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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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妤抿緊唇,深深吸了口氣,走近軟榻,怕佑兒不適應(yīng),不敢太過親近,她伸出手,輕輕撫了撫佑兒的臉頰。 佑兒原本轉(zhuǎn)著眸子四處亂看,此時(shí)終于看向她,他咿咿呀呀地叫了會兒,就移開視線,沒有親近,也沒有陌生。 阿妤沒忍住癟唇,周修容看得眸色柔和,只好安慰她:“佑兒許久未見你,難免生疏些,你之后常與他親近,就又似從前了。” 頓了頓,周修容輕聲說:“你抱抱他,佑兒很乖的。” 阿妤僵在原處,她不敢,她離宮前還記得佑兒最是怕生。 如今他許久不見她,定是將她忘得一干二凈,她去抱他,他會哭的。 周修容無奈,自己先抱起佑兒,輕柔地放進(jìn)她懷里。 阿妤連忙伸手接住,緊張不安地看著他,佑兒踢了踢腿,小鼻子聳動了下,忽地嘴巴一癟,就大哭起來。 扯著嗓子哭,越哭越大聲,小臉憋得通紅。 阿妤只覺得心尖都被針扎著疼,疼得她眸子泛紅,卻是連忙將佑兒放好在榻上,才騰出手擦了擦眼淚。 可沒辦法,她既已回宮,自然要將佑兒接回去。 所幸宋嬤嬤和奶嬤嬤都在,太后沒阻攔,阿妤好不容易才忍住眼淚,叫奶嬤嬤抱著佑兒,將其帶回了嫻韻宮。 在她離開后,周修容抱起了小公主,失笑輕柔地說:“鈺jiejie恐是要心疼上幾日了。” 這乍然換了環(huán)境,佑兒必然又要哭上幾日,就如同佑兒剛到慈寧宮時(shí)。 聞言,太后就有些心疼,遂道:“你和佑兒熟悉,這幾日就多跑幾趟嫻韻宮。” “太后放心,您不說,妾身也會的。” —— 傍晚時(shí)落了雨,如今外面小雨淅淅瀝瀝的,帶來這夏日難得的一絲涼意。 入了夜,封煜見完了朝臣后,就聽說鈺修儀將小皇子接了回去的消息。 “聽說嫻韻宮今日的哭聲就沒停下來。” 微頓,封煜撂筆而下:“怎么回事?” 御案上燭燈被風(fēng)吹得搖搖晃晃,楊德躬身,有些遲疑:“聽說,是小皇子怕生,被鈺修儀抱起時(shí)哭了,惹得鈺修儀難受了一日。” 一句怕生,叫封煜緊擰起眉。 她心思敏感,佑兒怕生,對她不親近,此時(shí)心里不知能難受成什么樣。 他輕斥了句:“怎么不早來報(bào)?” 楊德越發(fā)低下頭,您之前和朝臣處理政務(wù),他哪敢啊? 須臾,封煜站起身,袖子不慎沾了些硯臺里的墨汁,不過他沒在意,只瞥了眼,直接下了臺階:“去嫻韻宮。” 見狀,楊德連忙追著出去,匆匆吩咐宮人:“快快快!備傘,備鑾仗!” 與此同時(shí)的嫻韻宮,阿妤正心疼地掉著眼淚,她捂著唇,眸子周圍都哭得有些紅腫,她伏在周琪懷里,不住地說: “我就不該去的……” 佑兒剛剛哭得撕心裂肺,才被奶嬤嬤哄著睡下,就在她身旁的軟榻上。 周琪心疼摟住她:“這是皇上的命令,哪能怪得了主子您?” 封煜進(jìn)來時(shí),就看見她哽咽著在擦拭眼淚,眸色漸漸沉了下來。 阿妤一看見他,就覺得心里難受,她扭過身子去,輕聲抽泣著,無聲擦著眼淚,不理會他。 封煜揉了揉眉心,揮退宮人后,走近她,低聲道: “佑兒尚不知事,你與他計(jì)較什么?” 阿妤扭過頭,頓時(shí)淚珠子就掉下來,她哭著說:“誰與他置氣!” “我是氣自己,他還那么小,就將他一人丟在宮里。” 封煜也看見了佑兒臉上未干的淚痕,再瞧她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的模樣,心底也頗不是滋味。 她難受至極時(shí),總是忘記自稱,說起來,他已經(jīng)許久沒聽她自稱這般混亂過了。 阿妤搖著頭,伏在他懷里哭:“皇上您沒看見,他不認(rèn)識我……我一碰他,他就哭……哭得我心都碎了……” “他不認(rèn)識我了!” 封煜伸手摟住她,輕輕撫著她的后背,喉嚨間堵得慌,良久才低聲說:“好了,不過三日,他就又親近你了。” 阿妤委屈勁上來,心底甚是難受,沒忍住輕捶著他: “都怪你!你作甚要將我?guī)ィ ?/br> 她似覺得不對,又重新說:“為甚要去得那般遠(yuǎn)。” 