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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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相信蕭明徹此刻的不舍是發自肺腑。 這人從小到大擁有過的東西不多。這半年來,兩人或多或少有點相依為命的意思,所以他舍不得。 但他將來會擁有很多如今想都不敢想的東西。 會遇到很多人,得到更多的好。 他很快就能習慣身邊沒有李鳳鳴這個人。 就像最近這一個多月,他倆同在府中,但其實各忙各,單獨相處的時候屈指可數。 他照樣活得很好,并沒有太大影響。不是嗎? 蕭明徹背著她,緩慢踱回床前,重新將她放回床榻。 他板著不豫的冷臉,動作卻很溫柔,像是捧了尊瓷娃娃,輕拿輕放。 李鳳鳴跪坐在床上,仰頭笑望他,嗓音溫柔:“去吧。該做什么做什么,照著你心中所想好好走下去。等到冬天再回來,你就徹底不同了?!?/br> 若諸事順利,那時的淮王蕭明徹會是齊國朝堂最受矚目的新興勢力;還會是全雍京城,甚至整個齊國姑娘們心中的英雄。 蕭明徹俯身趨近她,鼻尖輕輕與她相抵:“那時,你會不會在城門外接我?” 李鳳鳴閉目輕笑:“放心。到時候一定會有很多人去接你?!?/br> 她不確定那時自己還在不在雍京。 但她確定,等到蕭明徹回來的那天,城門外會有十里繁花相迎,哪怕漫天風雪也擋不住無數張為他盛放的如花笑臉。 “我不管別人,就要你來接我?!彼穆曇衾锊刂鴰自S執拗,好像非要她一個承諾。 李鳳鳴無奈地睜開一只笑眼,促狹道:“若我沒去接你,你還能不進城了?” “對,”他低頭,輕輕咬住她的唇,沉嗓微微發顫,“要看到你,我才找得到回家的路?!?/br> 李鳳鳴承住他這糾糾纏纏的深吻,卻沒有應他半個字。 她聽見了,可她不信啊。 第50章 在蕭明徹離京的第七天, 齊國鴻臚寺得到探子從魏國洛都傳來的一個消息:魏國已新立儲君。 這消息對齊國朝局無關痛癢,所以在雍京城內沒有引起絲毫漣漪。 但外間沒人會知道,在淮王府的王妃小院書房內, 這消息卻攪起了驚濤駭浪。 “你再說一遍, 繼任儲君是誰?!”李鳳鳴握緊了茶杯,面上笑意全無。 戰開陽心中大驚, 深深吐納幾口濁氣, 重復一遍:“魏國繼任儲君為陶陽公主,李遙殿下?!?/br> “好,我知道了。多謝, ”李鳳鳴垂下眼簾,遮去眼底洶涌的情緒, “你忙你的去吧。” 對于李鳳鳴這般反應, 戰開陽十分費解。 天下皆知, 當今魏后總共誕育過兩個孩子。 一個是已故前儲君李迎, 另一個就是在魏國皇嗣中排行第九的陶陽公主李遙。 若蕭明徹早前對李鳳鳴的身份推測無誤,那李遙就該是她一母同胞的親meimei。 戰開陽原以為,李鳳鳴在得知“陶陽公主李遙被立為新任儲君”的消息后, 就算不至于喜上眉梢, 至少也能舒心釋然。 魏國繼任儲君不是皇貴妃所出的二皇子李運, 對李鳳鳴來說應該不是壞事吧? 可她不但沒有半點喜色, 反而隱隱有怒?;蛟S還有別的什么情緒。 戰開陽看不透, 只能惴惴覷向一旁的淳于黛。 淳于黛做出“請”的手勢,領他退出了書房。 ***** 書房內只剩辛茴和李鳳鳴了。 辛茴觀她神色不對, 忙不迭趨步近前:“殿下……” 李鳳鳴咬牙,緊緊攥住她的手,像溺水之人攀住浮木?!靶淋? 這一局,是皇后陛下輸了?!?/br> 辛茴不是淳于黛,在這種事上她是不敢亂接話的。 尤其此時李鳳鳴心氣浮動得厲害,若她那句話不對,只怕要惹出更大火來。 于是她大氣也不敢喘,密切注視著李鳳鳴的一舉一動。 李鳳鳴緩緩松開她,單手扶額,閉目做忍氣沉思狀。 在令人窒息的長久沉默后,她忽然抓起桌上杯盞,猛地往地上重重一擲。 杯盞應聲粉碎。四分五裂的瓷片與茶水、茶葉濺得到處都是。 李鳳鳴很少失控至此,辛茴手足無措。 恰在此時,送走戰開陽的淳于黛推門而入,繞過多寶架見這滿地狼藉。 李鳳鳴看向淳于黛,眸中已隱隱泛紅:“阿寧才十五!父……他這是故意將阿寧推出來做靶子!” 