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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恰此時,海棠開盡,一幕煙火灰飛煙滅,化作更令人眼花繚亂的煙火,在水面上閃爍。俯仰之間,天上地下,誠如兩片星河。 “想要星星嗎?”戚展白忽然問。 沈黛一愣,沒跟上他的思路,就見他伸出一只手,五指張開,隔空,煞有介事地對著水面上的繁星一扭手腕,收緊五指,像是真抓到什么東西,遞到沈黛面前。 再次攤開手,掌心里多出了一枚不規(guī)則的藍色寶石,足有鴿子蛋那么大,色澤清透得,仿佛剛從那片泉里掬出來的一抔水。 輕輕一閃,比天上的星星還亮。 “你從哪兒弄來的?”沈黛驚得不能自已。 戚展白努嘴指了指底下那片湛藍。 “這泉水之所以被叫做星海,還有一個原因,就是這水底下全是這樣的藍寶石,聽說是龍女的思念凝結(jié)而成的。西涼能發(fā)展至今,除了靠那烏金,就靠這水底下的寶。” “我征得阿均同意,這幾日都在這里采石頭。阿均說派幾個人幫我下水,可我總覺得......” 他把玩著手里的寶石,清透的藍光透映他烏沉的眉眼。分明是兩道冷色調(diào),卻調(diào)和出溫潤色澤,和些許少年的羞澀。 “交給別人找,我總覺得他們不會盡心。” 怕別人不夠盡心,所以就自己親自下水找?現(xiàn)在可都是冬天了!這水溫,她剛才只略略觸碰了一下,就抖出了一身雞皮疙瘩,他卻頂著這溫度,在水底專門給她找石頭? 這就是他這幾天起早貪黑的真正原因? 沈黛怔在了原地,眼中溫?zé)嵋黄雴査麨槭裁矗呌制鹆艘魂圀穆曧憽?/br> 水面上的星辰璀璨至荼靡,化作無數(shù)光彩耀眼的蝴蝶,在水草間扇動翅膀,撣下零星的流光。在那片奇異又瑰麗的煙火中,戚展白捧起她的臉,“昭昭,生辰快樂。” “我知道還沒到時候,可那會兒我們還在回京的路上,我趕不及給你張羅,只能委屈你先提前把這生辰給過了。本來想明日再帶你來瞧,你既問了,只能現(xiàn)在告訴你。” “我......沒有給姑娘過過生辰,也不知道這些你喜不喜歡,準備得又匆忙,對不住。” 說完,他將那顆藍色寶石塞到她手里,俯身,帶著歉意,深深在她額上烙下一個吻。 唇瓣輕輕顫動,暴露出他心底無限的忐忑——是真害怕自己準備不周,她會生氣。 吻完,他也沒起身,額頭還抵著她的額,視線與她纏綿。 “我拿命換來的,喜歡嗎?” 甜言蜜語什么的,他說不出來,只會這樣橫沖直撞地發(fā)問,眼里含著光,比這兩片星辰還明亮,而拿萬千光芒中間只藏著一個小小的她。 從來,也都只有她。 沈黛不自覺便被他深深吸引住。 眼淚快兜不住了,她強自用力呼吸著,讓它們湮滅于眼底。真的快忍不住了,她忙一下鉆進他懷里,聲音帶著哭腔,“你......你為什么......為什么對我這么好啊?” 她任性驕縱,渾身都是脾氣。過去還總瞧不起他,對他頤指氣使,而今雖待他好些了,但又鬧出了爹爹的事。 無論哪一樣,她都配不上他半點好。 他越是不介意,她便是越是惶惶不安,生怕哪天,自己已深陷其中,他卻忽然醒悟過來,再也不要她了。 戚展白卻并不覺這問題有什么意義,倒是被她這一哭嚇得慌了神,將人摟在懷里,手忙腳亂地幫她擦淚。手忙不過來,他便干脆捧起她的臉,一顆一顆吻去那些酸澀的晶瑩吻。 “因為你是我的昭昭啊,我不對你好,對誰好?”答得理所當(dāng)然,毫不猶豫。 想起沈岸的事,戚展白默了默,卻是越發(fā)溫柔地將人深擁住,疼惜地幫她抿好被風(fēng)吹亂的鬢發(fā),“關(guān)心則亂,你如今就是太過在意這些,有些細節(jié),都想不清了。” 沈黛茫然看他,微紅的一雙眼睜得大大的,人軟軟伏在他懷里,像只乖巧的兔子。 