封煜眸色漸漸暗沉,心里不舒服,卻沒與她爭,也沒斥她沒規(guī)矩,任由她哭鬧了許久。 許久之后,她才漸漸消停下來,抽噎著抹眼淚。 阿妤咬著唇,忍下心底的那股難受勁。 她也知曉,這怪不得皇上,可她瞧著佑兒不認(rèn)識她的模樣,就覺得難受,還有些莫名的委屈,偏生又沒有旁處可發(fā)泄。 阿妤紅著眸子,拉住封煜的衣袖,哽咽著說: “您若抱他,他定哭得比今日還狠。” 封煜抿唇半晌,才出聲道:“那朕就不抱,可行了?” 行?哪里行?阿妤不知是氣是惱,狠狠瞪了他一眼,要被氣哭了:“就知您不心疼他!” 此話一出,封煜就頭疼地捏住眉心。 說他抱,佑兒會哭的是她。 他不抱,又說他不心疼佑兒。 胡攪蠻纏,又不講道理,偏生此時(shí)巴掌大的小臉哭得甚是可憐,叫他一句斥責(zé)的話都說不出。 阿妤退出他的懷抱,扭著身子湊近了佑兒一點(diǎn),委屈地說:“您不心疼,我自己心疼。” 見她越說越離譜,封煜終于黑了臉,斥她:“胡言亂語!” 他若是不心疼,會在這時(shí)特意趕過來? 阿妤倏然咬唇,睜著濕漉漉的眸子,就那般定定地看著他。 再如何鐵石心腸的人,也經(jīng)不住她這般看著。 封煜無奈,將人摟進(jìn)懷里,撫著她的后背,低聲哄了句:“好了。” 這般而言,已經(jīng)是他盡可能地低聲溫柔了。 阿妤哭累了,在他懷里就睡了過去,封煜將她放好,視線掃過她身側(cè)的佑兒,眸色微頓,伸手輕輕撫過他的臉頰。 一大一小,兩張相似的臉頰,都還帶著未干的淚痕。 封煜眉頭緊皺,心里也跟著煩躁,須臾,他幽幽地嘆了口氣。 他斂下眸,推門而出。 外間夜色甚深,皎月掛在樹梢,映著下方殷長的人影,封煜沉聲吩咐:“打盆熱水進(jìn)去,動靜小些。” 周琪連忙應(yīng)聲退下。 小劉子從外面跑進(jìn)來,在楊德耳邊說了句什么,楊德擰眉,輕步走向封煜,躬身: “皇上,邱大人在御書房等著您了。” 初初回京,有太多事情要處理,若非楊德說的那句嫻韻宮今日哭聲未停,封煜也不會特意跑這一趟。 封煜剛要轉(zhuǎn)身進(jìn)房的動作微頓,他淡淡地?cái)棵迹幌滩坏溃?/br> “走吧。” 第116章 翌日請安, 坤和宮內(nèi)。 快近辰時(shí),坤和宮內(nèi)后妃笑語盈盈地說著話,陸才人手中的茶水喝了一杯, 又抬頭朝外看去, 見門口依舊沒有動靜,輕撇了撇嘴: “往日鈺修儀請安總是早到的, 今日倒是晚了些, 許是這趟出去久了, 沒緩過來?” 這話落下, 殿內(nèi)一靜, 周修容不緊不慢地放下杯盞,直直看向她: “本宮倒是不知,這請安時(shí)間何時(shí)由陸才人說的算了?” 辰時(shí)請安, 如今尚有些時(shí)間, 娘娘都未出來,誰敢說鈺修儀遲到? 陸才人臉色變了番,久不見周修容, 險(xiǎn)些忘了, 這周修容素來和鈺修儀一條船,她忙低下頭: “是妾身失言,望周修儀莫怪。” 阿妤被扶著走進(jìn)來時(shí), 就隱約聽見了這句話, 輕笑著看向周修容,嗔道:“怎么,誰惹我們周修容生氣了?” 陸才人跟著訕笑兩聲,越發(fā)地低了低頭。 周修容撫發(fā):“和陸才人探討了幾句管于請安時(shí)間的問題,倒也談不上惹怒。” 言外之意, 叫阿妤眉梢微動,視線輕飄飄地落在陸才人身上,彎著唇角笑: “陸才人若是有何高見,待娘娘出來,再行說論也不遲。” 說罷這句,阿妤被人領(lǐng)著坐下,她手肘抵在案桌上,輕撫了撫額。 久不曾請安,她乍然還有些不習(xí)慣,今日是周琪將她喚了起來,巧得是,佑兒也跟著醒來,哭鬧了會兒,因此,阿妤才來得晚了些。 往日周修容都是坐在阿妤對面的,今日倒是巧得坐在她下方。 “你愛吃的牛乳糕,”她將案桌上糕點(diǎn)朝阿妤推了推,見她臉上的乏意,微頓,低聲道:“沒睡好,還是佑兒鬧你了?” 阿妤懨懨地耷著眼皮子,長吁一聲,惹得周修容輕笑:“佑兒還小,忘性大,你與他親近幾日就好。” 不然還能怎么辦?阿妤只好點(diǎn)頭,捻起一塊糕點(diǎn)放進(jìn)嘴里。 此時(shí),皇后終于姍姍來遲,起身行禮間,阿妤視線不經(jīng)意掃過某處,倏地一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