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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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娘,有些事試了,就不能回頭。”趙睿安的眼漸漸被另一種神情取代,“一旦開始,我就不會放手。” 宋星遙覺得手臂被他攥得疼,震震手臂沒能掙開,便道:“那就算了,當我不曾說過吧。” “來不及了。”趙睿安把人扯到胸前,附耳道,“已經開始了。” 從他說出“喜歡”起,已無退路。 他蟄伏長安為質十三載,虛虛實實、真真假假地過著日子,從沒人逼他坦白過一句話。這場源于欺瞞和謊言的戲局,最終騙到的人,竟然是他自己。 ———— “北指南傾”的匾額依然被擦得锃亮,站在書房的院中,恰能觀到北斗七星,林宴很小的時候就已喜歡觀星。 他的妻子叫星遙,名字動聽,像他做了多年的夢。 如今,韓家大仇已報,他的身份不再是秘密,林家因此掀起軒然大波,但已經與他無關。他將要從這里搬出去,再無樊牢束縛,與她之間最大的障礙被清除,想來便覺一身輕松。 也不知如今宋星遙怎樣了? 從莫宅回來,二人各自受傷,他傷得重些,躺了數日才得下床,已有許久沒見到宋星遙,心中早已如火焚燒,只是十幾年都等了,也不差這一時半會。待他將這些俗事料理妥當,再干干凈凈地面對她,方能再言,破鏡重圓。 終究還是,來日方長。 他如此想著,手上忽然一疼,垂眸看時,卻是掌中那柄薄刃過于鋒銳,把玩之間劃傷掌心。 鮮血掛在刀刃上,被霜冷月光一照,無端叫人得覺得不祥。 那是他送給宋星遙防身所用匕首。 院里幾聲衣袂簌響,有人在他身后落下,呈上密函。 “公子,已經查到曾素娘背景。” 林宴迅速接過,撕開信函垂眸望去,函中兩個以朱筆所寫的字,醒目非常。 “果然是佛盞。” 那可是全長安最神秘也最龐大的情報組織,迄今為止,其組織頭領身份未能確定,唯一可以肯定的是,已經蟄伏長安多年,人脈網絡遍布京畿各地,甚至滲透官場后宮,與關外蠻子部族多有來往,不少權貴也深受其利。 此前神威軍與各大衛聯合徹查京畿一帶的細作探子,幾乎將長安洛陽掀了個遍,也只是抓到幾個佛盞最末端的人物,未能傷及根本。 林宴早有猜測,如今果如他所料。 若曾素娘出自佛盞,那上一世的事,便不足為奇了。 第87章 綠茶宴 宋星遙再見林宴, 是在大明宮。 李氏風波已過,后宮恢復平靜,后位虛懸, 后宮諸務暫由淑貴妃代為打理,但最得寵得勢卻是連昭儀,也就是韓青湖。圣人如今對她百般信任, 萬般寵愛, 幾乎夜夜都宿在她身邊, 又因以身試毒并跪求朝臣救駕等事, 忠君之名已傳開, 再無人言其妖惑媚主, 是以在后宮地位水漲船高,成為后妃爭相結交攀附的對象, 就連現在位份最高的淑妃,也不敢在她面前以妃位壓人。 今日韓青湖召見宋星遙。因見她在宮中孤獨, 圣人特準她邀親故入宮相見, 然而韓青湖已無親無故,除了林宴外, 就只認識宋星遙,蒙她昔日教導之恩, 因此便請宋星遙入宮敘話。 “六娘, 轉眼你我相識快一年了。”韓青湖帶著宋星遙在太液池附近的園林里閑逛著, 邊走邊聊,身后遠遠跟著一群宮人。 她著一襲華衣, 云鬢高堆, 簪著朵牡丹, 臉頰的細疤依舊畫了朵芍藥, 與去歲相比更添風華,但人卻清減了。 “是啊,時間真快。”宋星遙回道。 她們是去年六月相識,如今已是五月仲夏,再有一個月就滿一年了。不過短短一年時間,卻發生了許多事,后宮也是新人換舊人,頗有些物是人非的滋味。 “這一年來發生了許多事,六娘,我一直想找機會好好謝你,若是無你,我現在可能尸骨已寒。” “呸呸,娘娘說這不吉利的話做甚?”宋星遙忙道,“幫您之人可不只我一個,我可沒那么大的能耐獨占功勞,再說您已經賜我許多賞賜了。” 韓青湖不知想起什么,微微一笑,面上蕭瑟散去:“六娘不必謙虛,當日我能順利入宮為妃也全托你之福。若非你請東平王世子照拂于我,他助我一臂之力,我不能有今日,事后又諸多幫扶,雖然出力是他,卻因你而起,我自該謝你才對。” 