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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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問題,她也想知道呢。 白梨嘿然心想。 兩個弱不禁風(fēng)的亡命之徒面面相覷,無語凝噎。 綾煙煙眼睫眨了眨:“道友?” “我也和你一樣,是逃出來的?!卑桌鎳@了口氣:“我還有個難友,可是他出去后就沒再回來?!?/br> “?。俊本c煙煙驚恐地捧住臉頰:“外面這么危險,該不會……” “不會的,他很厲害?!卑桌嬉槐菊?jīng)地反駁道:“他不會遇難的。” 綾煙煙很識相地沒在這個問題上繼續(xù)糾結(jié)下去,拉著她在墻角蹲下來,“我們小聲點,我怕會有人追過來?!?/br> 這慫慫的模樣竟讓白梨感到幾分親切。 自穿越過來短短一個多時辰,她所遇到的角色,要么是像薛玉那樣,能一手捏斷一人的脖子,要么就像那幾個聞氏弟子一樣,成為一撮炮灰身死道消。 綾煙煙這狗慫狗慫的不就是她的翻版嗎?! 兩只新手村的小菜雞挨在一起瑟瑟發(fā)抖。 “道友啊,你逃到這來的時候,應(yīng)該沒人發(fā)現(xiàn)吧?” “不、不知道啊。” “……” 鑒于女主有著和柯南一樣的體質(zhì),白梨提出了十分有遠見的建議:“我覺得這里不能繼續(xù)待下去了。我們應(yīng)該造一些人為的蛛絲馬跡,讓他們誤認為我們來過這里。” “說得有道理!”綾煙煙深以為然。 兩人一拍即合。 白梨在自己身上摸了摸,考慮著該留下哪些蛛絲馬跡,才能顯得神不知鬼不覺,不至于過猶不及得讓人心生疑竇。 綾煙煙緊緊挨著她,突然抓緊了她胳膊,蜷縮起兩條腿,目光慌亂地在黑暗里游移:“剛剛好像有東西碰了我的腿,涼涼的好惡心?!?/br> 疏淡的月光鋪散在腳邊,一條小蛇的腦袋顫顫巍巍地昂了起來,半條身子卻隱沒在墻角處的洞xue中,很顯然是從外面爬進來的。 兩人如驚弓之鳥彈跳起來。 綾煙煙的臉色比月光還白:“這、這好像不是普通的蛇……” 白梨聲線戰(zhàn)戰(zhàn):“那、那是什么?” 沒等綾煙煙回答,有個含笑的聲音在窗外響起,尾音愉悅上揚,慢條斯理道:“是用來追蹤的寸蛇。” 站在窗邊的男人著一襲玄黑華袍,頭束高冠,臉色有些病態(tài)的蒼白。月光在他面上落下深深淺淺的陰翳,顯出幾分森然的危險感。 他隨意瞥了眼綾煙煙,反而在白梨臉上停頓許久,咧嘴一笑:“沒想到走丟了一只兔子,又給我附送一只過來。” 綾煙煙如臨大敵地護著白梨,緊緊貼在墻根。 男人往前邁了一步,不知使了何種神通,竟直接穿墻而過,欺近白梨,捏起她下頜,目光掃來掃去,好似要揭掉她一層臉皮。 “障目術(shù)?” 白梨眼皮一跳:被、被發(fā)現(xiàn)了?! 男人伸出手掌,在她面前一抹,一層微妙的漣漪浮動,貌不驚人的少女像一枚青澀的野果,剝掉了那一層飽經(jīng)風(fēng)霜摧殘細皴橫生的外皮,露出鮮嫩可口皓質(zhì)呈露的果rou,燦如春華,皎如秋月。 他眼底立時浮現(xiàn)一抹驚艷之色和幾許迷離之意,抬手吩咐道:“把兩人都帶回去。” 白梨被他壓著肩膀,無法動彈。