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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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父皇想盡快傾力一戰定乾坤,就必須在短期內解決兵源匱乏的問題。其實這不難,只要下令開始征召女兵,兵源就能迅速倍增?!崩铠P鳴搖搖頭,勾唇笑嗤。 “一句話就能解決的事,我能想到,你能想到,太子,甚至你父皇也能想到。” 可太子不敢提。 古往今來,以命搏軍功是平民躍升階層最快速的途經。 若開了征召女兵的口子,齊女整體地位勢必飛速大漲。 大量有軍功的女子將會形成一股新的勢力,她們會成為爭取女子權益的中流砥柱。 如此,公主入朝議政很快就會成為齊國朝堂不可回避的議題。 這對太子顯然不利好。 齊帝倒不是不敢提,只是這話不能直接從他口中說出來。 他是一國之主,但凡從他口中說出的話,那都叫圣意決斷。 若到時朝野以反對居多,他便沒有騰挪的余地與退路,稍有不慎就會引發舉國大亂。 所以他需要有個人站出來,代他發聲,先行試探朝野的反應。 聽了李鳳鳴抽絲剝繭,蕭明徹雙臂交疊于枕,下巴杵在臂上,若有所悟。 “泰王叔今日來點撥我,是得了父皇授意?” “沒錯。這事對太子不利,恒王主和,兩個都指望不上。別的郡王又不夠分量,你父皇這回就只能寄望于你?!?/br> 若由蕭明徹提出“征召女兵”這件事,只要事先溝通到位,以軍方對蕭明徹的敬重,大致可確保武將派系不會有太大反彈。 如此,齊帝就只需安撫住太子,再以“居中裁決”的姿態設法按住恒王一派的守舊文臣勢力。 “但你要擔個風險。若最后你父皇沒能成功按住守舊文臣,他多半會推你出來問責?!?/br> 所謂帝王之術,萬變不離其宗。做任何事之前,都要先為自己備個替罪羊做余地。 蕭明徹豁然開朗,便開始昏昏欲睡了:“那我離京之前再上折?!?/br> 遞完折子就去南境赴任。 若到時反對聲浪過大,他人在邊境,朝中口水仗打得再兇,一時三刻也波及不到那么遠,他至少還有時間設法自救脫困。 “變聰明了啊?!崩铠P鳴滿懷欣慰,順手扯了被子替他蓋上。 被夸獎的蕭明徹像只得意又慵懶的大貓,閉目輕哼:“再說,若輕易就事成,我做再多,在別人眼里都是輕飄飄的?!?/br> 人心就是如此。 一件所有人都知該怎么解決的事,大家礙于利弊權衡而不動如山,偏偏有個人站出來輕松解了死局,通常情況下,這個人不會順利得到贊揚與回報。 更多人會認為,這人好像不費吹灰之力,就撿了天大的便宜。 拖到所有人都急成熱鍋上的螞蟻,才出來從容打開局面,他的付出才有可能得到最大化的認可。 李鳳鳴稍愣,望著蕭明徹疲憊入睡的側臉,喃聲淺笑:“你快出師了?!?/br> “是王妃教導有方?!彼爨洁?。 李鳳鳴靜靜望著他,無聲輕笑。既如此,她就放心了。 ***** 很多事往往就是一通百通、一順百順。 當蕭明徹只是個不被愛重的皇子時,他要什么沒什么,舉步維艱。 所以他沒有、也不會有什么野望,不過就是木然地熬著活,艱難求存。 可經過數年蟄伏與點滴蓄力,一切在悄無聲息間慢慢不同。 他憑戰功贏得了軍方勢力的認同;通過承擔聯姻從郡王躍升親王;這半年里再有李鳳鳴數次關鍵時刻的指點,使他迅速在朝中不顯山不露水地站穩了腳跟。 各方勢力突然意識到,在太子與恒王膠著僵持的死局之下,明明還站著淮王這個“第三種可能”。 武有廉家,文有聞氏,皇嗣有??ね?、大長公主、長平公主,急需得他搭救的正定伯府…… 甚或齊帝本人。 很多人都不動聲色開始嘗試在蕭明徹身上押寶。 而淮王府內部,一切也在向好。 這幾個月,戰開陽偶爾得到李鳳鳴點撥,更有淳于黛毫不藏私的教引并督促,他的進益可謂飛速。 當他行事漸有章法,蕭明徹也開始放下對他的偏見“嫌棄”,開始對他委以重任,算是真正倚他為臂膀。 再有岑嘉樹等人入府,蕭明徹更是如虎添翼。 萬事俱備,“完善淮王府相關建制”、“進一步壯大實力”、“穩中求進,向朝堂格局發起沖擊”等諸項事宜就迅速被提上日程。 一個人但凡氣運起勢順遂,整個人在方方面面都會迅速改變。 去過的很多年里,朝堂實權相關的事務,蕭明徹根本沒機會接觸太深,偶爾有事突如其來,他就只能笨拙應對。 