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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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預收一篇接檔文,《薪火大椿》,開文時間未定,文案內容會修改。 第173章 兔子窩 因為許康軼的重癥, 自己的事和余家的事已經耽擱了很久,再不作出安排估計下一步就是繼續被削弱,而且無法預估對手會出什么幺蛾子。 在漫天風雪中,花折一路喜氣洋洋的伴著許康軼到了太原, 許康軼已經對宅院做好了安排,今時不同往日, 毓王可能有無數雙眼睛盯著他, 況且帶著花折也不方便了,翼王并未住進余家,而是住進了私下里的一處莊子。 ****** 余情剛回到太原家中,草草用罷了晚飯回到房里, 就看到了又不知道什么時候登堂入室的凌安之。 無視凌安之眉歡眼笑, 余情最近憂心如焚,簡直要被急死了, 直接帶上門扯著他的衣襟把他拉進了書房:“三哥, 你進京都做什么了?不是答應過我一切順從嗎?” 凌安之心道順從又有何用,他大哥凌川在拱衛京師抵御金軍的時候被害死, 難道許康乾會傻到真的以為他不知道不成?砍了他的手足,就算是他暫時順從得到些平安,也會和浮游一樣朝不保夕的不持久。 他摸著腦袋裝傻充愣:“我挺順從的啊,陛下的獎賞的御賜之物百余車, 我今天下午到了太原軍中,和凌霄清點一下午也沒點完。” 余情手捂著嘴,臉上似有怒意, 眼中卻有水汽,忐忑道:“三哥,國家貧弱,賞賜如此豐厚,還不是因為心里忌憚你?” 凌安之倒不以為意,伸手掐余情的臉蛋和纖細的爪爪:“我打仗為了萬里河山,忌憚我也沒辦法,看我不順眼大不了辭官不干了,跟著情兒當一個吃軟飯的好不好?” 凌安之想到余情說過的在太原等他的話,胸中有些憋悶,將她靠在了自己心口上:“情兒,你早就猜到了,為什么不提前告訴我,我也有個準備?” 余情猜到陛下賜婚,憑的是女人的直覺,就好比他們這些做生意的,站柜臺的伙計獨當一面隨時可以改換門庭的時候,掌柜的將女兒許配給活計以留住人才一樣,否則即便本家能給出金銀錢幣,其他做生意的人家也能拿出來一樣。 事已至此,余情覺得多說無用,倒也不至于退無可退:“三哥,以前全是我聽你的,你以后聽我一次行嗎?” 凌安之啞然失笑,小黃魚兒還嫌他不聽話,不過能聽話的時候不用說,不想聽的說了也沒用: “皇家確實事多,弄了點禮物還要我親自押送,殊不知安西的雪都下冒煙了,我到時候讓凌霄先押送著這堆東西回黃門關,自己快馬加鞭先回去收拾一下擾邊的突厥野狗。” 凌霄最近也在太原等著凌安之出京,余情和凌霄因為各種事已經見了好幾面了,余情心照不宣的一笑:“三哥是因為凌霄內傷還沒好利索,不想讓他那么早回安西開始打仗,對了,小哥哥病好了,趁著凌霄離開之前,咱們明晚去兔子窩小聚一下吧。” 兔子窩地點隱蔽清凈,他們一共就幾個人入夜了紛紛偷偷來到了這里,此時每個人均有些前途未卜,也只能是暫時的酒內忘憂,氣氛稍微有些壓抑。 花折凝眉沉思,覺的功名利祿乃身外之物,其他的事情也全有靈活解決的辦法,應該活躍一下氣氛,把琴抱了出來,親手焚香想彈奏一曲。 凌安之有些看不上花折唱著萬民百姓天下蒼生,其實滿肚子壞水的做派:“花公子,咱們這鍋里燉著的鶴rou還沒吃完,你焚什么香啊?直接焚琴算了。” 花折一時語塞,連許康軼也沒憋住笑,他看了看張口結舌的花折,覺得擇日不如撞日,他在琴前盤膝坐下,對著大家說道:“我最近寫了一個曲子,唱給大家聽聽。” 所有人互相匪夷所思的看了看,翼王彈琴已經是打破矜持的外表,這“唱”曲是幾個意思? 花折在翼王身邊多年,也未見過他玩物喪志到這種程度。 許康軼向他揮揮手,招他到身側來,“多一人彈奏一下好些,你將就我一下。” 仔細聽來,五個人全能聽懂,因為當時這五個人全在場—— 四手聯彈默契無比,關外風生水起、鷹擊長空聲,忽遠忽近的狼嚎聲,許康軼張嗓開唱,他平時聲音清晰圓潤,張口唱歌但覺嗓音華麗,語言平鋪直敘,有些不同于大楚常見的詩詞歌賦: “捕魚兒海中見魚,蒼山暮雪中見霧,天山之南草原中初初見你。 