宋星遙撓撓頭,當初請趙睿安照拂韓青湖,不過是她戲言,沒成想趙睿安當了真,不止在韓青湖入宮獻舞之日幫了她一把,又在危急關頭救她出掖庭,扭轉乾坤。這些大功勞宋星遙可不敢自居,只好道:“娘娘言重,我不過說了一句話而已,您要謝還是得謝他。” “我謝了呀,可他讓我找你。你兩倒有意思,這‘謝’也能推來推去的嗎?”韓青湖說著笑起來,轉頭遠望太液池,眼神疏落。 碧波微瀾,岸邊青石綠樹掩映,深宮只露飛檐翹角,一重一重,像邁不過的坎,飛不出的籠。 宋星遙順著她的目光望去,沐浴在陽光中的大明宮,宛如仙境,她分不清宮宇庭院,也已想不起自己上輩子死在哪座宮殿外面。 “娘娘,一年未見,我瞧您清減不少。您以身替圣人試毒,身體必受損傷,可要多加保養。”她不想再談趙睿安,便拿話岔開,“如今大事已了,您已貴為昭儀,好日子可都在后頭。” “大事已了?”韓青湖重復一聲,回頭時已笑開,“不說這些了,沒得煩人。走吧,帶你去前頭見個人。” 宋星遙還沒問出要見何人,二人已繞過樹叢,走到太液池畔的空庭上,宋星遙遠遠就瞧見一大一小兩個身影。十五皇子正在扎馬步,旁邊站著的,是著花鈿繡服正當值的林宴。 他如今雖是圣人近侍護衛,不過在宮中也司十五殿下教導之職,乃是趙睿啟的老師。 趙睿啟已經練了許久,馬步扎得搖搖欲墜,韓青湖看了一眼,心疼道:“十五殿下才多大,這林宴要求得也忒嚴厲了。”在宮中,她從來不喊“韓恕”。 語畢她又喚了聲:“小十五!” 趙睿啟一見她來便如獲大赦,立刻拿眼睛求林宴,林宴已經看到宋星遙,默許了趙睿啟偷懶。趙睿啟拔高不少,飛奔而去,跑到韓青湖跟前,乖乖行禮,嫩生生喚了句:“青湖娘娘,宋jiejie。”然后便一頭扎進宋星遙懷里。 宋星遙蹲在地上抱著趙睿啟,由著他撒了半天嬌才刮他鼻子:“十五殿下又長高了。” 趙睿啟見到她很是開心,賴著她不想走,韓青湖牽起他的小手道:“小十五,跟青湖娘娘去換身衣裳可好?你流了許多汗,臭烘烘的可是會熏到宋jiejie。” “那宋jiejie在這等我。”趙睿啟本不愿意離開,聽了這話才放開宋星遙。 韓青湖牽他離開,回頭只沖林宋二人點點頭。宋星遙目送小十五離開,欣慰道:“小殿下活潑了許多。” 林宴已經走到她身后,只道:“青湖會好好照顧十五殿下的。”語畢,一掌搭到她肩頭,將她轉過。 “遙遙,讓我瞧瞧你的眼睛。”他垂眸望去,她一雙眼眸清亮如昔,并無異常,“聽聞你在莫家被火熏傷眼睛,現下可好?” “已經沒事了。”宋星遙避其目光,又道,“你呢?我聽說你也去了莫宅,還受了重傷。” “我也沒事。”林宴回答她,“你膽子也忒大了,怎敢就帶著那點人闖莫宅,我把赤獅留給你,是讓你自保,不是為了讓你去冒險的,你可知當時若再晚幾分,你就……” “林宴,謝謝。”她打斷他的話。雖然不知道他遭遇了什么,但他會出現在莫宅,必定也和她脫不了干系。這聲“謝”,除了謝他交給她的赤獅虎符,也謝他趕來莫宅。 “不必如此客氣,你沒事就好。”林宴邊說邊陪著她走到一旁樹蔭里。 宋星遙見他臉色尚白,兩頰消瘦,又道:“你的傷沒好齊全吧?韓家的冤已經大白天下,你別這么搏命,該休養就休養,歇歇吧。” 林宴本要推說無礙,可見她滿懷關切,心思微動,攥拳掩唇嗽起,直咳得氣息不勻,唇色殷紅如血,宋星遙被他咳得心里難受,伸手想拍他背,手出到一半又想起他背上有傷,只能收住,他便又咳得更烈,她見狀也不及多想,按上他前胸,上下順撫,嘴里急道:“怎么剛說完就咳上了?你這傷到底怎么治的,我瞧著不大好呀,是不是傷到臟腑了?”一邊又四下張望,“這兒有水沒有?” 趙睿啟在這兒練武,附近自然備有茶水,早有宮人見狀倒來茶水,宋星遙一把接過,喂到林宴唇邊。林宴就著她的手一點點飲茶,胸口還有柔荑上下輕撫,頓時百乏俱消。 逞強和示弱比起來,還是示弱更管用一些。 雖然有點難為情,但……臉面什么的豁出去不要了。 好容易等林宴的咳嗽平復,宋星遙扶著他道:“好些沒有?” 林宴點點頭,面色蒼白唇紅如血猶顯病弱,加上他原就仙人樣貌,這番做態更是十足生憐,比之上一世,又是另一番姿色,直攻宋星遙心房。 