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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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他跟著你有跟著你的好處,起碼能保證你的安危,韓家也不會缺他一口吃穿,自能保他衣食無虞,比起替殿下賣命,要更安全舒服些。”林宴權衡利弊,并沒急著要答案,“他的去留你自行決斷吧,不過最好快些,這事已經拖了數月,殿下那邊已有幾個人選,打算近期擇一而任。” “我知道了,我找個時間問問他。”宋星遙將這事放在心上,望著他道,“林宴,多謝。” “謝我什么?你怎知我不是和那人一樣,是存著把祁歸海趕走的念頭?”林宴反問她。 “縱是如此,你也有心了。”宋星遙淡道。 活了兩世,她自當明白,人皆有私心,無非推己度人,若此時林宴也有個貼身的紅顏知己,她怕也要不痛快,她自己都過不去的坎,又怎能要求身邊的男人大度?不過求個兩全之法,這便是成年人的考量,而非沖動的義氣用事。 而這世間,最難的,往往就是雙全之法。 他愿意用心,她自當領情,不論祁歸海留或不留,她都要謝他此刻用心照顧她的情緒,以及真心實意替祁歸海考慮。 林宴笑了笑,又揀了兩口青菜略吃吃,就不再動筷了。 “這就吃飽了?不像你的食量啊。”宋星遙笑他。 這一桌子都是素淡的菜色,是燕檀的安排,雖然菜用高湯煨過也很鮮美,但到底味淡,想來燕檀受他外表蒙蔽,也覺得要供些青菜豆腐給他。 “明知故問。”林宴斜睨她一眼。 宋星遙嗤嗤笑了。 到了晚上,菜色一變,全成了濃香四溢的葷食,林宴在燕檀驚詫的目光下連添兩碗飯。 撤席之時,燕檀還在叨念。 這人……怕是個酒rou和尚。 無rou不歡。 ———— 因著大婚,林宴有七日休沐假,他哪兒也沒去,只呆在家里陪宋星遙。 頭兩天他帶她回了趟林府,給林將軍行禮。林晚倒沒見著,估摸著仍被禁足在屋,她喜歡林宴那事沒藏住,惹得京中流言紛紛,把林將軍給氣得夠嗆。 第三日回門,成親那日委實太過低調,林宴恐怕岳家不滿,所以在回門上下足功夫,排場盛大地帶宋星遙回娘家。 “這般張揚做什么?”宋星遙瞧著幾車禮物咋舌抱怨他。 “娶的時候委屈了人家女兒,只能回門時討好討好。”他拉她上了馬車。 “我又不介意,何況都是依我要求成的親。”宋星遙可覺得這親成得太輕松了,不止輕松,婚后小日子也過得十分愜意,毫無壓力。 “你不介意,不代表岳父岳母和舅兄也不介意,回頭將我掃地出門可如何是好?”他同她說起笑來,神采飛揚。 “那我去門外把你撿回來可好?”她笑嘻嘻回道。 一時間,倒有些夫妻恩愛的意味。 ———— 回門過后,兩人便老實窩在家中。 宋星遙這一回可謂獨掌大宅,上頭再沒婆婆和小姑兩尊山鎮著,正是大展拳腳之機,她便忙著立規矩,安排各處事宜,選拔管事。日后她還要繼續給長公主當差,后宅的事必無法騰出太多時間處理,所以這規矩需得提前立妥,人也要挑好。 所幸已經有了先前在長公主府里的管理經驗,再加上府中人手都是自己一個個挑回來的,林宴又放手不加干涉,只做她后盾,她行事愈發老練,隱約有幾分趙幼珍雷厲風行的味道,短短幾天就已經將宅院安排妥當。 七日休沐的最后一日,韓家舊部到訪,其中一人,就是辰字部的統領潘園。 他們來時正趕上飯點,廚房的菜做得多,宋星遙索性便請幾人一起用飯,又叫燕檀取兩壇好酒來。可潘園卻有些難言之隱,因此為難地看著林宴。 按說潘園與宋星遙也算舊識,經歷莫宅之事后,潘園再不敢小瞧宋星遙,遇事要回稟一般也不刻意回避,這次卻不知為何支吾起來。 “坐吧,嘗嘗你嫂子的菜,陪我喝兩杯。”林宴卻很高興,這樣的日子,上輩子從未有過,“有話便說,不必藏著,我與你嫂子之間,沒什么不能說的。” 潘園聽林宴這么說了,又見宋星遙盛情難卻,與屬下對望一眼,只好坐下,嘆口氣道:“主上,是東平郡傳來的消息。東平世子已經逃回東平了。” 這話一出,席上冷場。 