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節(jié)
他被銬在長椅的底端,突然站起來的力道扯著長椅猛地一顫,整排椅子都被他牽扯著發(fā)出一陣叮鈴哐啷的刺耳聲響。 辦公桌后的民警以為他要挑事,拍案大吼一聲:“你搞什么?!給我老實點坐好!” 周馭不管這些,他再度重復:“把手機給我。” 他看向趙邦,手機就在趙邦手邊,但趙邦不動。 一定是溫笙打來的電話,這么晚了,她還不能休息。一定是溫奶奶又出了什么狀況。她一個人在醫(yī)院一定很害怕。 “手機給我!”不過眨眼之間罷了,周馭方才還無神的雙眼此時一片凌冽。他狠狠瞪著趙邦,眼角猩紅,他大聲地吼,吼到連脖子上的青筋都盡數爆出。 他像是瘋了。 “把手機給我!我要你把手機給我!” 周馭一邊說著,一邊不顧手上的桎梏要上前來。 但長椅是被釘在墻上的,他縱然用力到弄傷了自己的手腕卻仍然不能靠近這方半分。 有血痕在他枯瘦的手腕上出現(xiàn)。 趙邦見狀起身,溫聲勸他道:“少爺,你冷靜點。” 作者有話要說: 小周要瘋了。 我明天努把力,看能不能寫出一萬字來給你們過過癮~要是寫得出,明天分別完了后天就能重逢~要是寫不出嘛,可能就……嘿嘿嘿~ 感謝閱讀。感謝在20200704 23:52:45~20200705 23:37:45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吳世勛的圈外女友 5瓶;roslyn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xù)努力的! 第27章 奶奶 從派出所里出來, 天已經蒙蒙亮了。 大約是要變天,外間有風,溫度稍低了些。 太陽被層層疊疊的云層遮蓋, 透不出光亮來。 周馭從派出所大門出來, 走下臺階,停在停車場前的平臺上。 他仰起頭, 任潮濕的風吹過他的臉龐。 手臂上的燒傷已經沒有什么知覺了,只剩一些些燒灼感刺激著他的神經。 眼皮沉重地往下墜,周馭閉了閉眼睛, 身體的疲憊尚不能對抗他精神的緊繃。 趙邦從后面追出來, 連聲喊他:“少爺、少爺。” 周馭沒動。 趙邦跑到跟前來,略有些氣喘。“少爺,您要去哪?不如先跟我一起回酒店,我請醫(yī)生來給您看看傷。” 周馭掀了掀眼皮,眼珠轉動得有些生澀, 黑眸沉沉落在趙邦身上的時候,趙邦被他這樣的眼神盯得心里一抖。 “少爺?” 周馭睨著他,半晌,唇角微咧出一個弧度,冷得令人膽寒。 “1918的事情, 周家沒份參與吧。” 趙邦一驚,眼神略閃一下, 隨即矢口否認:“自然是沒有的。少爺, 我只是奉命來將您帶回去,絕不會令人做出任何傷害您的事情來。這一點,請您務必相信。” “是嗎。”周馭盯著他,片刻, 哼笑出一聲來,“所以你為什么現(xiàn)在還在這里。沒能把我?guī)Щ厝ィ愕靡厝兔伞ky不成,老頭子讓你留在這監(jiān)視我?” 趙邦萬萬沒想到幾天不見,此時再見,他竟三言兩語就道出了自己的目的。 心驚之余,趙邦面上不露聲色。他義正言辭地說:“老爺只是多給了我些時間爭取帶您回去,并沒有別的意思。還請少爺不要多想。” 周馭仍舊冷冷睨著他,趙邦面上一片如常,和他對視的時候也并不躲閃。 好像真的沒有鬼心。 但到底有沒有鬼,他們心知肚明。 周馭此時懶得與他爭辯,冷笑著,抬腳與他擦肩而過。 他的視線一移開,趙邦身上一松。 “少爺,您去哪里?” 周馭并不回答。 他微佝僂著的肩背分明是頹喪的樣子,在趙邦看來卻有另一種令他生畏的陰沉。 