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節
書迷正在閱讀:浮錦(雙重生)、見你起意、師叔他總在掉馬[重生]、拯救美強慘男二、與情欲系統結契、舉頭有神明、[足球]天生名帥 完結+番外、兒子今天也在帶債主上門、我是神醫不是神棍 完結+番外、亂倫妄想
那些“大手藝”,最后就讓她熬過兩年近乎幽閉的生涯,領著一紙和親國書,離家去國。 說起來,若無那紙和親國書搭救,此刻她大概還被困在四方院墻里惶惶不可終日,等著不知哪天會來的一瓶鴆毒。 “若早知會這樣,我還不如從小就學釀花醬。” 釀花醬雖是平淡無奇的小事,卻是紅塵煙火的真切滋味。 又香又甜,讓人覺得,活著真好。 ***** 未時近尾,大雨已呈滂沱之勢。 平常這個時候,李鳳鳴通常正在午睡。可她此刻站在廊檐下,還穿著上午那件粗布短衫。 望著漫天雨幕,她的心情逐漸忐忑。 淳于黛稟道:“殿下,淮王還未回府。” 這消息讓李鳳鳴微妙著慌。 她疑心蕭明徹今早遞進宮的那份折子,內容并未完全照她昨日所言。 又或者,蕭明徹在御前對答時出了什么岔子,弄巧成拙了? 否則不該到這時還未回府。 見她神色不對,淳于黛安慰道:“殿下莫慌。或許……” “我沒慌。”李鳳鳴截斷她的話,強作鎮定。 “是我失言,”淳于黛抿笑,“殿下沒慌。” 李鳳鳴吐出一口濁氣:“笑什么笑?再笑揍你。備車!” “您要進宮?”淳于黛笑意頓失,驚訝勸阻,“殿下別忘了,按齊制,親王若有事急稟于御前,才可持折無召進宮,王妃卻不可。” 李鳳鳴微微頷首:“我記得你前日說過,給皇后的玉容散已制成。是放在桂子溪那邊,還是拿回來了?” 那幾瓶玉容散,她本打算月底進宮赴宴時再呈給皇后。 “拿回來了。殿下要在今日當面呈給皇后,以這個理由進宮?” 李鳳鳴搖頭:“你將那幾瓶玉容散送去少府,請少府轉呈皇后。” 蕭明徹今日進宮要說的事雖不大,卻是朝務。若真在御前出了差池,皇后護不住,也未必會想護。 這時送玉容散進宮,并非指望皇后去御前幫忙說情,而是做給太子府看。 “而我不進宮,只在宮門外等。” 蕭明徹今日送進宮的折子,是昨日與她談過之后,連夜重寫的。 若真是她對齊帝的判斷出錯,導致蕭明徹送上門去挨頓委屈,那事情算因她而起。 她暫時做不了更多,但至少可以讓蕭明徹一出宮門就看到有人在等他。 ***** 宮門前有條“映日河”,九條浮雕白玉拱橋橫跨其上。 外臣入宮時需在橋這頭下馬、落轎,過橋后再按身份品級步行或乘輦。 出宮時則反著來。 申時末,雨停云開,太子和蕭明徹在白玉拱橋這頭先后下輦。 按規制,該是太子先上橋,蕭明徹讓后半步。 但太子隨和笑道:“四下又無外人,你我兄弟之間,不必如此生疏拘禮。” 于是蕭明徹長腿一邁,上前與他并行。“今日之事,是我沖動意氣,貿然驚動皇兄。” 他并沒有單獨遞折子,而是先命宮人去東宮傳了話。 “是沖動了些,卻補了我沒想到的漏,”太子笑睨他,“你為陳馳請功,又提出讓廉貞代為出席月底慶功宴,父皇很滿意,不是嗎?” 很顯然,不止齊帝滿意,太子也是滿意的。否則不會親自送他出宮,還一路送過白玉橋。 這可是破天荒頭一遭。 陳馳雖是低階將領,人又在南境趕不回來,但慶功宴多了他這個名目,蕭明徹就不再是唯一的主角。 這是蕭明徹自我削弱在朝中的影響,太子能不滿意嗎? “父皇滿意,是看皇兄面子。他并不想見我,我知道。”蕭明徹半垂著眼,雖神色還是冷淡,卻顯得異常乖巧。 這是李鳳鳴昨日教他的法子:就算熱情不起來,裝乖賣慘也會被視為親近的訊號。 今日面對齊帝和太子,他都在用這個法子。事情前所未有地順利。 太子邁上橋,喟嘆一聲,負手緩步:“父皇重情。你生母紅顏薄命,這成了他心頭刺,便委屈你了。父皇要如何待你,我不好說什么。