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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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蓬——” 遙遠的夜空,一朵煙花炸開,在半夜綻放后化作無數(shù)流火墜落。 “宮里開始放煙火了。”宋星遙又轉回石欄前,踮腳遠望一朵又一朵炸開的煙火。 那是大明宮的仲秋煙花會,如同長安這座繁華的城池,有著百花齊放的絢麗,亦如流火瞬息明滅萬變。 “遙遙,宮里,要變天了。”林宴忽然低語一句。 聲音夾在人流的驚呼之中,顯得毫無份量,宋星遙卻聽得分明,那話沉如山石。 她十六歲這一年的仲秋節(jié),宮中出了樁事——長公主帶進宮的美人“連”青湖一夕獲寵,即封正五口才人。不到一年連晉三級,為九嬪之首的昭儀,寵冠后宮,到第二年,晉至貴妃,距一國后位,不過半步之遙。 多少人的命運因此而變,她的,林宴的,趙睿安的,裴遠的,乃至縣主、林晚、十五皇子……就如同這一池蓮燈,有人攪亂了池水,便將曾經(jīng)已成定局的故事,改得面目全非。 但不論如何,宋星遙如今只在林宴的話里品出一個信息。 這盛世,不再太平。 第70章 長安風云(修) 宋星遙回公主府已經(jīng)是仲秋后的第三天, 仲秋節(jié)宮里發(fā)生的事已在京中傳得沸沸揚揚。宮中家宴上,圣人在太液池畔偶遇長公主帶進宮獻藝的美人青湖娘子,恰逢青湖娘子抱貓立于桂樹之下, 風姿綽約。圣人一見傾心,當夜便召侍寢,翌日即封才人。 圣人佳麗三千, 年年都有新入宮的娘子充盈后宮,寵幸一兩個舞姬原也不值眾人這般大驚小怪,但宮里的老人們都傳這連娘子長相酷似當年韓妃。宮中皆知韓妃雖是帝后忌諱之人, 但這十來年間但凡圣人寵幸過的妃嬪,容貌身段行為舉止無不有某處肖似韓妃的,宮中暗地都道圣人對韓妃余情未了,今日連才人一出, 更是印證了這個猜想。 這位連才人, 不論容貌還是意態(tài)舉止, 皆像極當年韓妃, 竟令當日陪在圣人身畔的皇后遠觀之時色變,脫口而出一個“韓”字。皇后掌管后宮近二十載,向來端莊穩(wěn)重,甚少有失態(tài)之時, 仲秋夜的失口, 足以說明連才人與韓妃的相似。 往后三日, 圣人竟夜夜留宿連才人所住寢殿,接連荒廢三日早朝,引得朝中非議, 皇后親往跪請, 圣人這才離開。 關于連才人的傳言愈演愈烈, 但到宋星遙這里卻又是不同的版本了。 “六娘,要不是小爺我當時幫了連才人一把,她可不能見到圣人。” 秋高氣爽,趙睿安搖著羽扇,坐在池心亭的扶欄上和宋星遙提及仲秋之事,眉目之間是止不住的得意。 “皇后知道長公主年年都送美人給圣人早就心生不滿,所以這回的獻舞安排在高閣之上,離大老遠的距離,就算連才人長得再美,圣人如何看得清楚?所以我給想了個辦法,圣人與皇后每年仲秋都要帶眾人去太液池的蓬萊山拜月,我給她找了只貓兒,讓她以被貓吸引誤入太液池為由,偶遇圣人。”趙睿安繼續(xù)道。 “你適合進宮為妃。”宋星遙頭也不抬,仍在讀手里的東西。 哪有什么巧合緣分,不過人為制造的機會而已。 “宋星遙,我答應了你照拂她,如何也算做到,她得償所愿一飛沖天,你是不是該感謝我?”趙睿安不滿她一心二用的敷衍,劈手奪過她中之物,“在看什么?”低頭一看,便又道,“你一個姑娘家,看這做什么?” 