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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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陽宮內的守心齋里燒起了地龍,溫暖如春。 紫檀木大書桌上,放著高內侍剛呈上的素色暗花錦囊。 太子司云靖只披了件單衣,坐在紫檀木大書桌后的高椅里,手里捏著一只純金打制的風信子腳鈴鐺。輕輕一晃,極度安靜的室內便回蕩起一片細碎的響聲。 “——他只穿了一件單薄輕佻的春杉,大半夜的跑到東宮門外叫門。你們傳話了一句不見,他卻也不再吵著要進來,只同孤借一件御寒的衣裳?” 將金鐲子腳鈴原物獻給太子爺的高內侍恭謹回稟,“正是如此?!?/br> 清脆的鈴鐺響聲停下了。司云靖視線掃過緊閉的窗,吩咐,“把窗打開?!?/br> 高內侍急忙過去把木窗推開了一半。 冷冽的夜風立刻撲進了屋子,驅散了滿室的溫度,風里帶著些雨前的細微的潮濕微涼之意,桌案上攤開的書冊嘩啦啦翻過了十幾頁。 “外頭風這么大,要下雪了吧?!彼驹凭膏刈哉Z著。 高內侍小心地接了一句,“只怕是。今年京城還沒下過雪呢,夜風帶著雨雪濕氣,外頭冷得很?!?/br> 司云靖輕飄飄地道,“這么大的風,怎么沒凍死他呢?!?/br> 高內侍:“……” 司云靖把金腳鈴丟在了大書桌上,卻又嫌礙眼,拉出桌子下方的暗格,撈出一個裝雜物的方形四角雕蓮花沉香木盒子,隨手把金鈴鐺腳鐲子扔進去了。 視野里恢復了清凈,他漫不經心地拿起晚上讀了一半的書本,翻過了幾頁,“你剛才說,阿筳派車送他進宮,然后扔下他跑了?” “是。”高內侍回稟道,“老奴來回話的時候,池世子只剩一個人啦。哎喲那個小身板,只漂漂亮亮穿了件夏天的單袍子,被風吹地抖成篩子了……” 司云靖放下了書本,吩咐說,“別讓他單獨一個人在皇城里行走。找幾個今晚當值的禁衛,綴在后面跟著。” 高內侍急忙應下了,又追問了句,“太子爺的意思,派人跟著池世子……跟到什么地方?宮門外?家門口?” “一路跟著。”司云靖重新拿起桌上那卷書翻過了下頁,冷笑一聲,“在哪兒凍死了,原地給他收尸?!?/br> 高內侍:“……” 高內侍:“那……那御寒的冬衣,還要不要給了?” 司云靖的視線從書頁上挪開,涼颼颼地盯了他一眼。 高內侍估摸著這位的意思,應聲道,“老奴明白了!不給?!惫碜油馔恕?/br> “站住。”司云靖伸手揉了揉眉心,把人叫住了,吩咐道,“孤記得前幾日新得了件銀狐裘,還沒上過身的。給他。” 高內侍從守心齋退出來,直起身子便搖了搖頭。 跟著自家主子二十年,還是猜不透主上的心意。如今的差使越來越難辦了。 他找來了今晚東宮值守的禁衛長,兩人小聲商量了半天。 得了,既然得了太子爺“一路跟著”的吩咐,索性送佛送上西天,把人全須全尾地送回家唄。 宮墻兩側的石座宮燈映亮了夜里的道路。池縈之只想借一件御寒的舊衣裳,卻意外得了件毛色上好的銀狐裘,宮燈的映照下,厚實的銀狐皮油光水滑。 她裹著銀狐裘往來時的東華門方向走,安靜的夾道里回蕩著她自己的腳步聲。 沒走幾步,后頭卻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東宮禁軍從后頭追上來了。 “往西邊走?從西華門出去,送我回府?” 池縈之莫名其妙地站著,“但隴西王府在城東啊。