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節(jié)
我不需要你提醒。 【伊莎貝拉,你還有許多事情要做,有許多敵人等待你去清理,更有許多許多的危險在你周圍潛伏——只要你還存活在這世上一天,那些陰影就永遠不會放過你?!?/br> 我他媽當然知道——但我現(xiàn)在已經(jīng)崩潰到這種地步——理智與瘋狂的位置完全對調(diào)了好嗎?你他媽難道沒意識到這份理智應(yīng)該是在外面表露的嗎?!你他媽沒意識到我的理智已經(jīng)只能在心里搖搖欲墜地說這些屁話嗎?! 【你是個以“復(fù)仇”為源動力的怪物。別去妄想一些與“復(fù)仇”相悖的東西?!?/br> 見鬼見鬼見鬼見鬼——【愛情就是狗屁玩意兒?!?/br> 哈,沒錯,狗屁玩意兒,但這不妨礙我干我想干的事情——我現(xiàn)在就要開始吻他!管他娘的! 理智的聲音似乎消逝了。 紅鯉魚和黑怪獸——這兩種一直被伊莎貝拉壓在心底,針對狄利斯而生起的對立情緒——或者,換句話說,這份喜愛之情的陽光面與黑暗面——此刻,它們達成了統(tǒng)一,并瘋狂地催促著她的下一步行動。 而獵物本人? 獵物本人依舊略略垂首,投來茫然而溫順的注視。 陰暗的巷尾,唯一漏下的一縷陽光打在他的側(cè)臉上。 伊莎貝拉撐起手臂,緩緩湊近。 狄利斯眨了眨眼睛,注視變成了有焦點的凝視——可能他的理智正在回籠吧,逃出“怪獸巢xue”后的弟弟恢復(fù)了卓越的思考能力——“咕咕?你怎么在這里?” 伊莎貝拉僵住了。 她看著狄利斯的眼神越來越明亮,焦點越來越凝實,小狗般的乖巧也轉(zhuǎn)為了那副欠揍的輕佻之氣。 她看著狄利斯轉(zhuǎn)轉(zhuǎn)眼睛,打量了一下他們倆目前的姿勢,然后這貨慌亂地向后靠了靠,自己吻過的耳朵尖慢慢變紅。 “嘿,咕咕?怎么啦?我只是出于擔心你的好意出來找你……買鞋子不需要三小時……” 理智的聲音重新響起:【你不是個年輕美麗的女人,也不是個溫柔體貼的姑娘,而你知道,對面的這個智障值得世界上最好的愛情。】 【他應(yīng)該娶最美麗體貼的女孩,擁有最純潔忠貞的婚姻,還會有一堆可愛的小孩,生活在和你無關(guān)的美滿里。】 【你發(fā)過誓的,伊莎貝拉,你要保護他,而不是毀了他。】 【狄利斯值得最好的?!?/br> ……可是,我就是想吻他。 【成熟點,惡鬼。】 理智滿滿蓋過瘋狂,爆發(fā)的東西再次被壓抑進陰暗的小黑屋,張牙舞爪的情感拍進泥底。 伊莎貝拉放開自己的手——她發(fā)現(xiàn),自己的手已經(jīng)神不知鬼不覺地放在了他沾染著陽光的側(cè)臉上——“咕咕?你怎么啦?生病了嗎?” 然而,她放開的手被反握住了。 她意圖退回陰影的臉頰被捏住了,還像橡皮糖那般微微向外拉了拉。 機械師狐疑地打量著她,并發(fā)出了獨屬于嘴炮的評論:“哇塞,你現(xiàn)在的表情真是丑死了。好像切成絲后又被搗爛的蘆筍。眉毛皺這么緊干嘛?你是不是更年期到了?” ……這個應(yīng)該被大批女人淹死的王八蛋。 “呃,沒生???