宋星遙在看長安邸報,這也是林宴布置的功課。長安邸報每三日一傳,記載收錄的都是時下最新的朝聞時事,對宋星遙了解局勢有很大幫助,林宴要求她必須將每一期邸報上的內容全部記下,他隨時抽問,她必須隨時能答上來才可以,以此來練她的政治敏感度。 雖說如今林宴一面難見,但這個習慣宋星遙保留下來,畢竟學這些為的不是應付林宴的考試,而是為了她自己。 “你管我?”宋星遙又從他手里搶回邸報,二人已然熟稔,再無從前拘謹。 趙睿安雖為世子,人卻沒架子,愛玩愛鬧的個性,一天不鬧他就渾身難受,看宋星遙鉆在俗務中,他也難受,便嘲笑她:“遲早要嫁人的,研究這些沒意思的東西有什么用?難不成你還準備為官做宰?” “燕雀安知鴻鵠之志。”宋星遙懶怠與他理論。 這話一聽,趙睿安頓時炸毛,又搶過邸報,道:“走走走,燕雀帶你去見識見識什么是人間喜樂。”語畢不由分說拉她起來,“想狩獵還是蹴鞠?要不然去曲江游湖,楓葉該紅了,叫幾個漂亮的娘子在畫舫上吹/簫吟唱,豈不快哉?” “……”宋星遙想踹他。 若說林宴是下凡謫仙,這個趙睿安大概就是人間富貴花,全然相反的兩種人。 但不可否認,與趙睿安說話行事,她沒有負擔。 ———— 秋夜涼風肆虐,偌大林府各處都已點上燈籠,下人們穿梭廊中樹下,看著熱鬧,卻只是水月鏡花。一年一度的仲秋佳節(jié),林家家主留在軍營沒有回來不說,就連林宴也只在縣主跟前點了個卯,陪著吃了頓囫圇飯,就托辭離府,只剩縣主與林晚母女二人孤伶伶地賞月。 縣主心情連續(xù)低落了數(shù)日,闔府上下無不提心吊膽,生怕出半點差錯就要引發(fā)縣主雷霆震怒,到了今日,縣主的情緒終于爆發(fā)。 “宴兒若是回來,讓他立刻來見我!” 關于連才人的傳聞早已傳遍全京,今日縣主帶林晚進宮,終于見到連才人,心中驚駭有如山傾浪騰。她長得像韓妃這并不足以讓她驚訝,令她震驚的卻是,據(jù)林晚所言,此人雖是長公主所獻,可林宴卻似乎與其頻繁接觸。 林宴與一個長相酷似韓妃的人來往,這讓縣主很不安,再加上這一年多以來,林宴的種種舉動行徑似乎都逐漸脫離她的掌控,她已經(jīng)看不懂這個兒子了,雖說每日安排在他身邊的眼線還是照常呈送他的日常密報,表面看來沒有問題,但…… “母親在擔心什么?”林晚對此卻不以為然。她見到連才人了,確認此人不是林宴畫中女子,正有些煩躁。查了大半年,她還是沒能查到林宴屬意之人是誰,也不知為何,林宴竟將這人保護得滴水不漏,連家人與朋友都不曾透露一二。 “也不知宴兒對自己的身世,是否起了疑心?若你父親知曉此事……”關上房門,縣主獨自與林晚道。除了擔心林宴,她也害怕林朝勝知道林宴身世。 “他又不是我親兄長,要是知道與我并非親兄妹,更好。”林晚與母親的想法并不一致。若將這層紙捅破,她不再是林宴的meimei,才有機會實現(xiàn)長久以來的心愿。 從知道林宴不是林家子那一刻起,她就渴望成為他的妻子。全長安城,沒有任何一個男人比得上他,從小到大疼她寵她,又是那般風采,她再看不進第二人。 “林晚!與你說過多少次,莫存這些心思!”知女莫若母,縣主早就看透女兒心思,然而此時再阻止已然不及,只能道,“你年歲也大了,該給你議親了。” “阿兄都沒娶妻,我急什么?”林晚并不害怕母親,漫不經(jīng)心道,“若說議親,也該阿兄先來。母親先給他定門親事吧,要一個……好拿捏的。” 反正如今也不能與他一起,與其讓他成日惦記心儀的畫中人,不如尋個好掌控的女人,以便日后除之,順便也能激一激他,看能否激出畫中人的身份。 