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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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發之前,他并沒有聯系她,因為想給她一份驚喜。 開了將近三個小時的車,他才抵達云山,那個時候已經過了中午十二點。 但他并沒有直接去回家,而是先去找了一家鮮花店,買了整整一后備箱的玫瑰花。 他從來沒有送過她花,這次要一次性補上。 擺好玫瑰花后,他從大衣兜里拿出來了一個深藍色絲絨面的戒指盒。打開之后,黑色的內襯上立著一枚璀璨奪目的鉆戒,如同釘在夜幕上的一顆明星。 看著這枚鉆戒,程季恒忽然有些緊張,不對,不止是有些,是一下子陷入了前所未有的緊張。 他打算今天求婚,但是卻從來沒練習過求婚的步驟。 最近一段時間實在是太忙了,忙到連求婚的臺詞都沒時間設計。 事到臨頭了他才意識到,自己的求婚實在是太匆忙了。 然后他就站在路邊盯著手中的這枚求婚鉆戒陷入了深思—— 直接說:我想娶你? 不行,這樣好像有點太霸道了,沒有誠意。 說:要不你嫁給我吧? 好像也不太行,“要不”倆個字不合適,太猶豫,不夠果斷,容易被拒絕。 那就:桃子,我想娶你,你愿意嫁給我嗎? 這句好像還可以。 再配合上單膝跪地的動作效果應該還不錯。 先暫定這句了。 等她打開后備箱發現鉆戒之后,就求婚。 確定了求婚的基本步驟和臺詞之后,程季恒舒了口氣,合上了鉆戒盒的蓋子,胸有成竹地將盒子放在了玫瑰花的中央,關上了后備箱。 花店距離十九中職工家屬院不遠,開車不到五分鐘就到了。 他將車停到了單元樓門前。 不確定她現在在不在家,所以下車后,他先抬起頭朝樓上看了一眼。 面向這一側的是廚房窗戶,現在剛過十二點,如果她在家的話,應該會在廚房做飯。 隨后他看到窗戶后隱隱約約有個纖細的人影,但是由于玻璃窗上糊滿了油漬,太模糊了,看不清窗后站得到底是誰。 不過還能是誰?肯定是那顆傻桃子。 程季恒終于安心了,笑了一下,快步走進了單元樓,發揮大長腿的優勢三級并做一級地奔上了臺階,花了不到半分鐘的時間就沖上了三樓。 歸心似箭也不過如此。 四個月沒見了,他想她想得要死,恨不得穿墻而入,直接將她抱進懷中。 他一直隨身攜帶著她給他的家門鑰匙,還沒到三樓的時候他就從兜中拿出了鑰匙,到了之后毫不停頓地將鑰匙插//入了鎖孔中,然而卻沒擰動。 鑰匙被卡住了。 他又試了幾次,還是沒擰動。 門還是原來的那扇門,但是仔細觀察過后他才發現,鎖是新換的。 他有些詫異。 為什么換鎖了? 是因為他回來晚了,所以她在生他的氣,然后才把鎖換了,不讓他回家? 下一秒,他開始用力地敲門,同時大聲的喊著她的名字:“桃子!桃子!” 門內很快就傳出來了一個女人的聲音:“誰呀?” 不是她的聲音。 程季恒石化般僵在了原地,呆若木雞地盯著面前的黑色大門。 第34章 門開后, 一位身材消瘦的中年女人從里面探出了半個身子,奇怪地看著門外站著的小伙子:“你是誰呀?” 陌生的面孔令程季恒不知所措,甚至懷疑自己是不是走錯樓洞了, 朝后退了一步,開始環顧四周, 但是周圍的一切都與他四個月前離開的時候別無二樣。 他很確定自己沒有走錯, 那么就只剩下一個可能性了。 這個可能性令他感到了深切的恐慌與不安。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極力壓制著內心的驚慌,盯著那個女人問:“桃子呢?“ 女人蹙起了眉頭:“什么桃子?”她忽然想起來, 上一位房主的名字里好像帶著“桃”字,就多問了句,“你是找原來住這兒的那個姑娘么?陶桃?” 