單純的生氣?咕咕,難道又是關(guān)于稱呼的問題嗎?伊莎貝拉,老大,卡斯蒂利亞公爵,咕咕,怪獸……” 她的臉頰又被揉了揉,揉臉的欠揍家伙進一步俯身,陽光從側(cè)臉滑到了眼睫毛。 “你不喜歡的話,隨便挑一個再告訴我就可以?昵稱只是昵稱,無論哪一種身份,都是我唯一一個、獨一無二的研究物……嗯,就算【伊莎貝拉】也是我的研究物,小時候我就想研究你了?!?/br> “真的,我只研究我感興趣的東西,而你是我保持了這么多年研究興趣的一個……奇跡?” 鼻尖抵上鼻尖。 陽光從他的眼睫毛跳躍到伊莎貝拉的眼睫毛。 公爵大人想起他因為受驚過度而略略潮濕的眼睛。 但現(xiàn)在面對自己的是重新恢復(fù)光彩,又有點欠扁的眼睛。 從注視到凝視,倒映著她本人的眼睛——真實的狄利斯,不是失去理智,失去判斷,會沖動做出什么事情的機械師,是他完完整整的本人。 以及,近在咫尺,隨著一個個跳躍性發(fā)問與猜測而眨動,即便是在陽光下,依舊不會灼燒她的墨藍色眼睛。 ……為什么不會灼燒呢? 難道這不是屬于陽光的東西嗎? 【伊莎貝拉,不要毀了他。】 閉嘴。 【伊莎貝拉,這不是一個可以渾渾噩噩完成你卑鄙的時機。】 閉嘴。 【伊莎貝拉,現(xiàn)在正好,說一句“我有點不舒服”然后后退,后退回之前的日?!?/br> 你他媽真的是我的理智嗎?! 你他媽真的沒看到他這雙美到——美到欠缺一個吻的眼睛嗎? 【伊莎貝拉,你現(xiàn)在很不理智,你爆發(fā)了許多不可以接觸的東西,而你已經(jīng)成功把那些東西壓回去了,所以繼續(xù)去度過你屬于大齡暴虐丑女的復(fù)仇人生——】 可是。 可是。 【伊莎貝拉,你之前只是被迷惑了?;謴?fù)理智的弟弟不可愛了吧?你真的覺得他那些滿嘴跑火車也很迷人嗎?】 “咕咕?伊莎貝拉?公爵大人?壞脾氣的怪獸?老大?挑一個稱呼,別生氣了?” 墨藍色眼睛的主人還是那副欠揍的模樣,他靠得更近,陽光完全無法穿透那雙眼睛里的井。 “狄利斯?!?/br> 終于收到應(yīng)聲的機械師點點頭,立刻回復(fù):“怎么?你決定好了嗎?咕咕其實很順口,只有兩個字,卡斯蒂利亞公爵有點太生疏了,但如果你喜歡的話……” 對于星星,你一直有著古怪的執(zhí)著。 星星貼紙,星星圖案,星空圖,星星形狀的火花,還有找到星星的豪言壯語……但我有沒有告訴過你…… “根本不用找。星星就在你的眼睛里?!?/br> “什——”伊莎貝拉再次伸出雙臂,勾住他的脖子,惡狠狠撞了上去——是。 沒錯。 我他媽覺得他滿嘴跑火車的樣子也值得幾千個吻。 我他媽覺得他眼睛里的星星能摧毀我之前所有的人生經(jīng)歷——去他媽的復(fù)仇! 某年,某月,某日。 某個作天作地還欠打的嘴炮,終于被強制堵住了嘴。 而且,他在這個惡狠狠的吻里嘗不到任何報復(fù)心理——因為它不是蘆筍味的,而是他最喜歡的水果糖和草莓奶昔。 作者有話要說:雖然失智的弟弟足夠可愛,但是初吻還是要給完整的臭弟弟鴨~狄利斯:我是誰,我在哪。 第64章 真相哪有猜測好玩 向侍女長大人匯報……” “我已經(jīng)安排好了您落腳的地方。