何為法門?如何尋得慧根? 大浪淘沙,塵埃褪去,真情蕩存。 日月星辰,是你陪襯。嶄露頭角在西域,聰慧灌頂在河堤。 殫精竭慮在王府,卻不知道我們之間有最遙遠的距離; 春風拂面在眼前,卻不知斯人何意? 無悔于付出,誤會于理解。 所愛隔生死,生死亦可期。 你是黎明之光,上蒼賜予。 我一生所有的無措和不幸,是為了攢上運氣遇到你。 感謝給與我寵愛的時間和機會,我將一諾千金的待你。” 曲中百感交集,涓涓流淌著愛戀與謝意,謝花折情深似海、眷愛如佛、不離不棄。 凌安之和凌霄當場瞬間石化,一時和人棍一樣僵到了最后,高貴持重的翼王當眾以歌傳情?這要不是親眼所見現場表演,估計別人和他倆賭項上人頭,他倆都得輸出去。 凌安之不懂音律,但覺驚世駭俗,平生第一次流露出懵懂無知、被嚇掉了下巴的表情來:“我的乖乖,你們兩個公雞還真湊成一對了?還真是亂了套了?全貴為皇子,要臉不要臉?” 余情先前只知道花折為情所困,沒想到翼王點頭了還不算,竟弄了曲子當面唱出來,平時靈性十足的黑眼睛仿佛驚成了不會轉動的死魚眼:“天吶,這要是澤親王知道,非得氣得還陽從棺材里跳出來不可!” 凌霄從來沒想到這么離經叛道、古怪陸離的感情也能開出花來,他抱著肩膀直挺挺的靠在椅背上:“這不是不計后果?全斷子絕孫了嗎?” 不過又想想在場的凌安之和余情,基本也是斷子絕孫的。 花折一生從來沒覺得如此沐浴恩典、揚眉吐氣過,他挑著眼眉沖許康軼質問:“你不是說從來沒譜過曲子嗎?” 許康軼在懷里拿出一本書,是一個名人傳記,是那日花折在小南樓交給他的,當時書中還夾著花折所寫的藥方,他再打開,里邊夾著一張紙,是許康軼可以傳世的字跡:“我不只譜了個曲子,還按照你們夏吾國的方式添了詞。” “你…”花折突然想到許康軼病危之時想要萬卷書陪葬,看來應該包括這一本,他又氣又心疼:“如果后來你那么沒了,是不是這曲子和詞你打算帶到棺材里去,永遠我都不會知道?” 許康軼訕笑:“這不是沒進棺材嗎?” 許康軼這么多年來,臨淵履薄步步為營,絕少被別人抓住把柄,行事周全是一方面,另一方面的原因就是人貴自知。 一時成功不代表一直成功,一時得意不代表一直得意,不要低估對手的智商,尊重敵人要拿出極大的誠意。 ——無論想做什么,第一件事全是先掂量一下自己。 自從花折那日離府之后,他才驟然發覺,花折在他心中,早已經不是個什么大夫朋友了。 花折當日心死離去之后,他的世界直接變黑了,花折一走,他不僅再沒有了生的希望,心里也空落落的;午夜睡不著,開始回顧和花折走過的這些日子。 這么多年來,這個人陪他喜,陪他憂,把他從緊繃著的弓弦,放松成了臥室里養狗的王爺,他不只是生活上習慣,更是心中的掛牽,比如走到哪里全帶在身邊,看不得他受罪,不自覺的總想教他識字射箭。 那個人現在不在他身邊了,可是卻早已經鉆到他心里了,不管不顧的一個吻,就能天雷勾動地火,讓他再也不能心態如常。 他第一次拋開了現實開始幻想:如果能如他名字中所希望的,健康超越該有多好,他一定會親自去找花折,找到之后隨心所欲,想表達什么就任性的表達什么,比如說花折,我覺得試試接納你挺好的。 可幻想過后,還是要回到現實中來,他病入膏肓,無藥可醫。 他突然想到去年在北疆過的那個春節,花折靡費萬金,在北疆都護府的天空上點燃了漫天的煙花,炸了一個火樹銀花不夜天,花折在早早的替他珍惜能過的每一個春節。 他和當時的煙花比起來,只好一點點——就是能再多過今年一個春節。 命不久矣的人試試接納花折?他是想做什么,拿花折來沖喜嗎? 花折對他孤注一擲,一旦他撒手人寰,花折可能會記住他風華正茂便灰飛煙滅的樣子,印成一個永恒的悲劇刻在花折心里,變成床前明月光和海上的蓬萊山,可思可想不可見,讓花折余生如何自處? 別說花折王子之尊,對他心懷執念是誤入歧途,就算是尋常庶人,此種做法也有違人倫。 他已經選擇了畢生孤寂,不能因為曾經看到過光明,就忘了自己終歸是屬于黑暗,光明可以用來在孤寂中回憶,畢竟余生也并不漫長了,回憶就足夠用了。 可花折那天黎明時分又不放心他回來了,他感動驚喜到有心中見光的感覺,安慰自己只要一點點——只要貪戀一下這最后的陪伴也是好的。 