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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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下了一場好大的雪,今冬的第一場大雪。 起初只是零星幾點雪粒子,微不可見,“沙沙”打在軒窗的大紅囍字上,仿佛孩子在揚沙。 忽而寒風加驟,暴雪如癡如狂,呼嘯著卷攜過湖邊。雪花拍打在花木上,排山倒海般,纖柔的枝干很快招架不住,在風雪中簌簌地搖晃,努力堅持了會兒,終于是無力地垂軟了枝椏,隨著風雪一塊搖蕩。 唯有湖邊的小木屋,絲毫不受外間風雪侵擾。 爐子里的火早已堙滅,屋內卻依舊溫暖如春。從老木床到浴桶,從浴桶回到木床,水漬的軌跡曖昧。紅綃帳落,暗香氤氳,鶯啼婉轉不絕于耳,直至次日雞鳴平旦時分,方才將歇。 * 一夜沒節制的胡鬧,其直接結果就是—— 沈黛第二天躺在床上動彈不得,用被子將自己裹得像只毛蟲,嗚嗚咽咽哭成了淚人,并且開始“穿衣不認人”,指著罪魁禍首的鼻子就控訴不已。 “你說你是不是故意的,一點也不知道憐香惜玉,疼死我了!嗚嗚嗚......我要跟你和離!嗚嗚嗚......” 哭累了,她從被子里探出腦袋,“啊”地張開小嘴。 戚展白舀一勺rou糜粥,喂到她嘴里。 她心安理得地“嗷嗚”一口吃下去,力氣恢復了,她又開始哼哼唧唧,指責他沒良心。 戚展白被她逗得哭笑不得,喂完粥,連人帶被將她抱入懷中,懲罰似的輕輕揉捏她挺翹的鼻尖,“現在知道疼,來怪我了?昨晚是哪個小混蛋,非纏著,死活我不肯放?嗯?” 小混蛋心虛了一小會兒。 但也真的只有一小會兒,她就從被子里伸出兩只藕臂,抱住他脖子,理直氣壯地說道:“對!就是你這個大混蛋。非糾纏著我不放,我說不要了你還來,累死我了。” 說著,她還耷拉著秀眉,拍著胸脯很應景地吁出一口氣,呼,可真是累死她了呢。 戚展白禁不住縱聲而笑,胸膛悶悶發震,“你啊......” 論起不講理,倘若這丫頭稱第二,天底下就沒人敢說自己是第一。 可偏偏,就是這副不講理的霸道小模樣,著實嬌憨可愛,正好入了他的心。他總想看看她還能無法無天到什么地步,也喜歡縱著她這樣。看她歡喜看她笑,是他人生一大樂事。 大不了,她把天捅個窟窿,他再把天補上就是了。 昨夜說是她糾纏,他自己又何嘗不是樂在其中呢?甚至還有意引導她給自己投懷送抱。只怕小丫頭到現在還都沒發現,自己其實是著了他的道。 從前,他沒嘗過風月里頭的滋味,對男女之事無甚感覺。混居軍營的時候,倒是常聽人說起那些葷事,也見多了將士們從生死一線中回來后,是如何發泄的。可他都只做耳旁風,無甚感覺,更未生出過任何綺念。 放縱自己的欲/望,那是野獸的行徑,他素來不齒,是以更加約束自己。 直到昨日親身經歷過以后,他才知“樂不思蜀”、“食髓知味”......這些并非空談。他再潔身自好,也只是紅塵俗世里的一個凡人,耽于美色,不思悔改,甚至也不想悔改。 有什么好改的? 為了她,他愿意做個大俗人。 “你怎么不說話呀?昨晚是不是你纏的我?是不是,是不是,是不是......”見他不說話,沈黛有些急了,不住撼著他的胳膊。 戚展白哼笑,不愧是他的昭昭,成不成親都是這樣,不把自己的面子掙足了,永遠不會罷休。 