潘園苦了臉——瞧吧,非讓他說,他說了又尷尬,唉! 第103章 木已成舟 秋涼如水, 風起蕭瑟,中秋剛過天就不可收拾地轉冷。東平王府和奢靡華麗的公主府不同,也與長安不同, 庭寬院闊沒有奇石曲廊, 格局方正威嚴有幾分軍營的布置,最正中自然是東平王的起居辦公之地。東平王愛美人, 雖只一位正妃無側妃, 但身邊姬妾無數,如今隨侍左右的,是他前年剛納的姬妾,正經的王妃則因為體弱多病移居東北角的偏院靜養, 萬事不理。 去年底這姬妾有孕,懷了王爺的第十六個孩子,這兩個月剛生產, 是個兒子,甚得東平王喜愛, 王府后宅局勢眼見又起變化,不想到了七月, 變化出現是出現了, 卻與這個小兒子無關。 掀起軒然大波的, 是一直做為質子被困在長安的東平世子,在經歷四個多月的流亡之后, 活著回來了。 他這一歸來,不知讓多少人失望,又不知有多少人欣喜若狂。 趙睿安并非空手而歸, 除了一身上下的傷, 他帶回了東平王最想要的東西——兵力。沒人知道他如何做到的, 但他雙手奉上與突厥的結盟信時,他的世子之位就無人能再撼動,即便他在京城闖出大禍,東平王也沒苛責半句。 可長安,再回不去了。 他的傷很重,在床上躺了十多日才能下地,又休養了半個多月,才恢復了七八成。因為他的關系,東平王妃從偏院遷回,親自替他cao持起日常起居。 中秋的家宴剛過,他在宴會上露了個面,就已傾倒無數赴宴的東平少女,他待誰都是笑,一視同仁的風流,直到長安快馬加鞭送回的消息遞到他的手上,他的笑便再掛不住,獨自匆匆回了房間。 門一關,就是三日。 從長安到東平,再怎么快,也要十天時間,那是十天前的消息。 如今,米已成炊,木已成舟。 “叩叩”門外傳來兩聲敲門,回應敲門聲的是趙睿安頹敗粗厲的吼聲:“滾!” 多一個字都沒有。 敲門的聲音沒再響起,沉寂了片刻,門被人輕輕推開,一縷風涌入,光線亦從門縫中穿進,刺入習慣昏暗的眼眸里。趙睿安瞇了眼,大怒:“你聾了嗎……” 罵人的話說到一半,在見到進門的人時卻生生吞入腹中,趙睿安飛快轉回頭去,按捺下脾氣,道:“母妃怎么來了?” 來人是東平王妃,與世無爭的溫柔女人,除了兒子,沒有其他牽掛。 東平王妃年輕時很美,只是架不住這二十多年的磋磨和常年被疾病纏身的痛苦,美人底子被掏空,如今臉色并不好,形銷骨立掛不住rou,眉間眼底俱是愁苦。 “安兒……”雖然十多年沒見趙睿安,但書信一直未斷,更何況母子連心,她懂趙睿安。 他一關就把自己關在房里三天,所有侍從一個沒讓進來,放眼這屋子,窗門緊閉,光線昏暗,空氣中彌漫著酒氣,四周是喝空的酒壇,他靠墻坐在地上,身上的衣裳還是三天前赴宴穿的那套,揉爛的信扔在手邊……東平王妃俯身拾起,信上字跡已被酒泡糊,只隱約可見幾個字。 “阿娘。”趙睿安將頭后仰靠到墻上,用手背擋在雙眼之上,道,“我喜歡的姑娘,嫁人了。” “是你之前在信上提過的,宋六娘子?”東平王妃緩緩蹲下,柔聲道。 從去歲起,趙睿安每封寄回來的家書,信中必定離不開一個名字,不是和她做了什么事,就是被她氣得牙癢,一樁樁一件件事無巨細。透過那些字,她幾乎能夠想象宋家六娘的模樣,必是個可愛的小娘子。 婚事定下時,她在偏院病重,強撐著給他捎去平安信,只盼他在長安能安好,即便不回東平,做一輩子富貴閑人,也是好的,卻不想他仍是知道了。 他這么不管不顧地回來,長安定然回不去了,那姑娘……也另嫁他人。 “嗯。真想讓你見見她,你也會喜歡她的。”趙睿安搓搓眼,很快垂頭,俯身把頭埋在腿上,只有聲音傳出,“阿娘,我很喜歡她,比我以為得要更加喜歡……” “娘知道。”東平王妃摸著他的后腦,眼眶一紅, “是娘誤了你,你不該……不該回東平的。” “阿娘莫自責,這與你無關。”趙睿安雙眸赤紅著抬起了頭,伸手拭去母親臉上淚痕。 都是選擇而已,做了選擇就不能回頭,再怎么痛也得咬牙吞下,東平是狼窟虎xue,容不下半點軟弱。 而此去長安,他與宋星遙,已是敵非友。 相見無期。 ———— 菜已擺了滿桌,菜香四散,勾得人垂涎欲滴,卻無人動筷。自“東平世子”這四個字一出,席上氣氛驟涼。