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冰陣2
陣外的人們可以睡覺,可陣法內卻不同,陣外已是夜幕降臨之時,陣內的冰面上還是艷陽高照。 “久榮兄!” “南師弟。” 匯聚一處的南谷弟子們打著招呼,如同久別重逢的親人,大有難兄難弟的模樣。 “南兄,我先過去了。”林柯也告別南昱,找到了自己的同門歸屬。 于是各宗門弟子分別聚堆,埋頭開始商議對策。 “久榮兄何時出來的?” “不知道,找了個門便出來了!”久榮輕描淡寫。似乎完全沒有看到其他弟子驚異的目光:“怎么,你們不是嗎?” 齊齊搖頭。 南昱回顧了一下,難道自己哪里不對嗎?肯定是不對,若是沒有那個光點指引,自己必敗,而剩下的三名南谷弟子,也是自己和林柯找尋了一遍,才一個個拉上來的,而久榮居然如此輕松的便出來了。 “越是看上去明顯的破綻,越可能是陷阱,多看幾處再比較嘗試。”風之夕的話在腦中響起,南昱覺得是自己沖動了,就見了那么一處便忙不迭的中了招。接下來真的不能大意了。 “你們可知外面現在什么時辰了?” 眾弟子皆搖頭,只知道這一天快過去了。 “你們說我們幾天能出陣?”陣里的弟子們似乎也要開始下注一般。 “怎么也要三五天吧!你以為你是浣溪君啊!” 南昱聽到心里一動:“師叔當年是幾天出陣的?” “這你都不知道啊,那可是前無古人,應也是后無來者,浣溪君只用了兩日不到,據說還花了一個晚上睡覺呢。” “走吧,抓緊時間!”南昱催促道,若是此前的他還一副既來之則安之的態度,此刻便是心急如焚,一天了,自己還在這晃悠,早知道便不停留此處,早些尋找下一關的出口了。 那一年的風之夕也是十六歲,以逸群之才勇奪翹楚,自己怎么也不能差太遠啊! 一行人走了許久,依然見不到這冰河的邊際,南昱又開始懷疑這是不是幻境了,可剛才試過地面是實的啊! “南兄,你怎么不走啊?” 南昱站在原地發呆:“我想想。” “那我們不管你了啊,得抓緊時間去找出口,這白茫茫的一片望不到頭,去哪里找啊!” 南昱愣了半晌,突然蹲了下來,望著冰面發呆,又移動了幾個位置:“你們不要找了,我好像知道了!”可周圍早已沒有其他弟子的身影。 南昱心想不管了,先試試吧。 所有人都沒有注意到,這冰面下的光景早已不同。之前的激流暗涌已經不見了,現在是黑壓壓的一片。 虛虛實實,只有試過才知,也許來路便是去路呢!南昱舉劍狠狠朝冰面鑿去,嘩啦聲響后冰面裂開,碎冰紛紛往下墜落。 這下面空的?南昱一喜,縱身躍下。 黑石鎮上燈火通明,最新戰況出爐后,看客們又亂成了一團,改押的改押,加注的加注,賭得不亦樂乎。 南谷所住客棧內,臺念東數人早已東倒西歪,醉眼迷離稱兄道弟的正聊天呢。 全尤來到風之夕住處報喜,見他的表情也并不意外,更加確定了自己的想法,只是說道:“浣溪君對這個小師弟還真是溺愛啊!” 風之夕神色微變:“接下來要看他自己了。” 二人心照不宣,全尤也點點頭:“初入南谷有此成就已是不錯了!” “與入門時間無關,看悟性。” 全尤語塞,你浣溪君自然可以這么說了,論起年少有為,沒人能出您左右。 全尤不比明朗與風之夕親近,說不了幾句話,便告辭了回房休憩了。 又過去一日,風之夕始終呆在客棧不出。 他想去看,可又怕去看,他擔心自己會忍不住,再次用別人察覺不到的法術去相助南昱。全尤話里話外已經是清楚了,這樣的做法有失公允,再說這是南昱自己的歷練,自己再擔心,再不忍,也不能去剝奪他歷練成長的機會,于是便留在屋內閉戶不出。 第三日天一亮,明朗的聲音便傳來,響徹整個客棧。 “南昱和久榮進第四關了!” 臺念東和李陶童連著宿醉兩夜,被吵醒后不耐的起身迷離了一陣,又咣一聲倒下繼續睡去。 明朗風風火火的來到風之夕的住所,風之夕見他眼圈都黑了,還滿臉喜色,心想真是難為你了! “師父,南師弟過三關了,還有久榮。” “知道了!”風之夕穿戴完畢,將那白狐裘披在身上:“你去休息一會吧,我去黑云殿看看。” 明朗點著頭,師父親自去,他便不用值守了。 可此刻如此興奮,躺在床上也未必睡得著啊,尤其是看到陣影里南昱的精彩表現,更是激動不已,跟著風之夕便要同去:“師父,南師弟真是聰穎,竟然在第二關倒了回去,沒有遭遇那雪原冰獸... ...” 風之夕頭也不回:“回去睡覺!” 明朗只好作罷,往那激動不已處澆上幾瓢水,回屋強行上床去睡了。 “浣溪君,南谷這兩名弟子真是了得啊!” 風之夕一進黑云殿,周圍便響起贊譽之聲,微展面色與大家見過禮后,走向那殿中的陣法圖。 眾人只是覺得風之夕出現在此已是意外,定是剛離去的明朗報了信才過來關注的,又在心里暗笑那孟章君若是得知,恐怕會后悔得從那客棧的床上彈起來。 “南谷剩下兩名弟子,那兩人一路過關斬將,一文一武,配合得很默契啊!” “對對,那黑袍小子身手極快,第三關的機關陣加上萬只火蝙蝠侵擾,硬是沒有觸其分毫,只見他身形疾閃如電,手中黑劍溢出星光,瞬間便將那些蝙蝠化為灰燼,對了浣溪君,他手上那把劍叫什么啊,我看威力無比啊!從未聽聞有這樣的靈器啊!” 風之夕知道他們說的是南昱:“就是一把普通石劍。” 西原奎宿長老俞秋近身低聲道:“是那把星石劍吧?” “嗯。” “你可真舍得,陵光君都眼饞的東西,你給了那小子。”俞秋嘆了一聲。 “你的刀鑄好了。” “對哦,多謝!法談會后我隨你回南谷去取。” “快看,又有一個人進第四關了!” 眾人的目光又被吸引到那陣法圖上的影像上,畫面中的人是東嶺的林柯。 “這也算少年英才啊,三甲穩了!” 風之夕對此興趣不濃,俞秋眼見自己西原宗門此刻無人破關,卻也不在意,看了看風之夕的表情,說道:“那兩個南谷弟子如何了?” “對對,轉過去看看先出關的那兩個。” 負責控陣的北境宗主弘伏早已體力不支去歇著了,此刻是由他的親傳弟子,也是牛宿長老湯雷看管陣法。 陣影中,南昱和久榮正身處一片荒漠之中。 俞秋看了一眼風之夕:“這不是上一次西原法談會所用的陣景嗎,還抄襲上了。不是寒冰陣嗎,怎么玩起沙漠來了。”俞秋語氣不屑。 “場景相同,難度不同!”風之夕道:“此陣法虛實相融,縱橫四方,很是有趣。” “那干嘛混淆視聽,說是寒冰陣啊?”俞秋不服氣。 風之夕笑而不答。 炎熱異常的荒漠之中,南昱與久榮正在沙丘上走著,累得上氣不接下氣,比起前三關,這第四關是最難的了,四周流沙滑動,稍不留神便會掉入那沙坑之中,再被那流沙緩緩吞掉,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口干舌燥,舉目看不見一點綠蔭,不時還有毒蝎在腳邊穿行。 “久榮兄,依你所見,這景象是虛是實。” “實。” “你是說,他們把我們傳送到了幾千里外的西原?” “不太可能,傳送術沒那么遠,最多十幾里地。” “那就是說還是虛景了!” “南師弟,你就這么想拿第一啊!”久榮把南昱問得一愣。 南昱點頭沒有否認:“想!” “為何?” “為了師叔!” 風之夕看見陣影里南昱的口型,愣了一下。 “哈哈哈!”久榮突然大笑:“不錯,不愧浣溪君這么悉心教導你。好,我成全你!” 南昱自覺此人語氣有些奇怪,明明只是個少年面孔,說話行事卻盡顯老成,一路上甚至還有那么點顛三倒四,前言不搭后語。 比如會突然問南昱,風之夕為何要親自教導他,風之夕有什么癖好,私下里都在做些什么,還有那竹海結界有何奧妙之處等等。事關風之夕,南昱肯定不會直言相告,便天馬行空的編造了一堆說與他,虧他還深信不疑。 “久榮兄不必相讓,不成全我也能拿第一。” “呵,這么自信,你可知接下來就算你我合力斬殺了陣獸,我們兩個人中間也還是要分出高下,陣門才會打開么?” “只管放馬過來!”南昱放話過去。 “哈... ....”久榮陰陽怪氣的哈哈還沒完,便覺得腳下黃沙涌動,二人閃身退開,只見隨著那流沙滑落,一個巨大的石獸緩緩站起身來,手里拎著一個鏈錘,不由分說便朝南昱砸來。 “哼!”陣法外的俞秋哼了道鼻音:“這也是抄襲。” “不一樣!”風之夕蹙眉說道:“你那個是金系鐵獸,這個是土系石獸。” 陣獸身形巨大卻并不笨拙,嗖嗖揮舞著鏈錘往沙地上就是一頓狂砸,每砸出一個沙坑,那流沙便緩緩滑下,不一會四周皆是沙洞,漸漸連落腳的地方都沒有了。 “久榮兄,這怪物金剛不壞啊!”南昱刺出一劍,被那石獸堅硬的身體彈射回來。 “不能硬攻,要用法術。” “什么法術啊?”南昱上下躲避:“火系?金系?難道用水系法術。引水咒沖走?可這四周無水可引啊?” “土系陣獸,怎可用水?”久榮也四處躲閃,一時也想不出對策:“木克土。” “木系克土?別逗了,你用根木棍戳他試試。”南昱笑道。 “那我便不知了?先跑吧!”久榮說著轉身便跑。 “唉!怎么說走就走啊!”南昱喊道:“你跑得出去么,不擊敗這陣獸根本無路可退好不好?” 跑到一半的久榮突然停住腳步,不是因為南昱的話,而是在他的前方,高高聳起的沙堆擋住了去路,不一會,一個一模一樣的石獸從沙堆里出來,揮舞著鏈錘又將他追了回來。 又來一個?南昱驚道,這倆石頭兄弟你一錘我一錘的,砸得挺歡快啊! 久榮前后躲避不及,剛一退便一腳踩空,滑落進沙坑里,四周流沙紛紛襲來,眼看身體就開始往下墜。 “拉住!”南昱扔出一條長凌,久榮慌忙伸手接住,總算延緩了滑落的速度。 可南昱一手拽著久榮,另一邊還要和兩只石獸周旋,在漏斗般的沙坑中來回跳躍,一時竟被牽制住,轉眼那沙坑中的久榮沙子已經沒過了胸口。 僵持之下暗叫不好,正在此時。 “南兄,我來助你!”遠處一個聲音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