今時不同往日。 在前儲君李迎“薨逝”那會兒,帝后兩黨就已算是公開撕破臉。 所以現下的魏國儲君之位,那就是個燒紅的鐵板凳。 如今既是李遙被立儲,那她不但要站在帝黨與后黨之間極力做緩沖,還得絞盡腦汁去收服、接管、整合前儲君李迎留下的明里暗里那些零散勢力。 更得面對來自二皇子李運的強勢攻擊。 陶陽公主李遙的情況,與當初的李迎很不相同。 她在魏皇嗣中排行第九,生來就有父皇母后及長姐在頭上撐著,就是個無憂無慮長大的小公主。 從前無人寄望她擔當重任,也就沒人舍得讓她經受磨礪或挫折。 眼下尚未成年,長姐“薨逝”,母后勢力衰弱,突然被父皇推上風口浪尖,用腳趾頭想也知道,她很難在幾方勢力之間游刃有余。 “如今的魏國儲位,遠比我那時更難坐。將阿寧推上去,根本就是讓小兒懷抱千金過鬧市?!婢筒活櫦砂幍乃阑睿俊?/br> “皇帝陛下既做此決定,想來就是要用鳳寧殿下去消耗、鉗制各方。”淳于黛的冷靜中也藏著火。 眼下最棘手的是,在李遙被齊帝當做傀儡儲君去牽制、消耗各方時,二皇子李運便躲在了風暴之外。 這樣,他就完全有余力同時對李遙、對皇后甚至對遠在齊國的李鳳鳴做任何事。 李鳳鳴一口貝齒險些磨成粉:“皇帝陛下也不想想,哪怕最后掃清所有障礙,憑李運那平庸的資質,真就擔得穩國祚嗎?!” “或許也并非全然是為二殿下,”淳于黛道,“方才戰開陽說,如貴妃與慧貴妃在上半年相繼有了身孕,皇帝陛下為替她們肚里的皇嗣積福,還大赦了一次?!?/br> “難怪突然劍走偏鋒。原來是撞了大運,子嗣要興旺了?!?/br> 李鳳鳴急火攻心,氣得眼前白光與金花齊齊亂竄,接著便劇烈咳嗽起來。 “母后……皇后陛下為保阿寧周全,定會做拼死一搏?!?/br> 若換了別人,未必能懂李鳳鳴此刻有多無助。但淳于黛和辛茴心里都跟明鏡似的。 辛茴握緊了拳,淳于黛更是心疼地看著李鳳鳴,眼中浮起淚光。 之前李鳳鳴能在雍京過上這段風平浪靜的婚后生活,很大原因是魏后還在盡量博弈,使洛都那頭想徹底除掉李鳳鳴的人抽不開身。 這幾年魏國后黨本就處于下風,能將李鳳鳴護到如今,皇后已是仁至義盡。 “如今她必須保阿寧,再無余力護我分毫了?!?/br> 李鳳鳴不怪誰,這樣的局面,若她站在魏后的位置,也會選擇孤注一擲、死保李遙。 道理都明白,她只是很難過—— 自己又一次成了必須被舍棄的那個。 打小勤勉向學、嚴格自律,很早就學著壓制天性,盡量讓自己不去奢求大多數同齡人唾手可得的平凡樂趣。 因為她是生來萬眾矚目的天之驕女,人生前十七年都被人告知,你肩負重任,于家于國你都不可或缺。 她曾對此深信不疑。 可三年前發生“那件事”之后,她才知道,自己不過趕上父母感情將淡的天賜良機,成了牽系他們的一根救命稻草。 又趕上魏國已兩代未出女帝,蟄伏已久的守舊勢力蠢蠢欲動,大局需要一個公主成為儲君為穩定風向。 如此而已。 不管她是李迎還是李鳳鳴,都不過是平凡的蕓蕓眾生之一。 哪有什么不可或缺? ***** 自從得知魏國繼任儲君抵定的消息后,李鳳鳴更加確信,自己不能再留戀雍京的一切了。 她開始盤點自己的積蓄。 濯香行有玉方和荼蕪坐鎮,經營很是得力。 再加上李鳳鳴擅抓商機,不但趁著夏望取士開賭盤大賺一筆,還另行開源,將宮門消息分門別類抄錄,通過濯香行高價販賣。 各種手段齊上陣,短短數月下來,除開成本,竟已盈余將近七千金。 對一個小小脂粉鋪來說,這毫無疑問是厚利。但對李鳳鳴來說就還差點意思。 好在她本就預計在明年開春前后離開,還有半年時間,倒也不急于一時三刻。 眼下她更擔心自己會遭遇來自魏國的暗殺。 為保萬無一失,同時也為了將來可以不引人注目地離開,李鳳鳴在九月初進宮接受皇后教導時,主動提出要再去行宮陪伴太皇太后。 行宮的日子雖枯燥,但安防縝密,刺客沒機會下手。 而且去了行宮后,雍京城里無論發生什么都扯不到她頭上。 這樣就不會拖蕭明徹的后腿,算是她最后能為蕭明徹做的一樁貢獻吧。 對皇后該如何說辭,李鳳鳴是早就準備得滴水不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