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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換句話說,如果這個人的損失只值一枚金蝶幣,他還是能拿到百倍價值的白蟬幣。 何樂而不為。 相比之下,兩條微不足道的人命又算什么! 只有那世家子咄咄逼人地還想說些什么,就見那前一刻還笑意翩翩的白衣少年轉過頭來,冷冷盯著他,眼神分明在說:你找死嗎? 世家子:“……” 他立刻變成人群中一只鴕鳥,噤若寒蟬。 飛舟上一片快活的氣氛,至于那對兄妹如何被推了下去、推下去之后又如何了,他們也沒心思去管了。 幾名管事擦著冷汗,正在統計眾人的損失,本以為這次會虧掉底,正想方設法逃脫追責,沒想到居然有好心人主動承擔所有損失,真是雪中送炭,千恩萬謝都不為過。 姜別寒看著穿梭在人群中的那抹白影,驟然間感覺自己一無是處,一股摻雜著迷茫的意冷心灰感,徹頭徹尾地籠罩著他。 “薛道友,”他抬頭喊住從面前經過的人影,聲音喑啞:“這次多謝你了。” 少年微微一愣,隨即笑道:“大家都是朋友,不必客氣。” 姜別寒垂下頭,抱劍而坐,如同入了定,以往明亮灑然的眼中,一片彌天大霧。 他出手相助,從不會有太過的顧慮,弱者楚楚可憐,惡徒咄咄相逼,他便幫助弱者,趕走惡徒,千恩萬謝、交口稱贊必然是少不了,說沒有居功攜恩的飄飄然,那也是口是心非的做作謊言。 但是這次的事又該怎么算?以后又該如何做? 難道真的……是他做錯了?他不該救那對兄妹嗎? 劍修者,命中唯劍而已。心無雜念,一往無前,心生雜念,便會分心,分心便會軟弱,軟弱便會犯錯。 犯錯,則劍心不存,道心崩碎。 許多修士破不了境界瓶頸,蹉跎百年,一事無成郁郁而終,便是因為道心蒙塵。 他越想,越覺深陷泥沼。 因而也沒意識到,自己也像一柄蒙塵寶劍,正受塵屑吞噬。 手被人緊緊握住,綾煙煙雙眼悲戚而關切:“姜師兄,你別亂想,劍碎了可以補的。” 姜別寒眉頭緊鎖,心不在焉地應了一聲。 劍心碎,則不可補。 心念起,砰一聲。 劍上的蛛網又擴大了一分。 薛瓊樓站得不遠不近,將這一幕盡收眼底,唇角微微挑了挑,笑意嘲弄。 劍碎?劍心碎? 自然是,二者皆碎。 沒了引以為傲的長鯨,也沒了秉公持正的劍心,你該怎么一路鮮衣怒馬意氣風發,去瑯環秘境自證其道?! 作者有話要說: 反派:不用謝我,能用錢的解決的問題,都不是問題 感謝在20200501 18:31:10~20200502 18:32:15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凩骨 1個;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第17章 白鷺洲(六) 不對勁。 白梨覺得很不對勁。 這段劇情和原著分毫不差,最終也不偏不倚偃旗息鼓,可她還是覺得哪里不對勁。 夏軒揉著腫脹的手腕,有些自豪地低聲道:“姜師兄不愧是姜師兄,你看他八方不動的模樣,我就知道他肯定沒事。” 那一道玄黑的身影憑欄而立,如一柄利劍,在風中發出鏘然長鳴。 姜別寒看上去好似并沒怎么把長鯨劍碎的事放在心上,正由著綾煙煙仔細地替他包扎傷口,兩人低聲談話,海風吹來隱隱綽綽的輕笑聲。 “有師姐在,肯定沒事。”夏軒言辭鑿鑿地又加了一句。 白梨遠遠看著,終于知道哪里不對勁了。 這抹綻放在名將槍尖的光,由旭日初升,變成了落日依山。綾煙煙抿緊唇,嘴角的笑意也有一絲勉強。 兩人明顯將心事壓在心底,不與外人言罷了。 余光又瞥見一抹背對著她的白影,一手扶著欄桿,肩背上那一片血跡好像更艷烈了些,如同天際灼灼燃燒的火燒云。 身后是漫天余暉,葳蕤巨大的火焰在少年雪白衣袍上燃燒,逆著這片火光,投下的人影拉得又窄又長。 巨鯨的尸體和落日一起沉入海底,猩紅的鮮血逐漸在幽藍的海面擴散,宛若一朵緩緩綻放的巨大血花。 他扶著欄桿緩緩坐下,闔起眼眸,喉嚨微動,將翻涌的鮮血咽下去。 這次把自己也玩進去了。幸好一切都還在掌控中。 “薛道友。”有腳步聲在朝他靠近,衣物窸窸窣窣,她拎起裙角蹲下來,“頭抬一下。” 薛瓊樓撩起眼,看到一雙蜜合色金絲小靴子停在面前,手伸過來往他嘴里塞了什么。 他微微一驚,丹丸已經抵在舌尖,一絲甜味蕩漾開來。 