膈應感覺減少了些,她點頭道,“就是這個道理,殿下說的很對。那八個字確實不是臣說的?!?/br> “不是你說的,那就是宣王?!彼驹凭杆伎剂艘粫海冻鲆粋€寒涼的笑來?!澳惴判?,我饒不了他。” 池縈之長長地呼了口氣,舒坦了。 她入宮謁見的路上沒想錯,果然沒什么好擔心的,人家精明著呢。自己只要沒做害人的惡事,怕個鬼。 太子做事沒那么狗了,她反而開始同情起管不住嘴的罪魁禍首宣王來了。 就在她思考著要不要替倒霉的宣王求個情的時候,司云靖對她招了招手,“過來幾步?!?/br> 池縈之果然走近了幾步,走到了烏云踏雪的脖頸邊。 司云靖用馬鞭梢敲了敲她被衣袖遮住的手腕,吩咐,“伸手?!?/br> 池縈之迷惑地把衣袖往上捋起一截,露出兩只嫩生生的手腕來。 她琢磨著司云靖應該是想查看她在林子里狩獵了整個時辰,手傷著了沒有,便把手心往上攤開,解釋,“用的是極好的軟弓,又跟禁軍大哥借了個鐵扳指,臣的手無事——” 沒等她說完,司云靖吩咐左右親隨,“拿繩子來?!?/br> 池縈之:??? 她站在烏云踏雪的鬃毛旁邊,還沒反應過來,司云靖已經拿過一截綁獵物的粗繩子,繞著她的手腕牢牢捆了三圈,吩咐親隨,“把他捆馬后面去?!?/br> 池縈之低頭看著自己被捆成粽子的手,震驚了。 才覺得太子做事沒那么狗了,這繩子又是他媽怎么回事。 直到這時,她才后知后覺地反應過來: 太子爺剛才意味深長地說了句‘勉強入眼的唯一獵物’……該不會是自己吧? 說好的林間打獵呢,獵到最后,怎么獵到大活人身上去了?? 這cao作也太sao了吧??! 第24章 咸魚第二十四式 “……等等!” 池縈之納悶極了, 實在忍不住追問了句,“臣今天到底怎么得罪太子爺了?殿下要臣跑馬,臣就跑馬了;要臣來外苑獵活物, 臣就獵了;如今怎么突然又變成這樣了?” 司云靖并不回頭,坐在烏云踏雪的背上悠悠地道, “你今天其實沒做錯什么。但誰讓京城里傳遍了孤與你干柴烈火的傳聞呢。若你是個閨中千金, 孤倒也不在意傳言了, 大不了求娶了就是。偏偏你是隴西王膝下唯一的嫡子。孤想來想去,今日只能借池小世子本人一用, 就這樣繞皇城走一圈,叫所有眼睛都瞧見,所謂的‘干柴烈火’真相如何,堵一堵京城的悠悠眾口?!?/br> 池縈之:“……所以,殿下相信那八個字真不是我說出去的, 但為了堵住京城里的悠悠眾口, 還是要這么做。” 司云靖贊許地一頷首:“人還不算太傻?!?/br> 烏云踏雪停留的位置就在松柏林的邊緣, 頭頂林蔭稀疏,冬日正午的金色日光從枝葉縫隙里映射進來, 司云靖抬頭看著前方日頭,“今日委屈池小世子了。你放心,宣王那邊我饒不了他?!銈冞^去,把人綁牢了?!?/br> 林子里伺候的東宮親隨們呆滯了片刻,發覺自家太子爺是認真的,只好過來兩個人,小聲念叨著“池世子得罪了——” 一句話還沒說完, 只聽砰的一聲悶響。 池縈之自己往地上一坐,手往厚袍袖里一塞, 死活不肯走了。 東宮兩名親隨大眼瞪小眼,又不敢把人硬拉扯起來,請示的視線轉向自家太子爺。 司云靖一皺眉。 他沉聲喝道,“起來?!?/br> “臣不起來?!背乜M之盤膝坐在林間地上, “拴在馬屁股后面繞皇城溜一圈,臣不如直接死了算了。” 司云靖神色冷了下去,漠然道,“不起來就死?!?/br> 地上坐著的池家小世子卻并沒有如他意料那樣露出恐懼的神色。 按東宮做事的尿性,真想把人按死早在騎射場就動手了,哪里會等到現在……池縈之心里默默吐槽著。 池縈之:“死也不起來?!?/br> 司云靖:“……” 他今天只打算捆了不省心的池家小世子繞著皇城走一圈,止住沸沸揚揚的流言的同時,也煞一煞他的性子,免得以后再做出夜闖東宮的荒唐事來。 誰知道看起來十分嬌氣的池小世子居然會往林間地上一坐,死活不起來了。 他不肯起來,還真沒辦法。 好歹是個藩王世子,初入京城還不到五天,沒犯下致命大錯,總不能當真弄出人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