想娶他心儀之女,那是萬萬不成的。 “是該給他娶妻了。”縣主忖道。不止該給他娶個好拿捏的,還要娶個能做她眼線的女人,如此一來,她才能后顧無憂。 二人這廂正心思各異,門外下人傳話,林宴到了。 門被推開,林宴當值剛回來,不及更衣,穿著公服進來,朝縣主請安。 “宴兒,我正與你meimei聊起你的親事。你們兄妹年紀也都不小了,尤其是你,宮里貴人已經(jīng)暗示過幾次,只不過后宮與前朝諸多牽扯,我們林家如今樹大招風,不宜再摻入這些紛爭,是以多次推拒。今日進宮,皇后娘娘亦有意指婚,再拖下去怕是不好推拒。上次問你時,你說并無心儀之人,今次你meimei同我說,你似乎有了意中人?不知是哪家娘子,若是合適,咱們便將人定下。”縣主目色慈柔,溫言試探道。 若按從前,他應該垂首領恩,告訴她,他沒有心儀之人,婚事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這才是能讓縣主滿意的答案。 “多謝母親關心,兒子……”林宴微微一笑,直視縣主道,“確實已有意中之人,然現(xiàn)在談婚論嫁為時尚早,此事就不勞母親與meimeicao心,兒子自會妥善處理。宮中指婚,母親不必過于煩心,能推便推,不能推便拖,不會太久。” 林晚聞言,只將腰間墜的禁步玉佩攥在手中,“叭嗒”一聲攥裂。 “哦?那這位娘子是……”縣主聲音隨之寒涼。 “是我非卿不娶的人。” ———— 秋天很短暫,似乎眨個眼,長安便入了冬。 初雪來得挺突然,一夜過后,長安便鋪了層薄雪,滿目銀妝。時近年節(jié),公主府忙碌起來,宋星遙也跟著忙碌,連軸轉般在兩個地方跑。自打韓青湖之事后,趙幼珍對她極為滿意,時常將她叫到身邊說話解悶。貍樂館那邊,年節(jié)事也多,光一個貍樂會就夠貍館忙上半天,去歲宋星遙還只是參加貍樂會,指望靠著這個比賽得到公主青睞,不過短短一載時光,她已經(jīng)搖身成為貍樂會的負責人,貍樂館的館主,哪怕是長安里有些家世背景的小娘子,見到她都要客客氣氣喊她一聲“宋舍人”,亦或是“宋館主”。 除開這些明面上的俗務,林宴的教導雷打不動,保持在至少每月一會的頻率,宋星遙也漸漸開始接觸貍樂館暗中事務,以及辰字部的部分軍務。每個月向曹青陽匯報軍務,兩廂對接之事,林宴都慢慢交到她的手上。 新的一年,就在這樣的忙碌中到來。 長安的局勢悄然發(fā)生了改變。 韓青湖的圣寵愈重,圣人幾乎夜夜都召她侍寢,引發(fā)后宮不滿,以賢妃為首的妃嬪公然與她為難,皇后隔山觀虎斗,欲借賢妃之手除去韓青湖。年關將至前,十五皇子因貓毛引發(fā)喘癥,賢妃推責于韓青湖,指她謀害皇嗣,不想?yún)s被韓青湖將計就計,反將一軍,爆出賢妃故意利用十五皇子之疾設局陷害韓青湖,引發(fā)圣人雷霆震怒,將賢妃貶為才人,又把韓青湖晉位至美人,暫將十五皇子交由她撫養(yǎng)。 這與當年林晚在宮所遇之事,何其相似,只是就時間上來說,提早了不止五年。 宮中的爾虞我詐與宋星遙無關,只不過因為那人是韓青湖,她多有關注而已,然而朝局卻也隨之緊張,這就影響到了宋星遙。 賢妃一去,如斷皇后一臂,而韓青湖又是長公主獻給圣人的美人,這不由令人揣測長公主的心思。 長公主與皇后并皇后娘家李氏間本就有矛盾,近年李家?guī)状稳耘瞬荒苌嬲橛桑蠒獜U除公主兵權,心里也存著讓太子吞并公主兵權之意,如此一來,矛盾加深,紛爭愈演愈烈。 宋星遙在貍館內,每日都要收到無數(shù)關于李家的消息,公主府的守備也愈發(fā)森嚴。 