他覺得自己能峰回路轉,并非是上天眷顧,而是事在人為。 花折是上蒼賜予他的大禮,先前掌管他的生死,現在掌管他的心神。 花折伸了伸手指按了按高聳的山根,刨根問底:“康軼,曲子你什么時候填的?” 許康軼稍稍沉吟了一下:“余情把你帶離王府之后,你又自己回來之前那段時間。” 花折蹙起眼眉有點悶悶的不平了一句:“真是的,那么早就動心了,可后來和我端了那么長時間。” 凌安之覺得這種表達情愛的效果一流,捏了捏余情的手,摸著自己的腦袋有些不好意思的笑道:“哪天我也給你寫一個,之前都疏忽了,花折都能有的情兒也要有。” 余情想到凌安之五音不全的程度,當即覺得保命要緊,耳根反射性的發麻道:“三哥,那個…我們比武傳情就行了…” 凌霄看到眼前這兩對,覺得上蒼可能確實有些不公,他作為悲催的單身公狗不想在這里被炸眼睛找不自在,悄無聲息的拎著酒壺來到了門外,扶著高度及腰的花墻,邊喝酒邊向遠處看雪景。 不知道花折什么時候站到了他的身邊,也向遠處望去:“一個人在這里喝悶酒嗎?” 凌霄向西的方向指了指,但見天下浮云變幻,白云蒼狗:“花折,我們全是從西方來,卻不知道以后要到哪里去?為什么你是你,我是我?” 花折看他這極目遠眺超脫出塵的樣子,覺得凌霄年紀不大,但經歷確實多了些,心下一動搶過了酒壺灌了一口:“凌霄,神佛也回答不了的問題,我就更不知道了。” 神佛?凌霄從來不信牛鬼蛇神,縱使有神佛,恐怕也不公平,為什么度她卻沒有度我? 花折看凌霄欲言又止,眼中疑云滾動,認真的問道:“凌霄,你以后打算怎么辦?總不能這么一直混下去吧?” 凌霄一轉身,兩個手肘支在了花墻上,抬頭望天上明月:“以后的事以后再說吧,想那么遠做什么?我都死過幾回的人了,也許哪天就戰死沙場了呢,到時候兩眼一閉,什么事也不用cao心了。” 花折看著凌霄頎長腰梁,一字肩線:“我都不知道世間還有你這么仁義的人,見到你才算是信了。” 凌霄春風化雨的笑了笑,沒說話。 花折拍了拍他的肩膀嘲笑他:“要我看,你就算是死了,眼睛也閉不上,還是得給那位cao心。” 凌霄對毓王相當忌憚,當時一心盼著澤親王能登基,可惜天不予時,他確實就是cao心的命,胳膊支著花墻又開始cao心:“我就是擔心毓王早晚會對我家大帥不利,到時候就算是辭了官,可也沒了兵權,不是更任人宰割嗎?” 花折拿起酒壺灌了他一口酒,不想看他這么杞人憂天:“可能真會有那個山窮水盡的時候,不過你不用擔心,到時候大家和我一起去夏吾吧。” 夏吾每個月一次催他回去準備繼位,他權當不知道,不過只要祖母活著,夏吾就是他最后的避風港。 花折本以為凌霄至少會放松些,卻不想他還是愁眉緊鎖:“這個我也想過,只不過…但愿如此吧。” 希望到時候凌安之能聽話。 第174章 雪夜漫談 余情起身和小哥哥許康軼聊了幾句, 她心里有事,喝的有點多,趴在了餐廳外間的桌子上,開始一個人胡思亂想—— 任誰提到凌安之, 好像說來說去就幾個字:能打、好色、無私,為官多年, 好像除了在黃門關湊了點散碎銀子買個宅子方便和余情私會, 身上連點零花錢也存不住,全都捐了出去。 可他好的又是什么色呢?凌安之這些年轉來轉去,在多處軍營輾轉奔馳,經常大幾個月連回趟家的時間也沒有, 更不用提有時間做色字當頭一把刀的事了, 眼中好像除了平定萬里江山,愛江山如畫之外, 可能擠出來那些時間心血, 全花在了她這個纏人的小黃魚兒身上。 在沒和她在一起的那些年里,凌安之早就預見了自己的結局, 一生到頭可能沒有多少年,一直打到馬革裹尸道死道埋路死路埋為止;僥幸不死,則想著平定北境,為黎民蒼生打出個鋼鐵屏障來。 即便最后難免走向狡兔死、走狗烹的命運, 也就聽之任之了。 他也不想過早引人忌憚,不進京、不置業、不結黨、不娶妻、不生子,想把能為江山打仗的時間拖的長一些。 一身英風傲骨, 早就做好了為天下化作飛灰的打算。 有了她這個牽掛,凌安之好像又生出那么點非分之想來,想著不打仗了,和她能余生長相廝守——余生安,逸長情。 可惜,還是有人容不下他,楚人無罪,懷璧其罪,終于邊境平了,到了不用再“養虎為患”的時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