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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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著著重描寫了姜別寒如何英雄救美,驚艷四方,對這兩個姐弟的去向則是一筆帶過,在中途卻又突然冒了出來。 當時白梨讀著就覺得很疑惑,感覺好像少了一段關鍵劇情,現在想來,原著中沒有交代的東西,其實都悄無聲息地發生了,只是發生在反派身上,作者便沒有詳細去描述,保留了一分神秘感,為的就是后面的大反轉。 這既是偷天換日,也是調虎離山,那三人被白梨引走,只剩下他們大師兄在原地看守著那對姐弟。 成群結隊的綿羊尚可殊死搏斗,離群落單便只剩下任人魚rou的份。 所以少年回來的時候,手臂上的舊傷有崩裂的跡象,便是在之前經歷了一場惡戰。 至于之前身陷囹圄,自然也是逢場作戲,本著做戲做全套的原則,還真乖乖讓人喂下了解元丹,手臂里又未雨綢繆地藏了把小劍,因為是有備而來,才顯得這么玩世不恭。 被恐懼沖昏頭腦的白梨傻傻地以為那是巧合,還以為自己能避開這段劇情,其實早就身在局中不知局了。 她居然還當著薛瓊樓的面問他認不認識薛瓊樓。 媽的,那會應該是她離死亡最近的一次吧。 什么“一時瑜亮,嫉妒生恨”,他分明在變著法子夸自己,臉皮簡直比墻還厚。 至于他之后說的那些話,細思極恐。 “別哭了,你做的很好?!?/br> ——‘你幫我拖住了三人,還能撐到我回來,確實做的很好哦?!?/br> “我只是不喜歡欠人情,你幫了我,我也得幫回來?!?/br> ——‘我救你出鬼門關,你幫我禍水東引,咱倆扯平了?!?/br> “該逃的時候不逃,只會拖后腿。” ——‘既然扯平了,那我就不管你了,你自己看著辦逃跑吧?!?/br> “等火燒完了就走。” ——‘唉,這句話我都強調兩遍了,不用等我,火燒完就走。聽不懂的話,你后果自負。’ 對嘛,這種語氣才符合那個表里不一口蜜腹劍的白切黑大反派。 一面笑如春風,一面笑里藏刀,讓人心甘情愿地溺斃在這片風華霽月的夢幻泡影中。 真是一把殺人不見血的溫柔刀。 第5章 掩月坊(五) 掩月坊是片不夜天。 縟彩遙分地,繁光遠綴天。 煙波岸流光溢彩,??恐鴰姿伊岘嚇谴?,隱隱綽綽地飄出管弦笙歌,白玉欄桿旁立滿翠彩娥眉的女修,如春殿宮娥魚貫列,水袖翩躚,或是舞低楊柳,歌盡桃花,或是直接御風而起,掠水而去,步步生蓮。 沿街擺著販賣玉石法器的攤位,也有糖炒栗子藕花糕這一類的小推車,人頭攢動,擠滿了顧客。 街對面一座玲瓏白玉樓拔地而起,繡闥雕甍,飛閣流丹,鐵馬相撞聲清越如水。飛翹的檐角銜著一枚明月,月華好似一陣輕紗將這座白玉樓朦朦朧朧地籠住。 境界高一些的修士,或許能看出這是聞氏的獨門法陣,能夠隔絕下境修士的窺探。 這座白玉樓太過矚目,以至于身旁簇擁著鱗次櫛比的酒樓商肆,點點瑩燈,都好似眾星捧月,螢蟲無敢與月爭輝。 酒肆中坐滿修士,傳杯弄盞,對著白玉樓指指點點,高聲談笑,十分熱鬧。 一派煙火人間的繁華氣象。 馬車一拐,又進了一條暗巷。 有個打扮得花枝招展的美婦扭著腰肢款款走過來,舉手投足間香風細細,聽人對她的稱呼,是族中一位老祖級別的人物。 婦人一眼瞧上夏軒,捏捏他的臉:“啊呀,好可愛的小弟弟,我舍不得把你賣了,跟著我好不好?” 夏軒別過臉避如蛇蝎,咬牙切齒道:“妖婦!邪修!我告訴你,你這回惹上麻煩了,我們是玉浮宮的嫡傳弟子,抓了我們,你就等著吃不了兜著走!” 婦人挑起細而濃的眉毛,捏著他的臉左看右看,巧笑嫣然:“你要真這么厲害,怎么還給我們抓???” 夏軒:“……”媽的,無法反駁。 紅底黑繡的裙擺在白梨眼前綻放,下一瞬她的臉被捏了起來,婦人一雙狐貍般妖媚的眼睛,目色驚訝地閃了閃:“咦,這個小姑娘,體質怎么亂七八糟……” 仆從解釋道:“這是師叔祖挑來的,據說是極為罕見的通玉鳳髓體?!?/br> 白梨不明所以。 “原來是那孩子挑的人啊,他眼光向來不錯的。” 婦人拿繡帕揩著手指,轉過身低聲說了句什么,白梨只隱隱約約聽到幾個模糊的字眼,都是些語焉不詳的圈內術語,她涉世未深,聽得一頭霧水。 有只手抓著白梨肩膀,將她拽了起來,身影幾度閃爍,憑空消失。 “等等,你們——” 婦人彎下腰來,纖長如玉筍的手指抵在驚叫出聲的綾煙煙唇上,未說完的話霎時斷在喉嚨里。 她慵懶地瞇起眼,嗓音低沉,像一團魅惑的煙:“小meimei別怕,怎么說呢,你們比她幸運一點,也有可能下場更慘?!?/br> — 方才那是縮地成寸的法術。 白梨站定之后,混沌的腦袋又開始哼哧哼哧運轉起來。 她被帶到了個陌生的地方,空無一人。 霧氣繚繞,看不清五步以外的景象。腳下鋪著光潔照人的白玉瓷磚,一朵朵靈犀花開在鞋底,以皚皚素白為底,堆銀砌玉,又勾了幾筆海棠紅和松花綠,再遠處有紺青和黛紫鋪散,越遠顏色越暗沉,層層疊疊,競相爭艷,一路怒放至濃霧盡處。 叮叮當當的鈴鐺聲靠近了。 兩名粉雕玉琢的女童畢恭畢敬地立在不遠處,著紫色深衣,手腕上各自系著一枚鈴鐺,朝她行了一禮,鈴鐺又清凌凌響起來。 動作僵硬,眼神空洞無物。 這兩個女童,是靈傀。 “請姑娘沐浴更衣?!彼齻兟曇粢彩乔迩謇淅浔鶝鰶觥?/br> 白梨:“?” 見她久久沒有反應,兩個女童歪了歪脖子,對視一眼,身影突然消失,一陣紫煙在原地彌散,片刻內在白梨身后聚起,塑成女童嬌小玲瓏的模樣。 她們面無表情地伸出慘白手掌,將她一推。 白梨真沒想到兩個小孩子力道這么大。 濃霧也被打散了,解開面紗露出真容,面前是一座白玉池,池水溫熱,云蒸霧繞。 白梨“噗通”一聲掉了進去,咳出幾口水,腦子有點懵。 這節奏……溫泉水滑洗凝脂? 等會兒,這不是女主的戲份嗎?!怎么就莫名其妙加到她身上了?! 白梨像一條砧板上的咸魚,被兩個還沒她腰際高的女童搓圓捏扁,從池里撈起來后,又直接給她裹上了一件大袖衫裙,便將她推了出去。 能培養出寸蛇的聞華同樣喜好附庸風雅,九曲回廊里移植了幾株玉白的梨樹,深秋時節仍是千枝萬朵,擦身而過之時,梨花紛紛而落,下了一場瓊冰碎雪。 繼續往前走,同樣空無一人。走廊兩側掛著長明燈,彌漫著淡淡的龍涎香,朱簾翠屏依次打開,露出一片空曠場地。 白玉樓拔地凌空,可上九天攬明月,越高處燈光也越黯淡,樓頂消失在一片黑幕中。四周如巨大的多寶閣一樣,設置了許多雅間,每一扇梨花木房門都緊緊合上,偶有門窗洞開的,外面也遮了一層輕紗,以隔絕窺探。 白玉樓將隱私保護得很好,進來時無需交奉表明身份的牙牌,而是將客人直接引領至對應的房間。 有“竊竊私語”聲響起,雖然關了房門,但若有閑情逸致,彼此之間仍然可以靠傳音術交談。 無數道令人不適的目光壓在身上,白梨一下子成了聚焦,她站在樓梯口,死活不想下去了。 這個時候,解元丹的功效已經失了五層。 兩個女童則再次對視一眼,伸出雪白的手掌,想將她直接推下去。 還未出手,四周的琉璃窗砰一聲碎為齏粉,噼里啪啦砸在地面,宛如月下光可鑒人的水泊。 道道勁猛的罡風襲了進來,兩個小鳥依人的女孩瞬間被打飛出去,撞碎對面一扇門。 兩個靈傀變成了原本的模樣,像兩截打磨精細的木棍,關節四分五裂,慘不忍睹。 里面正安靜品茶的修士被嚇一跳,跳腳怒罵。 “怎么回事?!” “誰在外面打架?!” “沒人出來管一下嗎?!” 聞華人未至,聲音在夜幕中震顫:“何人擅闖我白玉樓?!” 話音未落,又是數道劍光以千鈞之勢,將整座樓層一斬為二,鱗次櫛比的雅間全部遭秧,設了禁制的梨花木門砰砰砰依次炸開,煙霧四起。 無論是正在裝模作樣喝茶撫琴的,還是偎香倚玉風月旖旎的,全都暴露無遺。 所有人都驚呆了。 仿佛沒穿褲子暴露在眾目睽睽之下。 眾人氣急敗壞,臉皮薄的跳窗而逃,臉皮厚的破罐破摔地站出來,破口怒罵:“誰?誰來擾我們雅興!我是xx宗的嫡傳弟子!” “我是x州x家的!” “我師父是xx真君!” “哦?是嗎?”一個冷峻的嗓音,被夜風送了進來,讓這片鼎沸的滾水霎時歸于平靜:“名門正派的弟子,竟如此腐蠹?!?/br> 外面黑漆漆一片。 并非月光被烏云遮蔽,而是密密麻麻站滿了人。 最左側清一色黃底鑲綠邊、冠帶飄揚的法袍,右側則是疏淡的水青色,高冠博帶,仙風道骨,中間人數最少,一襲緊腰束袖的勁裝,背著劍匣,鋒芒畢露。 眾人背后靈光大作,早已在白玉樓四周祭起了法陣。 為首男子正是方才出聲之人,手中一柄凝聚夜色寒意的長劍,冷冷道:“今夜在此處的都報上名號來?!?/br> 方才叫囂得最猖狂的幾人一看這有備而來的陣仗,頓時慫了,一哄而散,結果又被法陣拍了回來,一片鬼哭狼嚎。 白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