請暫待一晚,吃點東西,明天早晨再出發(fā)吧。” “謝謝……” 女仆向后打了個手勢,其他隨行的女仆們也紛紛走下馬車,用來賄賂那個平民的物資都被她們謹慎地捧在手心的木盒里。畢竟?jié)h娜是個貪婪愚蠢的女人,誰也不知道她會不會偷出寶石首飾,選擇逃之夭夭。 這位一開始與漢納交涉的女仆是最后一個進入房間的,她守在門口,清點完所有物資后,才邁步向前。 突然,她又回頭看了看。 漢納正陰沉著臉低聲說著什么,他拉扯了一下綁著meimei的繩結(jié),而后者嘴里的手帕仍未取下,神情怨恨地瞪視著他。 嗯,果真沒問題。 最后一個女仆也走進房間。 【兩小時后,漢納的臥室】 王子殿下身邊的第一侍從官打開門,走進來,從懷里掏出一團裹在油紙里的東西,將其扔在了床上——扔在了坐在床沿,正踢著腿望天花板發(fā)呆的家伙身上。 “趕緊吃,不然就要涼了?!?/br> 他沒好氣地說,踢開了地上早已解開的麻繩,“黃油土豆和烤火雞rou,叉子在桌上,不準用手?!?/br> 漢娜如夢初醒。 她急忙接住了油紙包,并喜滋滋地拆開:“哥,你從哪里搞到的烤火雞?” 漢納見狀,就想踹一腳過去提醒meimei不要用手抓——但他下一秒就看見漢娜從口袋里掏出了自己的叉子,這才意識到對方早就在進房間的第一時間就準確找到了餐具。 他無奈地嘆了一口氣,稍微咳嗽一聲(假裝沒看見meimei不淑女的一面),便拉過一旁的椅子在床邊坐下:“是殿下前段時間在私人廚房里點的烤火雞。但他這幾天正好不能吃烤rou,所以我用了點辦法要過來了?!?/br> 眾所周知,歇斯底里地大叫非常消耗體力——更別提,一邊大叫一邊拼命扭動、甩頭發(fā)、摳指甲、“砰砰砰”地假裝拿頭撞馬車車廂壁、以及用力凹出猙獰不甘的表情。 漢娜此時的確餓的不清,她便毫不客氣地用叉子削下一大塊火雞rou,并連皮帶油塞進嘴里。 “杰克……咕嗚……他怎么啦?為什么不能吃……咕嗚……烤雞rou?” 還不是因為前幾天,殿下在諾丁杉市集遭遇了踩踏事故,胸肌還莫名其妙被捏青了,并受到了奇奇怪怪的精神打擊。 到現(xiàn)在還躺在床上余燒未了,只能喝稀粥。 漢納不想提起其中種種的奇妙發(fā)展,這會導(dǎo)致今晚的會談出現(xiàn)許多偏題——他選擇避開了這個問題,直接提醒meimei道:“要叫殿下?!?/br> 漢娜翻翻眼睛:“這里就我們倆。” 她自己在公主那里是個人微言輕的小奴隸就算了,沒道理來了深受信任的哥哥這里,還要端著謹小慎微的架子。 以哥哥的實力和多年經(jīng)營……總不可能在他的臥室說話也會被竊聽吧?大王子這里又不是那個恐怖的公主宮殿。 況且,他們兄妹兩個已經(jīng)一年多沒見面了——自他們共同的主人消失以后。 漢納卻不贊同地搖搖頭,神色嚴肅:“你不清楚情況……最近,殿下的心思非常敏感。他正在懷疑周圍所有人都看不起他的智商。所以我有必要在任何私人非私人的場合都表示對殿下的尊重,這樣才能保證平時面對他時假裝‘尊重’順利?!?/br> 這段話里的信息量非常多,槽點也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