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8章 祈雨
日暮西山,殘陽染盡半片天空。 白楹靠在傅南歧身上,兩人坐在院子里,周圍放了一盤子冰塊,她忽然仰起頭:“將離哥哥。” 白楹眉眼彎彎,溫軟似水,她似感嘆似呢喃,“你最好啦~” 傅南歧喉嚨滾動,好半天也沒把那個“嗯”字說出來,不知道是不是他多想,他總覺得她話里有話,似乎知道了什么。 回到國師塔,輕風特意來問了一句:“阿楹,馬上就要祈雨了,你緊不緊張?” 白楹笑道:“本來不緊張的,被輕風jiejie這么一說,倒是有點了。” 輕風聞言失笑,“好好好我的錯。”她將一件疊的整整齊齊的白衣放在白楹床榻上,“這是祈雨那日要穿的,該說的話,前幾日也都說了,國師大人相信你可以,我也相信,國師塔所有人都覺得阿楹很厲害,所以不要緊張,哪怕沒有做好,也有我們呢。” 白楹手指輕輕拂過白衣,跟白大褂一樣的顏色,她輕笑道:“既然要做,就要做好去,必須萬無一失才是。” 輕風笑著點頭,臨出去前帶上門。 兩日不過轉瞬。 因為今年干燥,勝過往年,地里莊稼都沒什么收成,沒有收成百姓日子就開始變得緊巴巴,隨著日子過去開始一個個人心惶惶,貴人們有冰有銀子有家底,再怎么樣也能過得好,他們普通老百姓怎么辦? 還不是靠天吃飯? 老天不賞臉,他們找誰哭? 皇帝也急,直到輕風進了宮一趟,跟皇帝轉達了國師大人的話,皇帝一聽白楹會祈雨,心口大石總算落下。 雖然他心里是希望國師大人出馬的,但國師大人閉關,皇帝只能安慰自己國師大人好歹還留了一個繼承人在外面。如果白楹不行,想必國師大人也不會放心讓她祈雨。 等啊等,終于等到時機成熟。 皇帝不好出宮,便派了幾個兒子親自前往為白楹保駕護航,省得一些人不相信白楹。 話說回來,祈雨這等大事……皇帝心里也不是很有把握。 要是白楹沒成功……也不知道國師大人能不能出來給親傳弟子收拾爛攤子。 愁啊。 愁的皇帝都有了兩根白頭發。 望天臺在朝陽街上,天還沒亮就有百姓守在那,等時間差不多,國師塔馬車出來,望天臺下人群已經熙熙攘攘,擁擠的不行。 好在皇帝的幾個兒子帶著幾隊人馬過來維持秩序,不維持不行啊,等會兒要是發生踩踏事件,鬧出人命,不就說明他們無能? 梁王秦王,祁郡王安郡王四人各守在東南西北四個方向,天氣悶熱,他們額頭上都冒出了汗珠,梁王脾氣暴躁,見白楹遲遲沒到不禁惱怒道:“也不看看自己什么身份,還端著架子遲遲不到!” 侍衛道:“興許路上擁擠,遲些也正常。” 梁王冷哼一聲,人多口雜,倒沒再多說。 望天臺邊上的酒樓人滿為患,上等的房間早早就就被達官貴人預定了,今日,秦家,洛家,霍家,宋家,李家,淮南王府等世家都來了,個個坐在早就預定了的房間里,透過窗望下面。 世家看的分明,國師大人可不僅僅只是為了鍛煉親傳弟子才讓她祈雨,他這是想給白楹立名,為她做國師塔下一任主人而鋪路。 當然,念頭是國師大人起的,勢卻是國師塔管事造的。 人心浮動,這是近年來皇城中前所未有的熱鬧。 不過熱鬧中還摻雜幾分浮躁。 很多人都快按捺不住了。 他們盯著烈日等候,可不是為了讓白楹放他們鴿子的! 如果今天不能祈雨成功,讓天降雨,那么—— “說不定會引發民憤。”白楹看得很透徹,所以她抱緊弱小的自己,含淚道,“阿元jiejie,等會兒,等會兒你可千萬要保護好我啊。” 路上很堵,白楹提早一個時辰出來,還是被卡在了半路。 丁元安慰她:“姑娘放心,不會有事的。” 雖說成敗在此一舉。 但他們都不想給白楹太大壓力。 殊不知,白楹沒有半點壓力,她一身輕松,樂觀地說:“師父說我命格特殊,得天庇佑,哪怕我去望天臺走個流程,只要心意到了,哪怕步驟出錯,老天也會給面子降雨的。” 丁元:“……” 這還真像國師大人能說出來的話。 一點都不負責任! 白楹被丁元生無可戀的表情逗笑,“我開玩笑的啦。” 她這么用功,恨不得長出十個腦袋學習,都把自己累瘦了,要是還不能做的很好,那真的可以撞豆腐了。 丁元雖然覺得國師大人有點讓人無語,但是她覺得國師大人有句話說的是對的。 