抬手幫她撩開額前散亂的碎發,他摩挲著她柔軟的面頰,笑而不語,眼里似碾碎了一汪星河。 沈黛急了,抱著他的脖子好一頓撒嬌,他才懶洋洋地“嗯”了一聲,“是我不懂憐香惜玉,纏著昭昭不肯罷休,累著自己,也累著了昭昭。” 這話的確是順著她的意思說的,可怎么聽著還是怪怪的? 沈黛松了手,嬌嗔地剜他一眼,算是把這事翻篇了。 她正扭頭四處找自己的衣裳,卻見他低下頭,湊到她耳邊,指尖勾撩著她滑膩的下巴,似笑非笑地說:“昨晚是挺累的,一個昭昭,比十萬大軍還耗力氣。” 赤/裸/裸的調/戲! 才剛成親一日,他、他他怎么就成這樣了? 沈黛蹭地紅了臉。 他視線還在自己臉上游移,好似渾圓的指尖,所過之處,肌膚熱辣成片。沈黛再也禁不住,亂拳捶他。戚展白也任由她捶,只抱著她,低低地笑。 待到她捶累了,他才捉了她的手,放在嘴邊揉搓呵氣,“起來收拾一下吧,外邊下雪了,我帶你去看看。” “下雪了!你怎么不早說啊?” 沈黛一下來了精神,從床上蹦起,什么痛啊疼啊的立馬都去了爪哇國。她拿了衣服正要換,見戚展白還在旁邊站著,下意識提醒他:“我要換衣服了。” 戚展白“嗯”聲點了下頭,沒走,兩手交換了個方向,繼續抱在胸前,就這么一瞬不瞬地看她。 像是在說:“你換吧,反正昨晚該看的、不該看的,我都已經看過了。” 道理是這么個道理,但是吧...... “哎呀,你、你你這人怎么這樣啊!” 沈黛羞得兩只耳朵都紅了,捏著拳頭去捶他,反被他朗聲大笑著抱入懷中好一頓搓揉。鬧得快沒力氣了,戚展白才在她緋紅的小臉上啄了口:“換吧,我去給你拿手攏和氈帽。” 還有手攏和氈帽? 沈黛不禁兩眼放光。 她這次出來得匆忙,什么行李也沒有拿。衣裳什么的,還都是戚展白現給她買的。眼下正值冬天,轉眼就快過年了,原本覺得現在這情況,有的吃有的穿,還有爐子烤火,她已經很知足。 可這家伙總能萬事想在她前頭,給她帶來不同的驚喜。 手攏和氈帽都是他拿野兔子的皮毛做的。 沒想到戰神殿下已經全能到,連女紅都得心應手。做工和樣式雖不能和從前在家里用的相比,沈黛卻歡喜異常,左看右看,怎么也看不夠,高高舉起來,“你幫我戴!” 戚展白含笑道:“好。” 他接過帽子,要往她頭上扣,見她把發髻換成了婦人髻,心底由不得一軟,將帽子小心戴在她頭上。 茸茸的兔毛簇擁著她雙頰,顯得她的面容更加纖小可愛,雙眸晶瑩如星,戚展白情不自禁捧起她臉頰,啄了一口,“走吧,夫人。” 沈黛叫他這聲“夫人”喚得心神蕩漾,膽子也肥了起來,搖著他的手,嬌滴滴道:“我腿還疼著呢,走不動。” 戚展白挑眉“哦”了聲,不信。 方才是誰聽見下雪,一蹦三尺高的? 但沈黛總有辦法治他,膩在他耳邊柔柔地喚了句:“夫君——” 戚展白就投降了。 “你啊!”他甚是無奈地戳了下她額頭,自己嘴角卻是揚著的,轉身蹲下來,雙手向后翹起,招了招,“上來吧。” 沈黛得逞地咧開嘴,憋了股勁兒,一下蹦到他背上,在他臉頰留了個香軟的嘴印子。 戚展白“嗬”了聲,“還說自己疼呢?”手上卻端緊了,扭過頭來也要親她。 沈黛抻著脖子躲開,“回來再給你親,不然你半道把我丟下了可怎么好?” 把她丟下?他把自己丟了,都不能把她給丟了!這丫頭明明知道這理,還故意吊著他。 戚展白恨恨地暗“哼”一聲,“行!”湊過去曖昧道,“回來好好親。” 沈黛瞬間有種腿疼的感覺,嗔他一眼,哼哼唧唧伏在他肩上,到底是沒說什么。 出了屋子,就是冰雪做成的琉璃世界。