如今不同了。 他每日都在遭遇許多突發事件,要面對許多不同的人。樁樁件件、點點滴滴,于他都是淬煉與雕琢。 人在實踐中的成長速度是驚人的,用“一日千里”來形容都不為過。 蕭明徹就像是塊璞玉,這一天天水里來火里去,再經過千刀萬鑿,很快就嶄露出連他自己都沒想到的耀目光華。 眼下人才、機會都在陸續向他涌來,他不再捉襟見肘,也就不必處處呈被動守勢,有足夠人力與資源去提前布局。 他突然前所未有地忙碌,也前所未有地目標明確、意氣風發。 在外與人周旋,在內與智囊們夙興夜寐,不見絲毫疲態。 仿佛突然打通任督二脈,智計、心性都有了飛速躍升,掌控起局面來逐漸游刃有余。 李鳳鳴旁觀著他的顯著而迅速的變化,于欣慰中一天比一天安靜。 到了八月初,蕭明徹終于隱約察覺到不對勁。 因為他很快就要前往南境赴任,府中有太多事需做好部署,所以近來過分忙碌,有時甚至忙道晝夜顛倒。 已有好長一段時間,他只有在每天喝藥、上藥時才能見到李鳳鳴。 他不清楚李鳳鳴自己在忙些什么,只知這女人近來除了監督他喝藥,耐心為他抹涂祛疤生肌的藥膏之外,很少出現在他面前,也不會主動過問他的事。 聽戰開陽說,她甚至連出府都會走側門,盡量避免避免接觸前府的家臣幕僚。 若是個尋常齊國王妃,這種自覺與分寸,是極為得體合理的。 但她是李鳳鳴,這種種行為放在她身上,那就很反常。 蕭明徹越想越不安,端起藥碗沒有立刻喝下,而是直視著面前笑吟吟的李鳳鳴?!澳憬鼇頌楹尾还芪伊??” 李鳳鳴溫柔挑眉:“我若沒管你,此刻你手上端的是什么?” “不是說這個,”蕭明徹有些氣悶,“我很快就要去南境了,你不擔心我忙中出錯,沒將府中的事部署周全?” “你做事有你的法子,我也不是事事都對。如今你心有定見,我若多嘴,反倒容易擾亂你思緒?!?/br> 世間沒有兩顆一模一樣的腦子,許多事也并非只有一種解決方法。 蕭明徹能靠自己穩穩往前走下去,她便沒必要非得強求他每一步都走她的路子。 她相信,在不久的將來,他會強大到完全不需要她。甚至,她的存在于他而言,還會成為某種阻礙與束縛。 就像她的父母。 曾經的魏帝也只是個被發配苦寒州郡的落魄皇子,除了妻子,什么也沒有。 那時的他也緊緊牽著妻子的手,像握緊一根溫暖又堅定的浮木。 后來,那只曾經給他溫暖和力量的手,在他心里卻成了攔路的桎梏。 曾經的不可或缺是真,后來的如鯁在喉也是真。 李鳳鳴一直很清醒。 她明白人的心意與感知會隨處境變化而改變,所以她從沒想過要和蕭明徹走到自己父母那般地步。 ***** 八月初七清晨,天光未亮,姜叔已替蕭明徹打點好行裝,隨行赴任的文武官員也已等在府門外。 卻久久不見蕭明徹的身影。 外頭的人當然不會知道,從寅時到現在,蕭明徹已在李鳳鳴的寢房門口進進出出十幾次了。 不勝其煩的李鳳鳴側身跪坐在帳中,披頭散發,心浮氣躁。 明明早就說好,她今日是不會特意送行的。 依依惜別地相送十八里?那種纏綿悱惻的哀婉場面,實在不適合她與蕭明徹。 再說了,他只是去赴任,又不是去打仗,搞什么傷感氣氛?平白觸霉頭。 前幾日說到這個時,蕭明徹是認同的,兩人痛快地達成了共識。 可今日事到臨頭,他就一點都不痛快。 李鳳鳴瞪大惺忪睡眼,忿忿睨著又折返回來站在床前的人。 “上一趟是忘了拿走佩玉,上上一趟是忘了將金印交給我,這回又是忘了怎么?” 蕭明徹居高臨下,面無表情地俯瞰她:“有件很重要的行李忘了帶?!?/br> “你的行李是姜叔親自打點的,這會兒肯定全在馬車上了,”李鳳鳴蹙眉,“再說了,就算你忘了什么行李,那也該在北院。你往我這里跑什么?” “我最重要的行李又不在北院。” 蕭明徹說著,忽地彎下腰,扯了被子將她裹住,背了就走。 突然天旋地轉的李鳳鳴忙不迭環住他的脖子:“發什么瘋?” “我想過了,還是將你帶在身邊才妥當。”蕭明徹止步,理直氣壯地偏頭睨她。 她的側頭嗔瞪他:“妥當個鬼。你家南境隨時都可能打起來,千金之子坐不垂堂,懂不懂?我金貴著呢。” 道理蕭明徹都明白,只是舍不得分別罷了。 見他還僵著不動,李鳳鳴攀住他的雙肩,伸直腰背支過去,在他唇畔落下一個輕吻。“把我放回去,然后趕緊啟程?!?/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