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這個年太熱鬧了,比兩人時火熱,又比滿是廖家親戚的聚會自在,慕稚晚間喝了點酒,現在酒勁反上來,臉頰紅通通的,也沖陸隅笑。 “松琴,發什么呆呢?”慕寧和陸端準備點火了,廖松琴還傻站在原地,不知在看哪里,急得他蹲下身在冷風中護住火苗。 廖松琴回過神,退到了安全地帶。 慕寧松了口氣,把引線點燃,快速后退,“喔——都把耳朵捂住。” 在場的人沒一個照做。 伴隨著清亮的嘯鳴,絢爛的煙火在夜幕中炸開,星星點點下墜著,拖出長長的尾。 慕稚眼眸里倒映著煙火,不時眨兩下。 他覺得自己有些醉了,這個時刻,親人,朋友,依然讓自己迷戀的人,全都在身側。他不該有什么不知足了,老天爺真的對他們很好,過去猝然收回的一切,現在又回到了他們身邊,只要自己不貪心,那就每一年都能獲得。 只是慕稚沒想到,這次貪心的另有其人。 慕寧帶來的煙火全都放完了,鞭炮也奉廖奶奶旨意放了,庭院里落滿殘紅。 那群小孩在二樓陽臺眼巴巴看著,不時鼓掌歡呼,吵得人腦袋都疼。 慕寧摸著慕稚的腦袋,感慨,“還好你從小安靜,不然我還真懶得養你。” 慕稚踩他,“那我現在開始要做世界上最吵的人。” “嚇死了,”慕寧拍著胸口,“把你扔給松琴哥哥,我不要了。” 松琴哥哥就站在一旁,聞言說了聲“好”。 慕稚只當自己聽不到。 幾人進屋去取暖,慕稚不覺得冷,大概是酒意還沒散完,他獨自留在庭院里,彎下腰撿紅色的紙屑。 紙屑攤在掌心,皺巴巴的,像某種被摧折的花朵。 慕稚又撿了幾片,手凍的有些冷了,他吸了吸鼻子,打算往回走。 屋檐下走出個人。 先前回了屋的廖松琴折返,拎著條圍巾,走過來圈在慕稚脖頸間。 “好了,”他垂著眼睫,認真把圍巾系好,“手冷不冷?” 慕稚下頜藏在毛茸茸的布料里,小幅度點頭。 廖松琴就從外套口袋里掏出副手套,給慕稚戴上。 動作間,那塊手表從袖子里露出一點,閃爍著冷硬的金屬光澤,晃著慕稚的眼。他知道那塊表其實早就被廖松琴的體溫浸透了,一點都不冰冷。 慕稚一改這段時間的僵硬,難得乖順起來。 “之前說要帶你去煙火大會,被工作沖掉了,今年夏天還想去嗎?”廖松琴沒有回屋,和慕稚在雪地里散著步。 大概是不久前剛放過鞭炮的原因,空氣里有股淡淡的硫磺味,風一吹,鼻尖嗅到的氣味就又變得沁涼。 慕稚吹著風,回,“想去啊。” 廖松琴點了點頭,“好。” “你要安排嗎?”慕稚微側了點身,沒被圍巾遮住的眼望著廖松琴,明亮極了。 見他不抗拒這個話題,廖松琴表情柔和下來,“嗯。” “那我不要住旅館。”慕稚踩過一片火紅的碎屑,提著要求,“我要住民宿,很有煙火氣的那種。” 廖松琴自然會把關,但他嘴上說,“好,你來選。” “我還要吃最正宗的白巧克力。” “是什么牌子的?” “忘了,你去找。” 廖松琴沒有意見,“好。” 慕稚突然長長地出了口氣,接著輕笑幾聲,眼角笑出點淚花。 “真好。”他輕聲說,“沒別的要求了。” 廖松琴心里生出些不妙的預感,他看著慕稚輕巧地在雪地里走了幾步,來到一叢灌木旁,跳轉回身盯著自己,眸子水潤潤的,但看起來又不像在哭,反而心情不錯的樣子。 慕稚對他說,“我要和陸隅去音樂節了,有演奏《越過山丘》片尾曲的樂隊,你還記得嗎?” “當然記得。”廖松琴往前走了兩步,“我們元旦時一起看的,你還讓我找了譜子。” 現在還留在他的手機里。 慕稚并不意外,廖松琴總是什么都記得。 他說這些沒有別的意思,只是覺得似乎能開口了。 在過去,對著廖松琴開口講自己和相親對象要做的事,這簡直不像樣,是慕稚發了瘋才干得出的事情。 但今天慕稚發現它一點都不難,聽的人不覺得有問題,他這個說的人也終于醒悟過來,原來一直心存別扭的只有自己,心里坦蕩的人又怎么會因此而變得奇怪呢? 慕稚笑起來,用力地點了點頭,“嗯!等我看完現場回來,再給你演奏一次。” 他說得率真又坦然,像一個急于把校園里發生的趣事告訴家長的小孩,月光把他照得極亮,眼里有一泓清泉在流淌。 這一刻,廖松琴徹底確信,慕稚在新洲那一夜訴說的別離跨越時空,在半個月后的今日畫上了一個完整的句號,徹底完結。 他心臟顫了顫,僵立原地。 【??作者有話說】 廖松琴:嚇暈。 第22章 不要見他,阿稚 廖松琴短暫地失去了聲音,只能站在原地,聽慕稚絮絮叨叨地說樂隊,說演出,說主辦方一點都不專業,把好好的活動弄得一團糟。 他想說別生氣,我去聯絡主辦方,你想看的都能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