他徑直走出派出所的院門,直到背影消失在了街角,趙邦仍然不能完全放松。 周馭的敏銳與直覺已經超乎了他的預料。 即便這幾天發(fā)生的事情周家不曾插手,但也正是因為他們沒有插手,才會演變成如今這種局面。 趙邦一時拿不定,周顯興說的等,到底是對是錯。 在原地停住半晌,趙邦拿出手機撥了一個號碼。 電話接通的時候,趙邦面色冷肅,語氣完全沒有了和周馭對話時的小心恭敬,而是帶著冷厲的質問。 “你們是怎么辦事的?” 周馭回了自己公寓,洗了澡,換了一套衣服。 熱水沖過手臂的時候,沖破了水泡,發(fā)炎的傷口被熱水染著,再度傳來灼燒的疼痛。 周馭木然地望見從水泡里沖出來的血黃色的液體,無知無覺一般。 他伸手扯掉腐皮,疼痛牽動不了他的表情,卻仍然牽扯著他的神經。 血色溢出。 水汽蒸騰的鏡面前,骨瘦嶙峋的男人不自然地抽動了一下手臂。 很快,水聲停下。 周馭站到鏡前,抬起手來抹掉鏡子上的霧氣。 手掌劃過鏡面,有點點淡色的血跡殘留其上。 鏡中的人眼窩深陷,眼下青影難以遮掩。凌亂的發(fā)絲搭在額前,水珠一顆顆滾落,順著他的下頜,經過喉結,落在鎖骨的凹陷。 他肌理分明的身體白得不可思議。 鏡子上那些淡色的血痕分布在他臉上不同的位置,有一點落在他眼瞼下。 淡淡的紅,極致的白,還有深沉到化不開的黑。 三種顏色在周馭眼下糾纏成了極妖異的感覺。他深邃的眼仿佛一汪深不可測的幽潭,住著怪物,藏著妖孽,隨時都有可能躍出,將所見的一切粉碎殆盡。 除卻這一滴意外點綴上的淚痣,周馭身上大大小小的新舊傷痕讓他原本令人垂涎的清瘦軀體變得神秘又滄桑。 右手臂上的燙傷還在滲著血水,灼燒的痛感仿佛被植入了骨髓,隨著他血液的流淌遍布他的全身。 周馭閉了閉眼。 不可否認,他現(xiàn)在很狼狽。 從成年之后,他鮮少再有這樣狼狽的時候。 但身體上的狼狽并不能讓他真的在意。 腦子里似乎有千頭萬緒,牽扯著要他做出一個判斷。 這幾天的事情來得太快,太詭異。 他唯一可以確定的是,這些事情都是人為。但究竟是誰要這么做? 是老肖?或者只是覃涯? 他們到底是想把他的場子整垮,還是想置他于死地。周馭一時難以做出準確的分析。 如果僅僅只是老肖和覃涯也就罷了,可是趙邦呢。 他有沒有推波助瀾?就算他說他沒有,那周家呢? 老頭子能派一個趙邦來,就能再派其他的人來。 為了達成他的目的,他會不擇手段,這是顯而易見的。 老肖或許是被指使的也說不定。 但這所有都只是他的猜測。 嘩啦嘩啦的流水聲驀然重現(xiàn)。 水龍頭被擰到最大,周馭放肆沖刷著手臂上的燙傷,冰涼的水并不能消減已經滲進骨子里的疼。 他捧了一捧水,嘩地潑到鏡子上。 鏡子里的人頓時變得模糊不清。 不管是周家,老肖,還是覃涯,這些人想干什么,他遲早會查個清楚。 但現(xiàn)在,他還有別的事要做。 醫(yī)院里,溫奶奶轉入了重癥icu。 溫笙一夜未眠,一直到沈斯早上過來,好說歹說勸著她先回家去換趟衣服洗把臉,她才肯暫時離開。 臨走之前,溫笙警告沈斯,最多只要兩個小時她就會回來。這期間不管溫奶奶出了什么事情,都不允許他隨意代她簽任何書面通知,一定要等她來才可以。 溫笙的義正言辭的堅決態(tài)度,讓沈斯有些哭笑不得。 等他點頭應了好,溫笙才稍稍放心離開。 沈斯從前對溫笙的印象只限于溫世禮辦公桌上那張合照,照片里的溫笙才十三歲。 剛剛被接到父母身邊來,小小的人兒纖瘦又蒼白。許是因為舍不得離開一直照顧她長大的奶奶,即便是照相,溫笙臉上也沒多少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