戚展白笑了下,寵溺地捏捏她臉頰,“鳳瀾郡主說過,派人來戚家抱走我弟弟的,是位娘娘。可蘇含章的出身......你應(yīng)當(dāng)清楚。” 是很清楚。 一個被打入掖庭的罪奴母親,怎么也不可能把手伸這么長,甚至都能驅(qū)使她爹爹。 “那......”沈黛思忖著,抓住他的手,“難不成他身世有假?” “也不是沒這可能,只是你也知道,陛下膝下子嗣稀少,沒理由將一個妃子的孩子說成是一個罪奴的孩子,還把人關(guān)在掖庭這么多年,太古怪了。” “況且......”戚展白沉出一口氣,眼里沉淀著山巔之后背陰的光,“咱們至今還沒弄清楚,他千方百計要殺我的理由。” 此言一出,沈黛心尖蹦了下。 或許,這才是一切矛盾的關(guān)鍵。蘇含章到底為何非要取戚展白性命?如果他真是戚家的孩子,并且他也知道這一點,那就跟沒理由,要殺自己的親哥哥。 倘若他真是戚家的孩子...... 沈黛不自覺捏緊了手,抬眸看眼前的男人。 這幾日,比起知道她爹爹與此事有關(guān),更令他難過的,應(yīng)該是自己的親弟弟非要致他于死地吧。 再去看手里的寶石,她鼻子泛酸,雙臂勾住他脖子,怯聲道:“小白,我以后一定會乖乖的,再也不任性了。” 她臉靠在他肩頭,輕盈的分量,有臨水照花般的柔情,嗡噥的聲音莫名嬌憨。 戚展白眼底的霾色散了散,知道她又胡思亂想了,撫著她烏緞般的長發(fā),側(cè)頭拿臉頰貼上她清香的粉腮,答得干脆:“無妨,你是我的昭昭,這便是你在我面前放肆任性的資本。不要為我改變,你現(xiàn)在這樣就很好,只有一點......” 他眸光暗了暗,“不要再讓自己陷入險事之中,更不要像今日這般,讓我找不到你,好不好?”停頓片刻,哽咽地接上,像個迷失的孩童,“我會害怕。” 撫摩她頭發(fā)的手,也克制不住微微發(fā)抖。 曾經(jīng)不茍言笑的冷面王爺,不管是在朝堂還是在沙場,他都是一副刀槍不入、成竹在胸的模樣,人間的七情六欲在他身上都尋不到半點蛛絲馬跡。 除了上回她被蘇元良擄走,幾時還見他這樣彷徨無措過? 這個男人,把冷漠和堅強留給了世間,唯獨在她面前會脆弱,會迷茫,甚至也會有害怕的時候。而這些不好的情緒,也全都因她而起。 由愛故生憂,由愛故生怖,他當(dāng)真是愛慘了她...... 沈黛腔子里似堵了團棉花,發(fā)不出聲,唯有拼命點頭,拼命抱緊他,恨不能將他揉進自己骨血里,才能將自己的心意完全告知于他。 * 距離草原千里之外的某座庭院。 宇文沁輾轉(zhuǎn)逃回來時,月已上中天。青白月光漶漫過僻靜的庭院,草木花石皆闃然,不禁讓人生出一種鏡花水月的迷離錯覺。 一路為躲追兵,她已是精疲力盡。本想倒頭就睡,奈何那人還在等她,她只能隨青山先去赴命。 屋內(nèi)比院子里還要靜,凍住了似的。 月光穿堂入戶,在窗前投落一片琥珀色的光。 蘇含章側(cè)倚軒窗,曲立起一只腿,手肘撐在膝頭,纖長細致的手指托著腮,以一個恒定的姿勢久久長坐,像是被琥珀包裹住的人。 雪白無瑕的衣袂逶迤在地,月色中,隱約有流光順著繁復(fù)的銀線云紋流淌。而他輕輕捻轉(zhuǎn)的指尖,海棠發(fā)簪在輕輕閃爍。 微弱的一點星芒落進他眼里,深不見底的黑眸似乎也有了點難測的光。 即便不問,宇文沁也能猜到,那發(fā)簪是誰的。 多可笑啊,當(dāng)初在大鄴為質(zhì)的時候,她舉目無親,他在她最危難的時候伸出援手,她便以為這人就是她全部的依賴。 自己放著金尊玉貴的西涼公主不當(dāng),一次次為他犯險,他都從未拿正眼瞧過自己,害她都以為,他本就是這么個冷血冷性、不懂情愛的人,世上沒有哪個女子能入得了他的眼。 卻偏偏,有人入了,那人還是...... 此番任務(wù)失敗,多半也是因著那死丫頭。 