宋星遙閉閉眼,想誦《心經》。定定神,她才睜眸,只聽林宴道:“遙遙,圣人賜我新宅,如今正在修葺中,我馬上要從林家搬出自居。我在后院栽片芍藥園可好?再挖條渠成池,養幾只魚?池后獨辟一處院落建樓,按小耳園的而已,專門用來豢貍奴,你覺得如何?” 芍藥,是她喜歡的花。 貍奴,也是她喜歡的。 宋星遙的手慢慢松開,只道:“你的宅子,你自己拿主意。” 林宴還想說什么,宋星遙忽揚聲:“連昭儀和十五殿下回來了。” 對話就此打住,宋星遙松口氣,只恐從他口中聽到些不妥的言語,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何會這種感覺。李家一除,他大仇得報,也馬上要離開林家,好似和上輩子再無牽絆一般,總算有些重頭開始的意味,暗藏的心思終于有了光明正大出口的契機,宋星遙隱隱覺得他所求之事,和自己有關。 明明說好,只做同袍,她完全不想改變二人間的關系。 心神恍惚地陪韓青湖和十五皇子在宮中用過午膳,又與趙睿啟玩了一會,把他哄去午歇,宋星遙這才告辭。林宴恰也下值,與她一同出宮,二人并肩走到銀臺門外,林宴道:“遙遙,得空來貍館一趟,我有要事與你商談。” 近日長公主放她休養,貍館的事務每日都由洪掌柜來報,她已許久未去貍館,如今又出了什么要緊事? “此事事關重大,不便在外商談。”林宴知道她要問什么,趕在她開口前道,“你若得空了,便遣伍念給我送信。” 宋星遙點頭應下,已與他走出大明宮,公主府的馬車已經候在前方,林宴的馬也被近侍牽來。 “我送你回公主府。”林宴沒有上馬,只拉著馬仍陪她走向馬車。 宋星遙剛要拒絕,馬車上忽然有人掀簾跳下,朗聲笑著:“不勞林……哦不,韓公子。” “你怎么來了?”宋星遙看到趙睿安,極為驚訝。 “接你回府。”趙睿安徑直走到她身旁,牽起她的手,沖她溫柔一笑,可那手勁卻一點也不溫柔,將她的手牢牢攥在掌心,“給你準備了貍戲,咱們瞧去。” 雖然此前已與趙睿安說定要試,但宋星遙不習慣大庭廣眾這般親昵,眉頭一蹙低聲道:“趙睿安,你安分些。” 趙睿安聞言卻愈發霸道,索性摟上她的腰肢,宋星遙大窘,也不看林宴的表情,只點了點頭,就匆匆踏上馬車,趙睿安跟著進來,將簾子一落,宋星遙就再看不到外面,只有趙睿安挑起一絲車窗簾窺去,冷笑兩聲:“還站那兒看呢。六娘,我不喜歡他看你的眼神。”這說得便是林宴了。 宋星遙撇開頭,半晌沒吭聲。 那廂,林宴牽著馬站在宮門外,目送馬車離開,笑容已失。 趙睿安牽她的時候,她沒有拒絕……他們之間…… 咳嗽復起,卻再不是裝的。 肺腑刺疼,連同心臟一起,痛到難止。 ———— 公主府的含章閣內,趙幼珍斜倚上座,略顯倦怠的眼眸里間或閃過一星精芒,盯著站在座下的人。曹青陽隨侍一側,默而不語。 殿中沉寂許久,趙幼珍方開口:“你想清楚了,要入我飛騎軍?” 那人面對她的逼視未露半分膽怯,反迎視而望:“殿下抬愛,愿意給我這個建功立業的機會,我想得非常清楚了。” 趙幼珍笑了笑:“聽聞你早先為了追查盜匪,就曾喬裝混入馮晃巢xue,如今本宮這里也有樁棘手事,需要有人潛為內應,但這回對手可與馮晃不同,稍有不慎你性命不保,可敢?” “敢。”那人并無二話。 “六娘引薦的人,果然有幾分膽識,你連要做什么,對方什么來頭都不問,就應下?” 那人不是別人,正是裴遠。 因著宋星遙的關系,莫宅大火那夜,裴遠一路護送趙幼珍回到公主府,果然入了趙幼珍的眼。他本在北衙當值,雖受上峰賞識,憑著幾樁功勞得到升遷機會,做了個小小的統領,但北衙內部關系復雜,似他這般沒有背景,又無人扶持的孤兒,要想出頭太難,一個小小的統領基本已經到頭。 所以,宋星遙那番話,才能打動他。 長公主的橄欖枝,來得正是時候。 “除了這條命,裴某身無長物,無非舍命求功,殿下之事,裴某必定竭盡全力。”裴遠道。 “舍命求功?你可真是個亡命之徒,本宮有點喜歡你……”趙幼珍又笑了,“那便定下吧。青陽會把事情與你交代清楚,至于你為內應期間的接頭人,本宮再斟酌斟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