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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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星遙有些奇怪,她記得上輩子圣人并沒在這年久病不起,如今不知出于何因竟一病不起。皇帝不能臨朝,太子獨攬大權已有月余時間,朝中上下亦分作三派,一派倒向太子,一派傾向公主,而另一派,便以神威將軍林朝勝為首的中立派,只忠心于當朝圣人。 紛亂的朝局很難理出個頭緒,貍館上報的消息每日都有厚厚一撂,宋星遙皆親自過目,盯緊了李家。 到了三月底,宮中又出大事。 自圣人纏綿病榻以來,宮中御醫連日未歇在替圣人問診,卻遲遲沒診明圣人究竟身患何疾,圣人心煩,只讓韓青湖隨侍床榻照顧自己,除了每日問安之外,他不愿多見皇后并其他妃嬪。正值圣人病重太子臨朝的多事之期,圣人身邊卻只留一個無子嗣的美人,那人又酷似當年韓妃,此舉不得不讓人揣度圣人用心。皇后多疑,又恐圣人病中若有三長兩短,身邊只有連美人一人容易生變,便趁著圣人病情轉重之機,將連美人問罪關入掖庭,并不許外人探視,對外只道連美人妖媚惑主,不顧圣人病體孱弱以美□□之,令得圣人沉迷床事,以至身體每況愈下。 宋星遙收到消息時,韓青湖已被關在掖庭。 皇后此舉可謂一箭雙雕,既能除去韓青湖,又狠狠給了長公主一擊,畢竟韓青湖是長公主引薦入宮,出了這樣的事,長公主難辭其咎。 一時間流言紛亂,再加太子臨朝,趙幼珍處于下風。 “宋jiejie。” 宋星遙正想著,忽聞外頭傳來一聲稚嫩叫喚,她轉頭一看,果然瞧見十五皇子趙睿啟。近一年未見,小娃兒長高不少,就是不見胖,依舊是粉雕玉琢,不知人間愁色的模樣。宋星遙連忙站起,還沒來得及行禮,小娃兒已經沖過來,展臂抱住她。 “嘖嘖,你個小沒良心的東西,是我把你帶出來的,你眼里只有她?”趙睿安的聲音跟著響起,又朝宋星遙抱怨,“你又躲在這里,害我一頓好找。” 小耳園太鬧,宋星遙今日在園外偏僻的六角亭里躲清靜看消息,聞言她抱起趙睿啟,不解地望向趙睿安。 “宮里不太平,連美人被關進掖庭,無人照料小殿下,我便想了辦法將他帶出宮來。看樣子他只認你,近日怕要麻煩你照顧他了。”趙睿安解釋道。 照顧趙睿啟倒不是大問題,只是時局動蕩,她近日太忙,待要拒絕,又看趙睿啟水汪汪的眸子看著自己,拒絕的話說不出,只好問道:“殿下知道此事嗎?” “已經先帶小殿下稟過殿下了,殿下同意才帶回來的。”趙睿安徑自坐到宋星遙對面的位置,動手給自己倒了杯水,毫不客氣地喝起來。 “宋jiejie,我給你帶了禮物。”趙睿啟會說的話多了些,從宋星遙身上跳下,便招手把跟隨身后的宮人喚到身前。 宋星遙這才見宮人手中捧著細長木匣,木匣上還上了小銅鎖,鑰匙掛在趙睿啟手上,如此慎重,也不知里面裝了何處,宋星遙好奇道:“小殿下,這里邊是什么?” “我畫的畫!連美人教我畫的,要我一定送給宋jiejie。”趙睿啟一邊開木匣,一邊道。 韓青湖教他畫的? 宋星遙蹙蹙眉,便見趙睿啟已經打開木匣,從里頭捧出一撂畫紙遞過來,她接過后坐到石桌旁低頭看去。 