眼下自己誠惶誠恐趕來負荊請罪,那丫頭還不知在戚展白懷里怎么恩愛纏綿呢!而更可氣的是,就連她要請罪的主子,此刻心里惦記的竟也是那丫頭! 宇文沁由不得攥緊了手,十只尖尖指甲掐入掌心,視線偷偷往上打量。 既然他不是真的六根清凈,那這頓罰,也不是沒有轉(zhuǎn)機...... 定了定心神,宇文沁將衣襟扯開些,蓮步輕移,去到旁邊的青玉案上斟了兩杯醴酒,行至蘇含章身邊,將其中一杯酒捧于他面前。 疚悅石叭衣嘩獨 “如此枯坐著也無趣,就讓沁兒來陪殿下喝一盅吧。” 蘇含章從發(fā)簪上抬起視線,淡掃她一眼,順著她手指看向那杯酒。 沒接受,但也沒拒絕。 沒拒絕,就已經(jīng)是個很好的開端。 宇文沁按耐下心中的竊喜,仰頭自飲了一杯,冰肌隱約泛粉。舉起另外一杯,望住眼前的男人,媚眼如絲,“沁兒已先干為敬,殿下難道不喝嗎?又或者......” 她騰出一只手,輕輕按住蘇含章胸口,嬌聲道:“殿下喜歡這樣喝?” 邊說,人邊略略前傾,櫻唇猶沾著一點美酒,緩緩向蘇含章唇邊送去。他也不躲,坐在原地,垂眸睨著她的臉。 三寸......兩寸......一寸......再有半寸距離,她唇便會貼上。月色蕩起迷離旖旎的光,連室內(nèi)的空氣變得曖昧燥熱。 可偏偏,就是在這半寸距離,宇文沁忽覺腹內(nèi)一陣刀絞般的痛,。酒杯“咣啷”墜地,她整個人也抽搐著癱軟在了地上,血絲不斷從嘴角涌出。 “你!你......你竟敢下/毒?!” 蘇含章看著她在地上痛苦掙扎,墨黑的眸子像兩面漆鏡,沒有任何情緒,就只是倒映出了她的身影,“臉沒她好看,身段也沒她窈窕,腦子更是沒她聰明,我作何要舍她而選你?” 斜眼傾瀉在地的酒,他勾唇輕蔑一笑,“連夾竹桃粉末都覺察不出。” 宇文沁像是被雷擊中,心碎成了齏粉,咬著牙伸手想去掐他,可腹內(nèi)的疼痛很快便抽干了她所有力氣。再恨,她也只能如螻蟻般,在地上哀聲乞求:“我錯了......我錯了......” 這模樣,倒是取悅到了他。 蘇含章起身,攏著袖子好整以暇地欣賞。 待宇文沁快咽氣時,他才懶懶從袖籠里摸出一個瓷瓶,百無聊賴地拋給她,“擺正自己的位置,下次任務(wù)再失敗,可就不止疼這一小下了。” * 今年草原上的雪,比往年來得都要早。 沈黛和戚展白商量著,得趕在大雪封山前離開西涼。況且就目前的情況來看,他們要想找出二十年前的真相,還得直接去尋沈岸。 兜兜轉(zhuǎn)轉(zhuǎn)繞了一大圈,結(jié)果這答案竟還在帝京? 沈黛頗為無奈地嘆息了聲,將桌案上的書卷放回紅木箱子里。 明日一早就要啟程,戚展白領(lǐng)著關(guān)山越在外頭檢查馬車,她則和春纖、春信在屋里收拾東西,雪藻也在旁邊幫忙打下手。對他的處置,兩人也考慮了許多,最終還是決定再許他一次機會。 屋里正忙得熱火朝天,鳳瀾郡主忽然來了,身邊也沒個跟著人。 沈黛忙起身去迎,她只擺手道:“不必這么客氣,我就是來看看,你們收拾得如何了?可有需要幫忙的?”目光四下溜了一圈,“看來也不需要幫忙了。” 雖然鳳瀾郡主把知道的一切,都毫無隱瞞地告訴了他們。但那夜的爭吵,到底還如鯁在喉。沈黛一時間還弄不清,她來這到底是什么目的,一時也不知該怎么接話。 鳳瀾郡主笑了笑,“阿均和阿容的事,多虧你們出手相助,我無以為報。聽說你生辰快至,送你金銀玉器,想來你家中所藏,應(yīng)當(dāng)比我這里的還多。我思來想去,還是把這個給你吧。” 她摸出一個小錦囊,遞給沈黛,“這是幾顆海棠種子,是花朝節(jié)上,受花神庇佑的。我從帝京帶來西涼,又特特拿去長生天面前祝禱過。阿容說你喜愛花草,應(yīng)當(dāng)聽說過花神的傳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