這點甜味就像藏在石縫間的花蕊,小心翼翼地撥開,才能窺見污泥間那一點纖細盎然又令人眼前一亮的生命。 她雙手撐膝:“你這個病人總算愿意吃藥了,那我就去找姜道友他們了。” 沒有多做停留,腳步聲又遠去,像踩在水面的貓步,來時無聲,去也無痕。 薛瓊樓垂下眼,甜味一點一點地,在舌尖化開了,將他整個人都泡在里面。 皸裂的長鯨劍倚在姜別寒身旁,他面色凝重得甚是反常,凝望著波濤微茫的遠天,心事重重。見了白梨,他還是擺出一個笑臉,朝她點點頭:“這回有勞白道友了。” “都是應該的。”白梨瞥一眼名將暮年的劍,字斟句酌地說:“我修的是醫道,治的是活生生的人,不過也曾在醫書上看到過如何修補法器這一類的旁門偏方,姜道友的長鯨劍是絕世名劍,瑕不掩瑜,應當還有補救之法。” 姜別寒笑了笑,只當是安慰的話:“白道友費心了。” 白梨低頭在自己芥子袋里找了找,在角落里找到一塊補劍用的黑精石遞過去,“姜道友,這個送給你。” 他一怔,擺手婉拒:“太貴重了,我不能收。” “我不使劍,拿著這塊石頭也沒用啊。” 她嘴里的“這塊石頭”,是原主師兄師姐們外出游歷回來給她帶的生辰賀禮,圖它長得好看又耐摔,墊在下面杵藥用的。 姜別寒推辭不過,感激地接過來:“多謝。” 他眉宇間依舊有些落寞,長鯨劍僅此一把,再怎么補也遮不了那絲裂縫。 白梨感同身受地嘆了口氣。 拜讀過原著的讀者們,都很欣賞這個一腔熱血的男主,像是輕裘快馬的江湖游俠,偏坐金鞍調白羽。他不是那些從頭強到尾的男主,而是和綾煙煙相扶相持,一路游歷,心境也在成長,歷經塵世紛擾,初心不離。 半途夭折那就太可惜了。 白梨心想,也許后面會遇到高人點撥。 姜別寒沉默半晌,忽然開口:“白道友,你是醫修,若有朝一日,你面前有瀕死之人,等著你起死回生,手邊卻無半粒丹丸,屆時你該如何做?” 白梨一時有點懵。 他自嘲地笑了笑,目光盯著遠處泰岳般遮蔽視線的云層,沉郁頓挫:“就好比我,面前有巍巍高山,泱泱大河,手中卻無利劍,去劈山斬海。” 話音剛落,姜別寒肩頭被人不輕不重拍了一下,從愣怔中回過神,見她往身后一指,“你先看那邊。” 他遲疑地回過頭。 方才跟著他一起沖上去的幾名劍修盤腿席地而坐,正讓人療傷,雖然渾身掛了不少彩,卻神采奕奕,沒有半分頹唐之色,正跟人眉飛色舞地描述方才那驚天地泣鬼神的一戰,觸上他的目光,咧嘴笑著朝他揮了揮手。 明明互不相識,卻仿佛已是傾蓋之交。 綾煙煙和夏軒兩人身前一地雜書,堆得像座小山,正在翻找著補劍的方法,平日里咋咋呼呼的夏軒這會格外安靜專注。 老人抱著嬰兒經過,躬著腰朝他千恩萬謝,嬰兒在她懷里已經睡熟,方才的動蕩對他而言,仿佛只是一片夢中的浮光掠影。 “姜道友的劍和我的藥一樣,都是用來救人的啊。” 姜別寒木愣愣地收回目光,又見她朝另一邊一指,方才那群叫囂得最厲害的人,正鬧哄哄地擠成一團。 “姜道友,那些人不用管。”她壓低聲音:“剛剛薛道友讓我給你帶話,這次的錢依舊是他買單呢。” 姜別寒苦中作樂地笑了一下,正要說什么,肩頭猛然一痛,這姑娘毫不客氣地一巴掌拍在他肩膀,目光烈烈:“所以啊,你換個思路想——手邊無藥可用,那便親手去挖百草,不知有毒與否,那便親自去嘗百草。手中無劍,心中當有劍,不以外撼,不以物移,姜道友,你是劍修,那句話怎么說來著……”她撓撓臉,眼睛一亮,好像又想了起來:“劍氣縱橫三萬里,震爍八荒十九州!” 姜別寒愣住。 好似沒聽懂她在講什么,又好似沒從這番話里走出來。 他先是怔忪片刻,面色茫然,而后漸漸地,眼中綻放出神采,低聲重復道:“手中無劍,心中有劍,不以外撼,不以物移……嗎。” 鏘一聲。 劍鋒一震,塵埃四散,倏忽間,又大放光彩。 孤鳥雙翼,綴著濕漉漉的水珠,撲簌簌掠過頭頂。 天青青待雨,云澹澹生煙。一線雨珠擦過眼簾,面上有微微涼意。 下起了不大不小的雨,那一堆云霧被雨珠沖散,露出鴨卵青的天穹,又高又遠。 三尺劍鋒在這片雨中被沖刷得更加明亮。 “……劍氣縱橫三萬里,震爍八荒十九州。”姜別寒喃喃自語。 白梨比他先回神,緩緩地、無力地捂住自己的臉。 她到底是哪來的勇氣,居然能這么大聲地喊出這么中二的臺詞! 好多人看她啊!好羞恥啊! 她肩膀也陡然一沉,姜別寒一巴掌拍在她肩膀:“白道友!”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