他吩咐完畢,便有兩名墨色法袍的弟子神出鬼沒,恭恭敬敬行了個稽首禮,喊他“師叔祖”,才朝著兩人走過來,一臉公事公辦的漠然與司空見慣的麻木。 兩人又被綁了。 白梨:“……” 她果然是被屠的新手村。 綾煙煙同為天涯淪落人,苦中作樂地贊嘆起她的新面孔:“原來道友長這模樣,真是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呸呸,我在說什么,我是說驚艷絕倫,太好看了!” 白梨:“……” 現(xiàn)在不是關(guān)注這個的時候啊jiejie! 這位師叔祖是倚紅偎翠的???,也是這次掩月坊盛會的東家,最出名的便是他豢養(yǎng)的這條寵物寸蛇。 他曾讓寸蛇鉆入冰燈玉釀中,喝得酩酊大醉,而后放蛇入林,恰好遇上宗門女弟子結(jié)伴踏春,經(jīng)過此地,醉醺醺的寸蛇一連咬傷好幾人,環(huán)肥燕瘦,皆是傾城絕色,此后這品種的寸蛇便被用在了尋蜂覓蝶一事上。 聞氏不以為恥,反以為榮,換了一任家主后,掩月坊也逐漸成了浮花浪蕊之地。 臭氣相投者夜夜觥籌交錯,名門正派眼里卻容不下一粒沙子,恨不得將這派煙柳繁花的溫柔鄉(xiāng)斬草除根。 綾煙煙之所以出現(xiàn)在這里,便是代表自家宗門,隨同姜別寒討伐聞氏。 結(jié)果因為學(xué)藝不精,辦事不慎,被抓了個正著,賠了夫人又折兵。 綾煙煙將事情來龍去脈一一道來,委屈地嘆了口氣:“怪我太大意,給姜師兄添麻煩了?!?/br> 白梨:“……” “師姐你別提那個姓姜的了,過那么久他都不來救我們,說不定在那溫柔鄉(xiāng)樂不思蜀呢!” 馬車里還被綁著一人,是綾煙煙的同門師弟夏軒,這精神小伙還處在變聲期,一把破銅鑼公鴨嗓,憤憤然道:“那家伙壓根就沒把師姐你放在心上,巨闕劍宗的劍修都這樣!” 三個人各自被反綁了手,背靠背坐在馬車里,一開始生無可戀,后來看開了這作弄人的命運,有一句沒一句閑談起來,分享著各自慘痛的被綁經(jīng)歷。 白梨心道,這個時候喊姜別寒過來,恰好三缺一湊一桌麻將。 她裝作好奇的模樣問:“巨闕劍宗的劍修都哪樣?。俊?/br> 夏軒情至濃處,愈加不屑一顧,白眼道:“這位道友,你一定沒見過他們的男生宿舍,居然把內(nèi)褲和襪子放在一起,你也沒看過他們睡覺,不僅鼾聲震天,還抱著把劍一起睡!那個天霄峰的大師兄,居然還放言全天下,此生不娶,他的碧游劍就是他的妻。” “……姜師兄不是這樣的?!本c煙煙理不直氣不壯地辯解了一句。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我覺得他不行,我們都被綁這么久了,他連個影都沒有。男人都不是好東西,哼!” 白梨:“……”你忘了你也是男人吧? 夏軒看上去只有十四五歲的年紀,是個青蔥少年,臉蛋白里透紅,圓嘟嘟的帶著嬰兒肥,玉粉可愛,讓人忍不住想上去捏一把。 玉浮宮隸屬道門,法袍是淡淡的鴨卵青,越往下顏色越淺,宛如清晨東方露白,云卷云舒,有那么幾分羽衣鶴氅的縹緲仙氣。 穿在這個小少年身上,就像一顆青翠欲滴的小白菜。 夏軒為著姜別寒一事和綾煙煙賭氣不說話,奈何改不了話癆的性子,這會十分自來熟地開始和白梨聊天:“這位道友,你一個人逃出來的嗎?” 白梨連連搖頭:“不不不,是有人幫著我一起出來的?!?