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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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完,她就跑了出去,讓阿妤攔都沒攔住。 阿妤忙吩咐旁人:“快去追?。 ?/br> 事情沒阿妤想得難,楊德特意讓人盯著綏泠軒。 封煜剛閑下來,他就湊到跟前,低聲說:“皇上……” 欲言又止的模樣,叫封煜擰眉看向他,有些不耐:“何事?” 楊德低了低頭:“奴才聽說,昨夜里綏泠軒的琴聲響了一宿。” 他話音剛落,就聽見外面的動靜。 周琪跑到勤政殿前一跪,尤其她熬得眼睛通紅,看著就似剛哭過一般,唬人得厲害。 小劉子特意被叮囑過,若是鈺修儀的人過來,一定要及時通報。 他連耽擱都不敢,立即就將消息報了上去。 不過一炷香的時間,封煜就出現在了綏泠軒,阿妤愣愣地,還沒反應過來。 封煜停在珠簾前,視線從她身上,移到一旁的鳳琴上,只覺得昨日憋的那口氣越發令人不舒服。 他沉著臉,喝退宮人。 阿妤被他唬住,雙手不自覺地絞在一起,舉手無措地站在那里。 她原先將手藏進袖子中,周琪等人沒注意到,如今一拿出來,那指尖處的紅痕立刻就顯出來。 明顯得叫封煜想注意不到都難。 封煜忽地冷嗤一聲:“這雙手是不想要了?” 涼颼颼的話,帶著冷嘲熱諷,叫阿妤嗡地委屈頓時涌上來,她忍著說:“妾身只是想快些將琴練好,彈給皇上聽?!?/br> “宮中伶人數千,朕若想聽,何時用得到你?” 封煜的話有些不留情面,卻又是冷冰冰的事實,他瞥見女子受打擊的模樣,又不自覺捏住扳指。 他不著痕跡地擰了下眉,又很快松開。 阿妤頓時紅了眼,她說:“您若是不想聽,還特意賞妾身那架鳳琴作甚!” 封煜啞聲,被堵得說不出話來。 他又聽她幾乎帶著哭腔說:“妾身練了一夜,手都要疼死了,您還這般說妾身……” 房間內熏香裊裊,連帶著站在那里快要強忍著哭意的女子,叫封煜漸漸擰起眉。 他想說,你自己都不在乎,他還心疼什么? 可最終,封煜依舊沒說出來。 他只是冷臉傳了太醫,又捏著她的臉,下了最后通牒:“日后再叫朕發現你碰琴,你那個宮女就別要了?!?/br> 任由主子這般折騰自己,這種奴才留著何用? 他這般說,已然是退了一步。 他態度一軟和,阿妤就發現了,她睜著眸子,輕咬唇說:“那、那我豈不是白練了……” 封煜要被她氣笑了:“怎么,你還真不想要這雙手了?” 這話一落,阿妤就覺得手上一陣疼,先前只顧著讓他消氣,連疼都忘了去,如今一放松,才體會到何為十指連心。 阿妤忙直搖頭,似要說什么,又咬唇停下。 封煜看見了,但余光瞥見她的手,就不想同她說話。 練琴練了一夜,虧她想得出來。 第100章 琴, 最終還是沒彈成。 封煜一聲吩咐,那架鳳琴就立刻被宮人抬了出去。 干凈利索,叫阿妤想攔都來不及。 不過, 阿妤也不想攔罷了。 她本就不愛彈琴, 若非想要封煜消氣,她也不可能練了一夜的琴。 阿妤黏人得很, 就算太醫來了, 她也幾乎黏在封煜懷里, 封煜沉著臉推了她幾次, 都沒有推開, 到最后只能任由她。 等太醫退下后,封煜剛要說話,遂低頭就發現女子在他懷里, 不知何時已經睡了過去。 細眉微蹙, 似睡夢中都不得安穩。 封煜眸色稍暗,看了她許久,才將她放置在床榻上, 起身離開。 他身影消失在房間, 四周沒了動靜,原熟睡的阿妤卻是慢慢地睜開了眸子。 她看向他離開的方向,一動不動。 許久后, 她才又閉上眼, 翻身面朝墻壁,這般才真正地睡了過去。 