花木仿佛一夜間凋敝,從近處的湖水到遠方的群山,一切都覆上了白皚皚的雪,天地寂靜,就只剩他們,和兩道深淺不一的足跡。 此情此景,沈黛不禁想起《江雪》那首藏頭詩:千山鳥飛絕,萬徑人蹤滅。孤舟蓑笠翁,獨釣寒江雪。 千萬孤獨。 心里該是有多大的悵惘,才會把這“孤獨”二字藏得這么深? 戚展白似乎也想到了這個,仰頭望著遠處的雪,眼眸深沉。 那個方向,是帝京。 他們再也回不去的帝京。 也是那個九五至尊、他的親生父親所在的帝京。 對于那個人,他心里應當是恨的,但若說完全沒有旁的感情,那也是不能夠的,畢竟是血脈連著心。他大概也很想親自問一問,這些年,他是否真正后悔過吧?可是現在都不能夠了...... 一直沉溺在這些無望期盼里頭可不是什么好事。沈黛忙岔開話題,“快過年了,咱們想法子弄些炮仗過來,好好熱鬧一下,怎么樣?年貨也得趕緊置辦起來,再晚些,那些圓毛畜牲可就全去冬眠了。” 四下逡巡一番,她又指了指屋子旁邊一塊空地,“鳳瀾郡主給了我一些海棠種子,是花神祝福過的。等來年開春,你把這塊地收拾一下,我就把種子種在這兒。等以后海棠樹長高了,咱們就可以領著孩子在樹底下納蔭了。” 戚展白“噗嗤”笑出聲,挑眉覷她,“你如今使喚我,是越來越順手了?自己要在這兒種花,為何不自己收拾?” “哎呀,我這不是腿疼嗎!”沈黛抱著他脖子搖了搖。面對他,她總是理直氣壯。 可戚展白不接茬兒,瞇著眼,疑惑地“嘶”了聲,“你這什么腿,這么金貴?能疼這么久?” “還不是因為我家夫君英勇神武啊。”沈黛狡黠地眨著眼,懟得他猝不及防。 戚展白一下竟真不知道該怎么接話了。 她趁機笑嘻嘻地膩上來,在他耳邊呵氣如蘭,“所以你幫我收拾一下,好不好嘛?好不好,好不好,好不好......” 戚展白任由她搖,眼底漫著笑,有些不甘地應下,“好。”不等她高興,又來了句,“那你現在再讓我英勇神武一回。”話音未落,他就學著她,沒皮沒臉地扭過頭,要親她。 “啊——不要不要!” 沈黛驚叫著躲閃,從戚展白背上下來,見他還不依不饒地追著自己,忙彎腰撿了把雪團丟過去。 戚展白也不示弱,隨手還了她一記,百步穿楊的本領,卻沒一次真正砸中她。 二人鬧得正歡,笑聲蕩出十里遠,掃盡所有孤寂。 雪球亂竄間,一雙足跡慢慢逶迤過來,身影逐漸清晰。 沈黛沒收住手,丟了個雪球過去,不偏不倚,正好砸中來人的面額。 雪團子破碎成沫,順著他面頰滑落,露出一張熟悉的臉,竟是關山越。 兩人瞬間都收了笑。 不愧是湘東王府出來的人,他們都這么小心了,他竟還能追蹤至此。 “可是戚老太太讓你過來找我們的?”沈黛警覺起來,兩三步跑到戚展白面前,張開雙臂,護犢子一樣把他擋在身后,“你回去告訴她,這世上已經沒有湘東王再保她戚家了,讓她死了這條心吧!” “呃......”關山越唇瓣翕動,攥緊手,欲言又止。 畢竟是多年出生入死的主仆關系,戚展白一眼就瞧出他的異樣,心底生出一種不祥的預感,掃了眼方才自己流連的方向,蹙眉沉聲問:“可是帝京出了什么事?” 關山越有些難以啟齒,磨了磨后槽牙,一撩衣裳下擺跪下,深深叩首,“大皇子謀逆,現已掌控整座帝京,挾天子以令諸侯,將您和沈大人都打為叛臣,欲興兵圍剿。還、還......” 余光覷向沈黛,他一咬牙,艱難道:“還抓走了沈姑娘的母親。”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