全長安都知道,宋星遙與趙睿安的婚事在成親當天告吹,她差點因此淪為全城笑柄,這個人必是她心頭大忌。 只有宋星遙慢條斯理地執壺斟酒,給每個人都斟滿杯酒,最后那杯,斟給林宴。 也不知為何,個個人在她面前都避諱提及趙睿安,不止他的名字,甚至于和東平相關的所有事,都沒人敢在她面前提,似乎怕觸及她的傷心事。 其實宋星遙并沒他們想得那般在意,她和趙睿安都做出了選擇,對于他們個人來說,這些選擇都已無關對錯,他為了母親選擇東平,她為了宋家選擇長安,各自有各自需要堅守的東西,只能說,命中注定沒有夫妻緣分,至于感情…… 未及深愛,談何錐心? 她的心,在那一世過后,是冷的。 所以,無需避諱什么。 “逃回了東平,然后呢?”林宴看著潘園幾人面面相覷的表情,忽然一笑,邊問邊拈杯隔空敬他們,仰頭飲盡后又將空杯遞給宋星遙。 “你少喝些,早起我聽你有幾聲嗽,怕是連日飲酒刺激得老毛病要犯了。”宋星遙雖然仍給他斟滿了酒,但嘴里叮嚀沒少。 這是林宴的老毛病,一到換季就犯嗽癥,尤其最近大婚酒水未斷,前兩天又陪著岳父和舅兄豪飲,這癥狀起來就不會輕易痊愈,都得拖上一個月。宋星遙和他并非新婚,七年夫妻生活擺在心里,該熟悉的,全都隨著二度成婚被一一記起。 “曉得,不多喝。”林宴點頭,半點沒有被人當面管束的不悅,相反,他極高興,又朝潘園幾人道,“聽見你們嫂子的話了,我不能多喝,別勸酒,咱們隨意。” 潘園眼都瞪直了——才成婚七日不到,這老夫老妻的感覺是怎么回事? “隨意隨意。”潘園一邊詫異,一邊不忘接茬,自己也飲了杯酒,大口吃起rou來,又夸宋星遙,“起先我和兄弟們還擔心公子這脾氣定討不到嫂子歡心,今日瞧見才算放心,看看這吃食,看看這關懷體貼,羨煞我們這些孤家寡人。” 這飲食起居上的習慣,絕非七日成婚就能了解的。 “可不是,潘哥還和咱們打賭了,說您平時三棍子打不出一個屁,保管被嫂子掃地下床。”有人接嘴。 “老潘,你拿我和你嫂子打賭?”林宴與宋星遙對望一眼,沉聲道。 “吃你的菜吧,就你話多。”潘園往告密那人嘴里塞了一口菜,轉移話題,“咱們還是說回正事吧。” 宋星遙瞧著有趣,噗呲笑出聲來,林宴佯裝的怒相也隨之化作笑意。 東平傳來的消息,便再沒掀起多少情緒起伏。 公事,就只是公事。 ———— 夜里,宋星遙洗漱完畢,坐在妝奩前問林宴:“趙睿安逃回東平這件事,你如何看?” 許是趙睿安的運氣太好,本來林宴雖然私下放過他,但他也不可能如此順利逃回東平,但巧就巧在宮中同時出事,大火過后圣人又突然病倒,一病就病了數月,以至朝野上下的關注都在圣人身上,分薄了對趙睿安的追緝,也無心再追責東平。 如今長安的局勢比去年還不穩當,圣人纏綿病榻,可新的儲君未立,朝中大臣又各自為政,在立儲一事上蠢蠢欲動,互相傾軋,并無一人能夠服眾,以至群龍失首,朝局越發動蕩。 “他能活著逃回東平,且地位未被撼動半分,足見他手上握有其他能令東平王另眼相看的東西。這一世,他足足提早七年回到東平,就算不能再娶葛邏迦與突厥聯姻,背后也定有其他支持。狼子野心,他必不會善罷甘休。當年我若未死,與他遲早一戰,也罷,遲也好早也好,看樣子始終避無可避。”林宴更衣出來,走到她身后,緩緩忖道。 “都是你縱虎歸山,否則哪來這么多事?若是趙睿安真的成了東平王,長安必定不穩。”宋星遙回道。 “你以為沒有趙睿安,東平王便不會起事?”林宴對她的前半句不置可否,只道,“東平王和趙睿安兩個人,只是老虎與小虎的差別,但本質都是虎。東平王當年同樣戰功赫赫,威望甚高,對先帝選圣人繼位一事早有不滿,是長公主力保圣人,才成就了如今局面。東平王怎甘屈居東平,早就蓄勢待發只等合適時機。我放回趙睿安,半是因你,半是因為……趙睿安回去,兩虎相爭,至少還能再贏些機會,我……” 他長篇大論沒說完,突然猛烈咳起,沒咳幾聲又用拳掩了嘴,強自忍著,漲紅了臉,只拿眼角余光看宋星遙,眼里有些……并不多見的心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