果然是趙睿啟的畫,五歲的孩子,筆觸還十分稚嫩粗糙,畫出來的東西只是涂鴉般的輪廓,一般人沒耐性卻看懂,但宋星遙陪著林宴教導過趙睿啟一段時間,雖說過了許久,但她還是熟悉趙睿啟的思維與畫,要看懂并不難。 畫共有十幅,畫的都是人,很潦草。 “連美人說jiejie一定想我們,讓我把宮里的事畫下來給jiejie看。”趙睿啟興致勃勃地過來。 韓青湖位份還不夠,只是暫時撫養十五皇子,因著與宋星遙的關系,和趙睿啟也說得上話,趙睿啟并不排斥韓青湖,兩人感情還算融洽。 畫中所繪,應是二人在宮里生活,有一起放風箏的,有教他讀書的,很多幅畫都是三個人,這第三人,自然是圣人。韓青湖獲寵,圣人常與她一起,連帶著也常見到趙睿啟,十五皇子的日子倒比從前好過許多。 一切的改變都有跡可循,宋星遙見趙睿啟變得活潑不少,也替他高興,唇畔浮起一絲笑意,只是在看到最后兩幅時,她的笑漸漸凝固。 最后兩幅畫不對勁。 同樣出自趙睿啟的手,但畫中已非玩樂場景。兩幅都著一人橫臥于地,一人立于旁邊,手中奉湯,不同之處在于,兩幅畫中手捧湯藥之人衣著打扮稍有不同,若不細看分辨不出,兩畫中站著的那人奉湯姿勢也不太一樣,前一幅那人似要奉湯給臥地之人,后一幅那人卻微抬手仰頭,似要飲湯。 宋星遙仔仔細細看了數眼,品出些意思來,心里漸沉,雙手冰涼,背脊悄然爬滿冷汗。 韓青湖入宮之后,林宴亦安排了人手與她接應,互遞消息,可自圣人得病,韓青湖隨侍左右起,林宴安排的人就無法再接近韓青湖,她的消息再也傳不出來。 這畫……是韓青湖借趙睿啟之手,給他們傳遞的消息。 若她猜得沒錯,宮中要起劇變,但她又無法確定,畢竟只是一個五歲孩子的畫,憑此不足為證,若貿然行事,也恐惹出大禍。 宋星遙心內驚急,待要細問趙睿啟,卻又見趙睿安坐在對面,滿腹疑問只能暫時放下。對面的趙睿安正在飲水,不期然間抬頭,眼睛自杯上幽幽望向宋星遙,一雙嫵媚的鳳眸愈發狹長,令人捉摸不透的暗光忽然閃過,稍縱即逝,宋星遙沒來由心頭一顫,再仔細看時,趙睿啟已經抬頭,仍是滿面嬉皮笑臉的神情。 她覺得,自己要先見見林宴。 第72章 夜探林家 宋星遙心神不寧地與趙睿安陪著趙睿啟玩了一小會, 就借口更衣將趙睿啟帶回寢殿,趙睿安依舊玩世不恭的模樣,把兩人送到西殿外就揚長而回,那意味深長的一瞥, 仿佛是宋星遙的錯覺般。 趙睿安一走, 宋星遙就支開四周侍從, 把趙睿啟拉到身邊單獨詢問那畫中意思,可問來問去,趙睿啟也沒說明白, 只告訴宋星遙那是韓青湖教他畫的,生病的人是父皇,侍候的人是韓青湖。宋星遙再問為何兩幅畫站立的人動作不同, 衣著打扮也稍有不同時,趙睿啟便答不上來了。 五歲的孩子, 宋星遙指望不了什么,畫中代表的意思也未必作準, 但宋星遙怕萬一。她第一個冒出的念頭就是找林宴商量——她也不知道自己從什么時候開始遇事便想到林宴, 想征求他的意見, 得到他的認可,才會更安心地放手施展。 這與上一世已然不同。她其實并不了解林宴,那輩子, 林宴于她, 只是個曾經深情仰慕過后被現實無情打醒的遙不可及的男人。有些距離從一開始就注定存在,成為夫妻, 她小心翼翼地和他相處, 學著去做一個賢良的妻子, 卻從沒想過某一日自己能夠和他站在同樣的高度攜手處理更加遙不可及的難題。 而他的存在, 仿佛一塊定心石,哪怕不說話,也能令她鎮定。 這是上輩子他從沒讓她擁有過的安全感。 思前想后,宋星遙叫來何姑姑,林宴不在身邊,無法說見就見,她打算先去見見長公主。 “娘子,殿下今日一大早就進宮了。