但,往后若有什么事,你還可來找我,我會盡力替你緩頰一二。” “多謝皇兄愛護。”蕭明徹道。 他不信“父皇重情”這種鬼話,但這不重要。 “至于你提的‘都司一職由郡王以上宗親子弟輪值’,父皇雖還在斟酌,不過你放心,我會幫忙勸。我想過了,早前是我疏忽,你這提法是對的。” 太子沖他挑眉,笑得頗有深意。 “你大婚當夜就去了前線,這一去就是半年才回,與淮王妃都生分了。若今后常駐邊境,只怕更難親近。” 蕭明徹看他一眼:“倒也,沒那么生分。” “你就嘴犟吧。”太子悶聲笑開,像極了關愛弟弟的碎嘴兄長。 “從行宮回府都一個月了,你沒進過她那院,她也不曾在你北院留宿。再怎么也是以國禮娶來的王妃,就算不喜歡她,有些事你也得敷衍敷衍。懂嗎?” “謹遵太子教諭。” “你喜歡什么樣的?回頭我請母后替你挑兩個良家子……” 蕭明徹立刻道:“多謝皇兄好意。但,不必節外生枝。” 他難得露出點急躁,這讓太子愣了愣。旋即又飽含同情地笑了。 “也對。你那王妃可是個厲害角色。” 自皇后拿回后宮的絕對話語權,將錢昭儀打發去太后陵思過,至今已過去快兩個月。 如今宮里已漸漸無人再提錢昭儀,連齊帝都仿佛忘了她的存在。 可以想見,她在太后陵的日子只會越來越難過。 后宮的手段,太子或多或少知道些。 那是鈍刀子割rou,一天一天,一點一點,緩慢無聲的凌遲。 貌似不見血,卻比白進紅出更殘忍。 關于錢昭儀是如何落到如今地步,旁人大都以為是太子或皇后的手筆。 但太子比誰都清楚,此事最重要的推手,其實是那位看起來張狂魯莽、好像沒做什么的淮王妃。 “也罷。若往你府中送人,她肯定會鬧,”太子很貼心地為蕭明徹想了個法子,“到時替你將人安置在外頭吧。” ***** 說話間,就到了白玉橋的另一頭。 蕭明徹看到自家府中的馬車停在那里,立在車窗下的侍女還是李鳳鳴院里的珠兒,稍有愣怔。 太子道:“行了,我就送到這里。” 蕭明徹執了辭禮,目送太子折返白玉橋后,便大步流星上了馬車。 掀開車簾的瞬間,他聞到一股淡淡甜香。 抬眼就見李鳳鳴布衣素顏,懷里抱著個小壇子。 蕭明徹不懂她為什么會穿成這樣。 這是淮王府粗使婢女常穿的,有時侍女們為了做事方便,也會這么穿。 明明是同樣的衣衫,她穿來就有些不同。 見他直愣愣看著自己,卻不說話,李鳳鳴更擔憂了。 她挪去旁側,讓出主座給他。 “我怕你今日不順利,就來看看。珠兒說,是太子送你出宮的。挨打了?” 蕭明徹腦中有些亂,便只搖頭,沉默落座,側頭打量她。 她那么聰明,不會不知道,即便他在宮里受了委屈,她此時來了也于事無補。 因為她進不去。 可她還是來了。連衣衫都沒來得及,是很擔心吧? “那是挨罵了?或者,太子看破了我的小伎倆?別慌,小場面。你快說說今日是怎么回事,咱們再想法子補救。” 李鳳鳴取了個木勺,從懷中小壇子里舀了半勺花醬,然后遞給他。 “心情不好時,吃些甜的能緩緩。雖你口中嘗不出滋味,但試試總無妨。” 蕭明徹沒有伸手去接,垂眼看著她。 “沒挨打,也沒挨罵。都司輪值一事,父皇還需斟酌。為陳馳請功的事已成了。” 李鳳鳴還保持著遞那勺花醬給他的動作,目不轉睛地看著他:“你這臉色,肯定還有‘但是’。” “嗯,”蕭明徹頷首,“今晚起,你得搬進北院。” “搬?是要我一直住北院?”見他點頭,李鳳鳴傻眼,“為什么?” “府里不干凈。太子知道我們沒有……”他不自在地頓了頓,冷面微紅,“若你不搬,他就要送我兩個外室了。” “送你外室干什么?”李鳳鳴一時沒轉過彎,脫口而出。 蕭明徹看傻子似的瞟她一眼:“你覺得呢?” 語畢,接過她手中那勺子,抿去半勺花醬。 花醬入口軟綿,很快就融暖起來。這口感還不錯,只是他依舊嘗不出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