及至次年二月,春暖花開之際,圣人突病,朝政改由太子暫理,李家對趙幼珍大肆打壓,二者紛爭矛盾到達最頂點。 “本宮原念他是我親侄兒,我親弟弟的長子,本顧念親情不想與李家撕破臉面拼得你死我亡,不過這些年太子掌權,李家得勢,開始清除異已,他既有亡本宮之心,本宮焉能手軟?” 趙幼珍坐在含章閣大殿正中,手下按著一撂書冊,大殿正中站的全是她的幕僚,宋星遙今日隨侍殿側,已聽得心驚。 若她沒有看錯,趙幼珍手下按著的那一大撂書冊,正是林宴這一年收集來的,用來徹底扳倒李家的證據(jù)。 韓家舊事。 第71章 青湖下獄(修) 朝堂之爭, 要么在沉默中消彌無形,要么就在劇烈的動蕩中爆發(fā),再加上又涉及儲君之爭,自然更加猛烈, 而長公主的話意味著, 這場爭斗無聲消彌的可能性已經(jīng)微乎其微。 那一世宋星遙對韓家并沒太大關注, 雖說林宴扳倒太子/黨之事震驚朝野,但宋星遙那時對朝事毫不關心,也沒有分多少注意力在韓家上面, 以至于她也不清楚長公主在那場韓李爭斗中扮演過什么樣的角色,但不論如何,肯定與這輩子不同了。 軌跡再也無法被看透。 一時之間, 宋星遙心生恍惚,這輩子變數(shù)巨大, 以至她生出莊周夢蝶的不詳實感來,也不知哪一世是真, 哪一世是假。也許死去的那輩子是場噩夢, 又或者如今的世界才是不甘的幻覺。 “太快了。”宋星遙的案上堆滿卷宗, 心里卻還想著昨日長公主說的話。 “快嗎?”林宴站她身后,反問道。 已經(jīng)降到一月一次的會面,面對面授課的機會變得十分寶貴, 宋星遙很少和他談論功課以外的東西, 兩人都保持著同樣的默契,抓緊時間授與學。 “當初李家獲罪, 太子被貶, 皇后薨逝, 應是元弘十四年的事, 如今才元弘十年,怎么不快?”宋星遙記得清楚,這場韓李之爭牽涉了長公主,比她記憶中的足足提早了四年。 “遙遙,今年你十七了吧?離當年你嫁我為妻,只剩一年光景了。”林宴亦記得清清楚楚。 她十八歲嫁他為妻,成親第三年,他才動手鏟除李家報了仇。 “這二者有關系?”宋星遙回頭問道。 許是近期局勢緊張的關系,林宴身上透出幾分肅殺,燭火火苗在他眸中晃動不安,隱約帶著刀戈劍戟的果決,與他那出塵的氣息并不相符。 林宴只是笑笑,沒有正面回答她。 能不能像上輩子那樣在她十八歲時娶她為妻,才是他在乎的,而如今只剩下一年了。 所以這時間快嗎?一點都不,于他而言,已經(jīng)太慢太慢。 “這段時間你要辛苦些,貍館里的大小消息你都要過目,多留心李家動向。這枚虎符你暫且收著,必要時刻如遇急情,而你又找不到我,憑此符可以調遣辰字部的一支精銳以供驅使。”林宴從袖內取出半只不足巴掌大小的青銅虎符按在桌上,正色道。 小小銅符入手沉伏,宋星遙拾起,只覺那銅符如同鉛石沉甸甸掛在心上,她沒有推拒,握牢銅符,道:“知道了。” 想了想,她又道:“你也小心。” 她只是管個貍館而已,前面風浪再大,也撲不到她身上,這枚銅符不過以防萬一罷了,倒是林宴所受風險,要比她大上百倍。 不論前事種種,她并不希望林宴出事。 林宴望著她的眸,只道:“好,得你此話,這條命,我不敢丟。” ———— 出了二月,長安轉暖,正是百花次第綻放的時節(jié),也是長公主一年一度的春宴日。然而今年的春宴卻辦不成,圣人纏綿病榻,朝野內外皆為圣人祈福,一應娛樂活動盡數(shù)暫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