她家姑娘身負大氣運,得天眷顧,是最有福氣的人,她做什么事情,都不會有意外發生! 如果白楹知道丁元的心里話,一定要流汗。 壓力山大╮(???????)╭ 拼命趕,拼命趕,終于趕到。 到了望天臺附近,有梁王他們帶的御林軍守衛,道路就暢通了。 “來了來了!那是國師塔的馬車!” 不知道誰喊了一句,全場轟動! 不管他們心里有多忐忑,懷疑,不安,但此刻,他們都把希望寄托在白楹身上。 誰讓國師大人閉關了! “要相信國師大人的眼光……”他們在心里安慰自己。 距離望天臺還有一段路,馬車停下。 秦王的人離國師塔的馬車最近,當下上前為主子開辟出一條路。 簾子撩開,丁元率先下來。 還不等她朝白楹伸出手,就看見傅南歧走到面前,江林笑道:“皇上讓殿下保護白姑娘,丁元姑娘放心,不會有事的。” 丁元心想,保護就保護,用的著走過來? 至于慢了一步的其他三隊人馬,聽到江林的話,都不禁在心里罵娘。 皇上明明是讓四個王爺一起保護白姑娘,怎么到秦王的人嘴里就成了只有秦王一個人出力?! 呸!好生不要臉! 眾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了馬車上。 不知道什么時候,傅云祁也走了過來,他就站在傅南歧邊上。 簾子動了! 所有人屏氣斂息,一只纖細白嫩的手探出來,沖進他們視線。 緊接著,少女彎腰探身,面色薄紅走出來。 呼—— 終于來了! “阿楹今日好美啊……”秦畫趴在窗口,感嘆出聲。 不止是她,所有人都被走出來的少女驚艷到了。 她沒戴帷幕,沒戴面紗,大大方方在眾人面前展露自己面容,明明那么纖弱單薄,但毫不怯懦,反而神情自然,櫻唇噙笑,有一種旁人所不具備的氣質。 她身著和國師大人如出一轍的白衣,纖塵不染,衣衫合身勾勒出不堪盈盈一握的腰肢,天鵝一般的脖頸白皙如玉,鎖骨分明。 往上,不施粉黛的臉頰有最天然的胭脂,雙瞳剪水似含柔光,目光所及之處人人不由自主放輕聲音,甚至自動消音。 她沒忍住,輕輕一笑。 沈宴輕聲道:“齒若編貝,目若朗星。” meimei若是還在世上,想來也應當是這個模樣。 古代女子含蓄,笑不露齒,但白楹笑的時候,他們卻沒一個人覺得她哪里做錯了。 她的容貌雖說出色,但也沒有到傾國傾城的地步,讓他們驚嘆的是那一身通透靈氣。 尤其白衣加身,就好像從天而降的仙女。 讓人從心底就覺得親切。 白楹抿唇一笑,道:“讓大家久等了。” “不久等!”不知道哪個酒樓窗戶喊出來的聲音,爽朗得讓人亢奮。 有人也跟著說:“不久等!只要姑娘到了就好了!” 白楹深吸一口氣,微微垂首,忽然發現傅南歧朝她伸出手。 邊上傅云祁臉上浮現錯愕神情,腦子忽然一團亂,他也不知道哪來的沖動,也如傅南歧一般伸出手,情不自禁喊道:“阿楹。” 丁元:“……” 都走開!!!你們這群臭男人!!! 傅南歧就兩個字:“下來。” 他快受夠了那些人看她的目光! 好想,好想把他們的眼睛一個個挖出來。 她是他一個人的! 傅南歧盯著白楹,眼里明晃晃寫著我生氣了四個字。 她要是不搭他的手下來,他一定,一定要和她置氣。 眾目睽睽之下,這不是讓白楹為難嗎? 傅南歧發瘋也就算了,傅云祁也跟著搗什么亂? 白楹一個也沒理會,直接從馬車上跳了下來。 還不等御林軍開路,人群自動分開一條道,讓白楹一步一步踏上望天臺。 丁元鼓起勇氣跟了上去。 姑娘都好不怯懦,她怎么能丟了姑娘的顏面? 被無視的兄弟倆神色各異。 傅南歧陰沉著臉,傅云祁則心里則心里松了一口氣。 他剛才,竟然會覺得阿楹會去搭傅南歧的手。 他真是想多了。 白楹一口氣走上幾十層臺階,望天臺上該擺的東西都擺了,不是什么雞鴨魚rou,而是一盤清水,兩個白玉瓶中插著嫩綠的柳條,國師大人說過心誠則靈,但過程還是要走一下。 白楹手心冒出汗,盡管她心里有點虛,但在別人看來她一襲白衣如神女降臨,卻又不似國師大人那般清冷如雪,令人難以接近。 她身上有一種與生俱來的親和力,吸引著眾人目光,哪怕嘴巴最不干凈的老寡婦,此刻也靜下心看白楹行云流水一般的動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