娘子有急事?”何姑姑回道。 太不湊巧,圣人病勢轉重,韓青湖關入掖庭,趙幼珍早早入了宮,已經不在公主府了。 “那就算了,勞煩姑姑。”宋星遙只能作罷。 在屋內又呆片刻,宋星遙心神難凝,便出殿尋個偏僻地方,喚來伍念,也不敢直言何事,只以十五皇子的名義,要他傳話林宴,讓林宴來公主府一見。 伍念領命離開公主府,宋星遙便又回西殿陪趙睿啟。 一個下午,宋星遙都坐立難安,盼著能看到有人回來,不管是公主還是林宴,隨便一個出現都好,然而到了傍晚,天色微沉,宋星遙也只等到伍念帶來的林宴口訊。 林府亦有緊急要務,林宴脫身不得,實在來不了,只能改日再來看十五殿下。 宋星遙在屋里來回踱了三圈,最后站到窗前,天色暗得快,屋外天光轉眼又暗了一圈,宵禁將至,長安坊門將閉,到時便再也出不去了。她心中下了決斷,飛快轉身,喚來荔枝與燕檀,命她二人代為照顧十五皇子,又好說歹說哄了趙睿啟一番,才讓他同意荔枝燕檀二人的陪伴,自己則迅速換上方便行事的胡服,尋了件大斗篷,將頭臉身體全都嚴實裹住,讓伍念帶自己悄悄去林府見林宴。 ———— 一前一后兩匹馬從馬道上飛奔而過,在坊門落下的前一刻進了林家所在的布政坊。 街上行人已少,酒肆商鋪宅院都已上燈,夜色朦朧,馬蹄卷塵,宋星遙策馬密至林府西北角處方落下馬來。 “娘子,前頭就是西北角門,你稍等片刻,我去通傳。”伍念將馬牽到樹下拴好,道。 “不走門,你帶我……”宋星遙看看高聳的院墻,吞了吞口水,“飛進去吧。” 林家到處都是縣主和林晚的眼線,管什么正門角門,她只要走門,必定避不過那兩人耳目,她不想被人發現自己到林家。 伍念詫異非常,猶豫道:“這……不合規矩。” 宋星遙卻早就往某個隱蔽角落走去,走了十幾步停在墻根下道:“就這里進吧。這后面是林府的歸鶴園,沒什么人守衛。” 她下馬的地方剛好離林府這防備比較薄弱的歸鶴園很近,倒是省事了。 伍念跟上,愈發驚訝,宋家六娘對林府布局似異乎常理的熟稔。 “別愣著,快呀。你要是不方便,我自己爬墻也行,你給我搭個腳。”宋星遙轉頭催他,并沒把他的猶豫看在眼中。 伍念咬咬牙——罷了,橫豎主子交代過,讓自己萬事以宋娘子安危為先,防止她爬墻,也是他的本職吧? “宋娘子,得罪了。”伍念告個罪,攥著宋星遙的手腕,把人拉著躍上墻頭。 一陣天懸地轉后,宋星遙在地上站定,鼻間嗅到股蔓草氣息,帶著遙遠的記憶撲面而來。她緩了幾口氣才睜開眼眸,入目所及,是曾經住過七年的宅院。 歸來之時,她曾發誓這輩子絕不再踏入林家半步,終究是世事難料。 “娘子,這邊走。”伍念已經朝前邁步,邊走邊引路。 宋星遙卻道:“不走那條路。林宴的書房,有近路可抄。” 沒有人比她更熟林家的路了。 ———— 夜色徹底籠罩長安,林府各處已經上燈,曲廊之下時不時就有婢女來往走動,可這些婢女到了勁松園時毫無例外不敢踏入。 勁松園不懸燈,只有幾盞引路的石燈,堪堪照出曲折的卵石路,園內松影遒勁,怪枝嶙峋,在夜色中憑添詭譎,并不是個歡迎有客到訪的地方,過了松園,才是林宴的書房。書房無名,只懸有一匾,上題“北指南傾”。 眼下書房內外燈火通明,林宴正坐在書案之后,沉顏聽屬下稟事。 “公子,洛陽傳回消息,數日前有兩人到洛陽舊宅打聽韓家舊事,并問及當時給韓府接生的穩婆等事,那二人身份已經查明,隸屬神威軍麾下。屬下恐怕將軍已起疑心,也不知是否與今日之事有關。” 