/br> “那他人呢?” “……我也不知道啊?!?/br> “哼,果然!” 白梨:“?” “果然男人都不是好東西!” 小少年在今夜對男人的本質(zhì)有了深刻的認知,言之鑿鑿地蓋棺定論。 白梨:“……” 她長長地、長長地嘆了口氣,嘆自己時運不濟、命途多舛,還有點擔心薛玉現(xiàn)在的處境。 白梨探過頭去,低聲問:“你知道波州薛氏嗎?” “波州薛氏?”夏軒愣了愣,繼而搖頭晃腦道:“知道啊,三百年前早就沒落啦,五百多歲的老祖也就只有六境洞虛,沒多少年可活了,族里的子孫個個也不爭氣,不好好修煉,竟學(xué)些劍走偏鋒的歪門邪道,現(xiàn)在基本已經(jīng)與世隔絕,沒那個底氣和大宗門打交道了?!?/br> 白梨仰頭望天。 好像不太符合的樣子。 難道那人和自己一樣,也隱姓埋名了? 披馬甲并不是什么罕見的事,就跟狡兔三窟一樣,特別是那些獨行于世間的散修,有兩三個身份的不在少數(shù)。 敢落落大方報上真名的,要么真名如雷貫耳,沒人敢犯大不諱正面挑釁,要么后臺勢不可擋,沒人敢惹大佬的親兒子。 白梨坐在一步三晃的馬車里,開始清理思路。 先前那個念頭,又像花火似的在腦海里嗶啵一聲炸響。 等等,好像有哪里不大對勁。 她先側(cè)頭看了眼夏軒的法袍,同時回想了一下聞氏弟子的校服,腦海中的那個念頭,愈發(fā)清晰起來。 夏軒見她一眨不眨盯著自己,狐疑道:“看、看我干什么啊?” 白梨緩緩問:“你知道哪家弟子的法衣,是黃底鑲綠邊,頭冠上還有飄帶的嗎?” “咦,你見過陳師伯他們了?” 一直默默不言的綾煙煙接過話,有些欣喜:“那是陳師伯帶來的師兄師姐們……啊,你不知道陳師伯是誰吧?他是首陽宗宗主,也是我?guī)煾傅闹两?,今次?lián)同我們玉浮宮,以及姜師兄的巨闕劍宗,親自出馬,就是沖著掩月坊去的?!?/br> “奇怪了,你見到首陽宗的前輩們,怎么不向他們求救,他們也很厲害的,肯定不會見死不救。” “沒、沒有,我沒有見過啊?!卑桌娓杏X自己背后浮起一片冷汗:“我只是聽說過,順便問問而已。” “這樣啊?!本c煙煙失落下來:“陳師伯這次是鐵了心要要討伐聞氏掩月坊,將對方的底細調(diào)查得一清二楚,哪怕只有一把劍,也能知道劍的主人是誰呢?!?/br> 哪怕只有一把劍,也能知道劍的主人是誰…… 白梨已經(jīng)冷汗淋漓了。 首陽宗與玉浮宮同出一教,都是道家宗門,修的是符箓道。 聞氏則是劍修,各個劍不離身。 她突然浮現(xiàn)一個很可怕的想法,自己先前遇到那三個不由分說便想殺她滅口的修士,不是聞氏弟子,而是首陽宗弟子。 而她懷里抱著聞氏弟子的劍,身上又無任何能表明身份的信物,理所當然地便被當成了聞氏余孽。 當時兩柄劍都被留在了原地,所以他們會說,“以為有兩人?!?/br> 而且,從那三人談話內(nèi)容可以知曉,與他們同行的,還有他們的“大師兄”,負責(zé)押送人質(zhì)。 白梨是讀過原著的,順水推舟想下去,這人質(zhì)估計就是聞家兩個無辜的姐弟,首陽宗宗主陳禮為一雪前仇,意圖當著聞家主的面將兩人凌遲。 再往深一點想,聞氏滿門被滅后,兩個余孽成了誰的走狗? 金鱗薛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