程季恒像是忽然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似的,焦急地追問:“她去哪了?” 女人搖頭:“不知道。她把房子賣給我了?!?/br> 程季恒渾身一僵,像是被當頭打了一棒, 腦海中一片混亂。 她為什么要把房子賣了? 缺錢?還是……不想要他了? 他從未這么茫然不安過, 死死地盯著面前的這個女人, 聲音中帶著難掩的驚慌:“你知道她為什么要賣房子么?” 女人無奈,用一種看神經病的眼神看著他:“我怎么知道?你趕緊走吧, 我還要做飯呢!”說完,她用力地關上了防盜門,發出了“砰”地一聲響,震動聲回蕩在狹窄的樓梯間內久久不息。 程季恒呆愣愣地盯著面前緊閉的大門,內心除了茫然就是無措。 他滿含期待地回家,然而家卻沒了。 他的桃子也不見了。 她去哪了? 現在的他像極了一個在街上走丟了的小孩,毫無方向感, 不安到了極點,想去尋找自己的家, 卻又不知道去哪里找。 怔忪許久后,他終于想起來自己還有手機,還能給她打電話。 于是立即拿出了手機,然而就在準備撥號的時候他才意識到,自己從來沒有記住過她的電話號碼。 一遍都沒有。 現在的這個手機上也沒有存她的手機號碼,存在了以前的那個手機里,但是那個手機在他離開云山的時候連同著電話卡一起扔了。 電話卡也被他掰成了兩半——他用這種破釜沉舟的方式逼著自己不去聯系她,不然他會分心。 那張電話卡是用季疏白的身份證辦理的。 柏麗清一定會猜出來他消失的那兩個月間一直頂著季疏白的身份行動,他擔心她會去調查季疏白名下的所有通話記錄,所以讓季疏白將那個號碼注銷了。 現在他手上沒有任何能聯系到那顆傻桃子的方式。 這一刻他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惶恐之中。 他不會、把她、弄丟了吧? 他再次開始用力地敲打面前的房門,敲了好長時間,房門才打開。 女人本來不想給他開門,但最后實在是不勝其煩,只好過來給他開門,之后就是破口大罵:“你是不是有?。吭賮砬梦覀兗业拈T……” 她還沒罵完,就被打斷了。 “把她電話號碼給我。”程季恒的語氣果斷,決絕,不容置疑。 女人冷笑:“我憑什么……” 話還沒說話,又被打斷了。 “我讓你把她的電話號碼給我!”程季恒的面色陰沉,語氣也加重了,不再是不容置疑,而是威脅,包含著極大的怒意。 他現在像是被架在了熾熱的火堆上,內心焦灼不已,只想立刻得到她的聯系方式。 女人被嚇壞了,但又不敢反抗,立即從掛在身前的圍裙兜里拿出來手機,抖著手翻出來了前任房主的手機號。 程季恒不由舒了口氣,迫不及待地將這串數字存進了自己的手機中。 在他打電話的時候,女人迅速關上了房門。 摁下通話鍵的那一刻,他的心頭不由生出了幾分希望,然而手機里傳來的機械化語音徹底將他推向了絕境—— “對不起,您所撥打的電話是空號?!?/br> 如遭冰封般,他被凍在了原地,神情呆滯渾身僵硬。 他明白這是什么意思:她注銷了手機號,就像是四個月前的他一樣。 他聯系不上她了…… 她是在懲罰他么?還是不想要他了? 這一刻他忽然意識到,這顆桃子對他來說很重要,比自己的生命還要重要。 他離不開她。 他不能弄丟她,所以必須要找到她。 放下手機后,他強迫著自己冷靜下來,站在昏暗擁擠的樓道中做了幾組深呼吸,找回了幾分理智后,迅速下了樓。 他先開著車去了她工作的地方,然而到了之后卻被告知她早就辭職了。 這個消息令他的內心更加慌亂了。 賣掉房子,辭了工作,所有的一切都在表明,她要離開這里。 但他卻不知道她去哪了,甚至都不知道該去問誰。 絕望之際,他忽然想到了一個人:蘇晏。 蘇晏一定知道她去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