東華門出順路?!?/br> 今晚輪值的東宮禁衛長賠笑,“東華門出……是順路沒錯。離咱們太子爺的正陽宮最近的,可不就是東華門嘛。您從東華門出,落在別人眼里,一看就猜出半夜從東宮出來了。但太子爺今晚沒召見任何人,您這個大活人是從哪兒冒出來的呢……有心人一追究的話……” 他說一半留一半,隨即吩咐手下把準備好的步輦抬了過來,“勞煩池世子坐步輦罷。東西后宮的娘娘們有急事遣人夜里進出,都是走的西華門?!?/br> 池縈之莫名其妙坐著步輦出了宮,走的果然是西華門。 出了宮門換了馬車。 馬車一路把她送到了城東隴西王府老宅子門外。 徐長史焦慮得半夜沒合眼,站在門邊拉長著脖子看街角,終于把人等回來了。 一看時辰,還沒到子時,人挺好的,身上披了件毛色上好的銀狐裘,手里還捧著個精巧的小手爐。 徐長史扶著池縈之下了車,瞄了眼自家小主人今晚的打扮,眼角就是一抽,趕緊用準備好的大氅把人嚴嚴實實裹住了。 “世子爺半夜進宮這一趟去做什么了?怎么不到半個時辰就回來了?送世子回來的車馬也不像是宣王府的車,”送池縈之回正院的路上,徐長史憋不住問了一路。 池縈之自己也越想越納悶。 她摸著光滑的狐裘,感慨了一句,“說實話,我也不知道今晚進宮做什么去了。走向出乎意料,目標……或許達成了?” 徐長史:??? “算了,不想了。睡了?!背乜M之用手掩嘴打著呵欠進了正屋,沐浴更衣,服了阿重煎的藥睡下,一夜香甜無夢。 她這邊睡得好,卻有人整夜沒睡好。 四更天末,東華門外苦等了一夜的宣王府小車沒等到人,眼看著天邊泛起微白,無奈回去復命。 宣王司云筳一聽就驚了,“整夜留宿在東宮?你們當真的?別半夜打瞌睡,把出來的人看漏了?!?/br> 隨車親信連聲喊冤,“小的確實在東華門外睜著眼睛守了一夜!東華門整夜沒開,里頭連個鬼影也沒放出來!昨夜送進去的那位現在還在宮里呢?!?/br> 宣王思索了一陣,突然想起一種可能性,臉色頓時變了。 “糟了,”他自言自語道,“該不會觸怒了我哥,被直接扔到外頭凍成冰條了吧……” 宣王驀然緊張起來,趕緊催促著親信出去打聽消息。 過了一個時辰,消息傳回來了。 “池世子沒事,已經回城東隴西王府了?!?/br> “喲。他沒事。”宣王拎到了半空中的一顆心緩了過來,琢磨了半天,樂了。 “如此說來,池世子確實在東宮待了一整夜,把那位成功拿下了?挺能耐的嘛?!?/br> 當天晚上,興致高昂的宣王殿下酒樓宴客,酒酣耳熱之際,嘴巴沒繃緊,向狐朋狗黨們泄露了昨夜的得意之事。 “東宮那位被人拿下了?!彼隙ǖ貙χ谱郎弦粠途┏侵须S他胡混的世家紈绔們說,“就是昨晚的事兒。” 眾人震驚了。 “被人拿下了?”其中一人小心翼翼地問,“到底是誰……昨晚把東宮拿下了?” 另一個人更加小心地問,“此事當真嗎?上次有個倒霉鬼想要往東宮塞美人兒,結果馬屁拍到了馬腿上,好好的京官被貶謫到東北去了,現在還在苦哈哈地墾荒呢。” “你自己說的,那是馬屁拍到了馬腿上?!毙趺约旱南掳?,意有所指地說,“我活了十九年,現在總算弄明白我這位太子哥哥的心思了。他果然不是個走尋常路的人,哈哈哈?!?/br> 在座眾人面面相覷。 最后有個關系親近地大著膽子追問了一句,“拿下東宮的那位到底是誰啊?!?/br> 宣王醉意朦朧,捏著酒杯沖著眾人得意地笑,“還能有誰?昨天宮宴的事兒你們都聽說了吧?” 他高高興興提點了一句,“‘美貌可愛’?!?/br> 一片杯盤倒塌和倒抽冷氣的聲音里,有人結巴著問了句,“被太子爺當眾夸獎的那位池世子?