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都退下吧。”楚鈞道。連蘇近也被他一并揮退。

    人都出去，門也關(guān)上，除了床上熟睡的一人一虎，便只有楚鈞。

    十二道冕旒隨著動作搖曳碰撞，發(fā)出清脆的聲響。楚鈞擼起繁重禮服的廣袖，將擦臉的巾帕浸滿水，又撩起來擰干，往童冉床前而去。

    楚鈞掀開床幔，卻見童冉眼眸晶亮，直直地看向他。

    “你沒醉？”楚鈞眉頭微皺。

    “嘿嘿，”童冉雙頰酡紅，眼眸彎成一雙月牙，笑得格外燦爛，他撐起身體，右手拉住楚鈞的左手腕，念道，“今宵酒醒何處，楊柳岸、曉風(fēng)殘月。”

    竟然還在念詩。楚鈞失笑。

    童冉念完，醉眼端詳了一會兒楚鈞，而后道：“你……把簾子撩開，看不清。”他指著楚鈞眼前的十二道冕旒說道。

    作者有話要說：謝謝支持，么么噠！

    第107章第一百零七步

    楚鈞楞了一下,才反應(yīng)過來童冉指得是什么。

    他取下冠冕放到桌上，又回到童冉床頭。童冉的床邊沒有坐的地方,楚鈞左右看看,又掃了眼他的床沿。被褥凌亂，從被子的褶皺可以依稀勾勒出童冉雙腿的輪廓。

    最后,楚鈞在床邊蹲下，將擰干的帕子攤開,遞給童冉：“現(xiàn)在能看清了？先擦把臉。”

    童冉略顯迷蒙地看著他,半晌后道：“嗯。”但他手沒動,脖子往前伸了伸,還閉起了眼睛。

    因為蹲著的關(guān)系,那一節(jié)白色頸項在楚鈞眼前伸展開來，上頭有舒展開的淡淡頸紋,皮膚下蓋著小巧的喉結(jié)，藍(lán)紫色的經(jīng)絡(luò)依稀可辨。

    楚鈞張嘴要說什么,又放棄了，他的嘴抿成一條直線，拿帕子輕拭童冉的臉。

    童冉的臉上有些燙,不用湊很近也能聞到濃重的酒氣,童冉嫌這味道臭，楚鈞卻不覺得。里頭的酒大約沒有散光，這醉酒后的氣味，也帶著令人微醺的魔力，酒量很好的楚鈞也一時有些失神。

    “唔,你還要擦多久。”帕子下的童冉嘟囔道。

    “好了。”楚鈞拿開帕子，童冉臉上的皮膚又多了一層滑潤的水光。他的臉很干凈，沒有多余的褶皺，也沒有痣或者痘痘，皮膚偏白，嘴唇之上的位置已經(jīng)冒出了青澀的胡茬。

    楚鈞食指曲起，用第二個關(guān)節(jié)輕輕擦過童冉的下巴：“早些睡。”他輕聲道。

    “不要。”童冉卻說，還皺起了眉，他仿佛在想什么，但因為喝了酒，腦子遲鈍緩慢，頓了好久才道，“昨夜雨疏風(fēng)驟，濃睡不消殘酒。……知否？知否？應(yīng)是綠肥紅瘦。”

    楚鈞失笑，這只醉貓，還想著帶酒的詩詞。

    發(fā)現(xiàn)童冉還醉得很徹底后，楚鈞似乎得到了某個特赦令，他站起，活動了下蹲得有些麻木的雙腿，沾了點(diǎn)床沿的邊，坐下。“頭是不是還暈？”楚鈞一手抹過童冉的額頭，上面還殘留著一些水汽，濕濕滑滑的。

    “唔……”童冉意義不明地道。

    “你早點(diǎn)睡。”楚鈞道。

    童冉皺起眉頭，想了半天，忽然掀開被子，繞開楚鈞下床。

    “怎么了？”楚鈞又沒服侍過人，更加不知道醉鬼的需求，只好急急跟了上去。

    “水壺，水壺……”童冉一步三搖地往前走，嘴里念叨。

    “壺在桌上。”楚鈞道。

    童冉卻捕捉到了房間一角的屏風(fēng)，繞到后頭。不一會兒，嘩嘩的水聲傳來。

    楚鈞臉色一紅，停在里屏風(fēng)兩步之遙的地方，忙背過身去。

    這醉鬼到底喝了多少，竟然把夜壺說成水壺。

    解決完身理問題，童冉屏風(fēng)后出來：“水。”他說，伸出雙手。

    楚鈞這一回懂了，他是要洗手，于是把他帶到剛才冬青命人弄來的一盆水前，讓他洗。童冉愣愣地把手浸進(jìn)水里，洗完，又伸出濕漉漉的手給楚鈞。

    楚鈞嘆氣，自己變成老虎的時候百般折騰他，這會兒報應(yīng)來了。

    他任勞任怨地給童冉擦干手，又拉著他回到床前，把他弄了上去。終于讓童冉重新躺好，楚鈞被折騰得出了一身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