林宴不語,火光下的神情愈發冷凝。 今日他父親林朝勝過午突然歸府,滿身怒殺之意提劍進了后宅,徑直去找縣主,夫妻二人關起門來也不知談了什么,林朝勝出來之時怒殺更勝,冷笑著進了他的書房,至今未出,誰也不見,縣主亦沒出現。 他這段急于調查當年韓家之事,收集李家罪證,有些事處理得不夠謹慎,再加上韓青湖的出現,多多少少讓人起疑,恐怕林朝勝也對當年之事起了疑心,暗中派人調查,如今也不知查到多少。 林宴對此倒并無太大擔心,遲早都要讓林朝勝知道的事,只是眼下正值多事多秋,莫因此壞了他的大事才好,再加上縣主,林宴不得不留在家中靜觀事態變化。 宋星遙難得主動邀約一次,他也只能忍痛暫推。 “知道了,那邊繼續派人盯著……”林宴點點頭,正要吩咐,忽聞門外傳來打斗聲。 下屬與他對視一眼,轉身打開書房。勁松園的空庭上已有纏斗的人影晃過,夾雜著拳腳的悶聲,動靜不算很大,似乎都怕驚擾到外人。下屬匆匆走出書房,將檐下掛的燈提起一照,照出了伍念與一個身披黑斗篷的人。 ———— 林府沒什么變化,路還是老樣子,宋星遙記得如何抄近路去林宴的書房,卻忘了林宴今非昔比,勁松園從外面看平靜無瀾,甚至連守衛都沒有,實際卻埋伏了不少人。這些人都是林宴的自己人,暗中守衛以防外人窺探,伍念不知,與宋星遙貿然踏入,宋星遙打扮得又古怪,便引發了此番爭斗。 但不論是林宴的人,還是宋伍二人,都不愿引起府中其他人的關注,是以打斗的動靜也顯得很沉悶,只有伍念壓著嗓門的聲音:“別打,是我,自己人!” 書房的屋檐上已經悄然趴上三個弓/弩手,暗中扣弦,只待闖人者再踏近幾步便要放箭警示。宋星遙眼尖,經過上輩子之事,又對弓箭格外敏銳,一眼看到那些人,后背一涼,倒退數步,離開伍念的防御范圍,身后拳腳襲來,眼見拳風已掃向她的頭臉…… 一道人影迅如疾風掠來,替她揮手擋開攻擊,將人拉進懷里。 “住手!”怒喝聲響起,讓所有人停下動作。 宋星遙正心跳如雷,氣息急促,頭上的兜帽被人一把扯下,林宴驚急的臉龐入目。 “沒事吧?可曾受傷?”他微躬身,雙掌按著她的肩頭,上上下下地查看。 “我沒事。”宋星遙定定神才道。除了被嚇到之外,她毫發無損。 林宴這才放心,又改為驚訝:“你怎么來了?”看到伍念,再看斗篷籠罩著的女人身形,他便已猜到是她,只是無法相信她會踏進林家,直到這兜帽落下,瞧見她的臉,他才相信這并非錯覺。 宋星遙真的來了。 “有急情。”她的回答很簡潔。 “是小殿下出事?”林宴想起下午伍念來請之事,問道。 宋星遙搖搖頭,推開他的手,大步往他書房走去,邊走邊道:“更加緊迫的事,我要單獨和你說。” 林宴揮手命眾人退下,又道:“守好松園,任何人不得踏入,另外今夜之事,不得走露半分消息。”語畢他轉身,隨宋星遙踏入書房。 房門掩上,燭火之下,只剩他二人。宋星遙這才從袖內取出畫,遞給林宴后沒有半刻耽擱,一邊讓他細看,一邊將白天之事細細說過。 簡單解釋完前因后果,她才又道:“不知是否我太多心,總覺得這畫中透露的內容不對,長公主又進宮了,我找不到人商量,本想請你去公主府商議,沒想到……” 林宴將所有畫一幅幅看過,與宋星遙一樣,只拿起最后兩幅反反覆覆地看,眉頭逐漸蹙緊,面色比先前又沉凝三分,待聽完宋星遙的話,他才道:“你沒多心,宮中生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