他、他畢竟是隴西王嫡子……” “那又怎么了?”宣王冷嗤,“隴西王嫡子就不能尋樂子了?池世子跟我家太子哥哥,那是一個愿打一個愿挨。人家自己樂意,你們管得著嘛?!?/br> 想起池小世子昨夜那身勾人的風流裝扮,又想起了整夜留宿東宮的事實,宣王又管不住他的嘴了。 在眾人豎起的耳朵前,他神秘地吐出了八個字來: “干柴烈火。老樹開花。” …………………………………… “孤和隴西王世子——干柴烈火?!蠘溟_花。” 東宮守心齋內,司云靖一字一頓地念出最新探聽來的京城坊間情報,狹長的鳳眸里暗火升騰。 之前在宮墻之下,他出其不意被親吻在唇上,就知道池家的美貌小世子對自己動機不純,只怕是個斷袖。他顧念著舊日殘留的交情,賜下御寒冬衣,將池家小世子送了回去,沒有聲張他身為男子、居然夜入東宮自薦枕席的荒唐事。 結果呢,短短兩三天時間,京城的高門世家之間秘密傳遍了這八個字。 “行啊。”司云靖將手里的紙條揉成了一團,冷笑道,“孤小看他了。他能耐得很?!?/br> 第22章 咸魚第二十二式 京城接連幾夜刮了大風, 卻沒有落下雪來,早上還出了太陽,從屋檐高處斜照在中庭。 池縈之靠坐在隴西王府老宅子的廊下欄桿處, 眼睛半闔著,手里拿著一截圖紙, 盯著枯枝殘葉落滿的中庭, 心里琢磨著, 這里是挖個池塘養魚呢,還是放一座撐門面的假山石呢? 隨手翻了翻徐長史送過來的修繕預算, 想叫人過來問問,沒找到人。 今早過府拜訪的沈梅廷把徐長史拉到了旁邊,兩個人湊在一起嘀咕了半天。樓思危是個愛湊熱鬧的,捧著用飯的大青瓷碗就過去了,一邊吃一邊蹲后頭聽閑話。 那邊低聲咬了一會兒耳朵, 啪, 樓思危手里捧著的大青瓷碗掉地上了。 “不能吧?”樓思危吃驚地說, “池小叔……和東宮那位?才剛見面幾天,這么快就……?!” 沈梅廷這才發覺身后的走廊臺階下蹲了個大活人, 急忙做了個驅趕的手勢,“聽什么墻角呢,不關你事?!崩扉L史走遠了幾步,慎重問他,“你老實跟我說,你家主人宮宴當日是不是夜入東宮了?” 徐長史臉色難看得如同黑云罩頂, “傳言非實。事關我家世子聲譽, 還請沈小侯爺幫忙澄清,不要人云亦云才好?!?/br> 沈梅廷顯出疑惑的神色來, “真沒有?行吧。其實我也不太信,從沒聽說東宮有斷袖之癖,沒理由突然就斷上了。這不是過來問個清楚嘛……” 說完,轉過身去盯了一會兒廊下悠閑曬太陽打瞌睡的池縈之,滿心疑慮地走了。 池縈之把賬冊遮在臉上瞇了一會兒,感覺有人走近過來,她掀開賬冊,懶散打了個招呼, “大侄子你來了?!?/br> 樓思危撩起袍子在她身邊坐下了,臉上半是驚異半是激動,捂著嘴小聲說,“嘿,池小叔,服了你了,咱們入京才幾天,這么快就和東宮搭上路子了。就是你這路子走得有點野啊?!?/br> 池縈之莫名其妙受了一通贊揚,雖然不太明白他在說什么,還是謙虛地說,“還好還好?你也行的?!?/br> 樓思危臉皮一紅,連聲推拒:“路子太野,只有你行。我不行,我不行。“ 池縈之:??? 樓思危:“臨行前父親囑咐我,跟著東宮有rou吃,成大事者不拘小節。說的可不就是叔你嗎。如今你和東宮那位搭上了路子,你的隴西王府肯定是穩了。以后飛黃騰達,別忘了提攜提攜你家侄子我?!闭f罷恭恭敬敬從懷里掏出了一疊銀票,雙手交給了池縈之, “預付半年的房租。未來半年我就住在你隴西王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