較之皇宮,行宮風景雖說不錯,但更勝在清涼,對于后妃來說, 多了些新鮮,除此之外,這世間能和皇宮繁榮比的地方甚少。 皖悅湖旁,陸才人和一眾妃嬪說著話,遠遠瞧見一行人,聲音頓時小了下來。 沈貴嬪身后跟著一群奴才,浩浩蕩蕩地越過陸才人等人,對她們的行禮請安連個眼神都沒給。 陸才人臉色都笑僵了,見她進了皖悅湖上的彩舫,才站起身,撇了撇嘴,與身旁人嘀咕: “……也不知高傲什么,說是受寵,可到了行宮后,不還是和我們一樣,連皇上面都見不到嘛?” 有人拉了下她衣袖,勸她:“好了,快別說了?!?/br> 天底下沒有不透風的墻,四周都是眼生的宮人,也不怕被人聽了去。 陸才人撇嘴,到底是沒再說,而是想起了另一件事,頗有些納悶:“這幾日怎沒見陳美人?” “聽聞是在院子里抄寫宮規。” 眾人有些驚訝,竟還真的會去抄?這都幾日了,還在院子里不出門。 忽地,三道擊掌聲傳來,直叫幾人聽懵了去。 眼見著圣駕越來越近,眾人連忙回神,驚喜地服身行禮。 封煜停下,臉色平淡地看著眼前這群人,隨意問了句:“怎么都在這兒?” 陸才人上前一步:“聽聞這皖悅湖景色甚好,妾身等人才結伴過來看看。” 她笑得溫婉,這話卻沒一絲真。 還是前日皇上邀鈺修儀游湖賞蓮,叫她們動了心思,日日候在這湖邊,就盼著能偶遇下圣上。 這不,就真叫她們碰上了。 聞言,封煜也不知信還是沒信,只不咸不淡地點了點頭。 他說:“日頭大,早些回去吧?!?/br> 撂下一句疑似關心的話,他就徑直要離開,眾妃嬪欲言又止,但終究是沒敢攔,眼睜睜地看著他離開。 陸才人捏緊手帕,眸色微閃,輕哼了聲: “沈貴嬪不是在那嗎,且看她能不能留住皇上。” 若是不能,她倒想看看沈貴嬪日后還要怎么去擺那副眾妃的架勢。 封煜很快就看見了沈貴嬪,她倚著彩舫欄桿站著,似是沒骨頭般,脊背卻挺得筆直,隔著一層輕紗,隱隱綽綽似在看著他。 她眉眼清冷,便是看見了他,也沒生出幾分歡喜。 彩舫靠著湖邊,并未動,仿若在專門等著他。 封煜轉著扳指,想起昨日兩次折了她的面子,步子微頓,終究還是停了下來。 他這一停,沈貴嬪才動了,她不緊不慢地從彩舫上走下來,走到他身邊,屈膝行禮。 待起身后,她才揚眉斜眸,說:“妾身還當,皇上今日依舊會忙得連理會妾身一句的時間都沒有?!?/br> 清清冷冷的一句話,卻帶著怨念。 慣是高傲的人,稍放軟了態度,就會叫人心生歡喜。 但不巧的是,今日封煜是真的忙。 昨日京城的奏折快馬加鞭地送過來,是以,封煜才沒時間在綏泠軒耽擱。 他沒生出什么心思,但也知曉她候在這里是為何,平淡地說了句: “勤政殿還有事要處理,朕待會再去看你。” 沈貴嬪眸色又帶上清冷,從昨日到現在,這話她已經聽過了三次。 但她不知曉,這個待會究竟是指什么時候。 昨日宮人沒請來他,今日她親自來,還是這般結果。 勤政殿忙,鈺修儀身邊宮人的一句話,他就能匆匆趕去綏泠軒。 倒是真的忙。 沈貴嬪眉梢漸漸竄上冷意,她別過臉,無聲服身行禮,不愿再講一句話。 封煜不著痕跡擰起眉,其實他并不喜旁人同他鬧。 進后宮,本就是為了放松心神,前朝就夠累了,哪還有心思去哄旁人。 這兩日,他本就覺得煩心,當下也沒甚心思多說話,直接拂袖離開。 沈貴嬪掐緊手心,才勉強叫自己沒露出異樣。 她忽然想起,鈺修儀尚在月子中時,那一日,她親自備了他夸了句的蓮藕排骨湯去乾坤宮。 期間,有朝臣求見,她只好避開進了后殿。 這一進去,她卻看見了,在屏風后軟榻旁的案桌上,靜靜地躺著兩支玉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