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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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尚放下粥碗,抱歉地看向暮晚搖。他手輕輕搭在她衣袖上,說:“是我不好,讓殿下擔心了。” 暮晚搖兀自生氣:“早知道你這樣,我寧可給你告假,也不要你去參加什么朝會了。那有什么重要的?等你做了五品官,你見天都得去朝會,根本不值得稀奇。” 言尚溫聲:“殿下喊我起來,我還感謝殿下呢。元日朝會,我還在席上多認識了幾位朋友,不枉此行。恐怕只是白日吹了風,才有點難受,現在已經好了。” 暮晚搖看他這樣,冷著臉:“反正加上昨天、今天,官員一共有七天假期。我要你接下來五天都在府上好好呆著養身體,你要是還要四處走動,我就、就……” 因為沾了一點兒酒就鬧出現在的事,言尚心里既歡喜暮晚搖對自己的關心,又覺得太過丟臉,因這種事告假太過兒戲可笑。 言尚與她商量道:“我養三日便好,我總要與其他臣子拜年,是不是?朋友間也有筵席,我頂多推脫身體不適,早早回來……但也不能一直不去。殿下,不要生氣了。” 暮晚搖瞪圓眼:“你還要跟我商量?不行,聽我的!” 她強硬起來,揚著下巴,一副要與他爭吵的樣子。言尚漆黑眼睛看她半晌,卻只是嘆口氣,做了讓步:“那讓我寫些信,與人說明情況,總好吧?” 暮晚搖露出笑,點了頭同意了。 之后暮晚搖又逼著言尚躺上床去睡覺,言尚被她趕上床,卻是睡不著。他睜開眼,見她正趴在床畔,看到他睜眼,她就瞪眼,一副“抓住你了”的樣子。 暮晚搖板著臉:“讓你休息,怎么不好好睡覺?” 言尚垂目輕聲:“殿下在這里,我怎么睡得著?” 暮晚搖一愣,然后紅了臉,噗嗤笑起來。她笑盈盈道:“那我陪你說說話吧。” 她伸手,拉住他的手指。低頭玩他的手指時,暮晚搖尾指與他指頭輕輕勾著,一下又一下。言尚被她挑得面紅氣不順,咳嗽一聲,暮晚搖抓著他的手不讓他移開。 她低著頭問:“說起來好奇怪,尋常人就算第一次喝酒也不會像你這樣。你怎么酒量就差成這樣?” 言尚遲疑一下。 暮晚搖抬頭看他,揚眉:“怎么,不能告訴我?” 言尚嘆氣,搖頭:“也不是。左右不過是一些小事,殿下知道便知道了。” 靠著床木,他垂下眼,睫毛如羽毛一般顫,說起往事:“是小時候的時候,大約我七八歲的樣子,我阿母身體開始不好。我阿父忙著照顧我阿母,為我阿母的病四處求醫。我大哥是個舞刀弄槍的,我三弟也是心粗的,當時小妹只有三四歲的樣子,為了幫我阿父分擔壓力,便是我一直照顧我小妹的。 “大概我那時不太會照顧人,又害怕小妹也被我照顧得不好,就總是這也不許小妹做,那也不讓小妹碰。有一次,曉舟便很不高興,和我打鬧時,不小心將我推入了酒桶中。 “那里家家釀酒,酒桶有大半個大人那么高,我不知道怎么被摔了進去,那酒直接沒過我的頭頂,我掙扎不出去。” 暮晚搖眼睛一下子瞠大,握緊他的手腕。他撩目對她寬慰一笑,繼續回憶道: “后來是我大哥將我救出去,聽我大哥事后說,曉舟當時都哭暈了過去。之后我病了一個月,怕曉舟被阿父阿母說,我與小妹約定,不讓她告訴任何人這事,就說是我自己不小心跌進去的。” 暮晚搖道:“你meimei看著那般乖,小時候卻這么過分,太壞了!” 言尚笑:“其實也是好事。自從那以后,小妹就格外聽我的話,讓我照顧她省了不少心。 “然而可惜的事,雖然我阿父領著我們幾個孩子一直為阿母求醫,阿母還是早早過世了。而我嘛……自從差點在酒里被淹死后,我就再碰不得任何酒了。大概是身體本能有些抵觸,我也沒辦法。” 暮晚搖立刻拉住他手搖了搖,又懊惱又內疚,向他保證:“我日后一定不喝酒了。” 言尚莞爾,道:“……偶爾小飲還是可以的。我……” 他猶豫了一下,道:“滴酒不能沾,到底不是什么好事。我還是要努力克服的……我也應當克服。” 他對自己這種近乎折磨一樣的自我要求,暮晚搖嘆為觀止,但他也改不了,暮晚搖就不說了。只是提到他小妹,暮晚搖就想起一事,說:“可是我在嶺南時,你meimei還送酒給我,說是你家釀的。你不是不能喝酒么,你meimei還釀酒?” 言尚嘆:“我怎能因為自己不能碰,就讓曉舟留下一生陰影呢?自然是哄著騙著讓小妹忘了小時候的事,讓她以為我滴酒不沾是后來的事。且只是我自己不能碰,我怎能讓家里其他人都不能碰呢?” 暮晚搖仰頭,燭火下,她目光盈盈,癡癡看他。 言尚被她這般灼熱的目光看得紅了臉,自我反省后才道:“……我說錯什么了么?” 暮晚搖拉著他的手,仰頭輕喃:“好想做你meimei。” 言尚忍俊不禁。 笑嗔:“又胡說。” 暮晚搖抓著他的手放到自己懷里,讓他感受自己的心跳、感受自己的誠意:“是真的,做你meimei真好。我好嫉妒你對言曉舟的呵護。” 言尚一下子將手抽走,替她掩了掩領口,手就移開。他慌亂至極的動作,讓暮晚搖茫然看去。見他整個人向床內側挪了幾步,面頰比方才更紅。 暮晚搖呆呆看他,他抬頭看她一眼,半晌道:“你……你方才、方才……我的手,碰到你的胸了。” 暮晚搖:“……” 她低頭看看自己的酥玉半露,香肩半掩,再抬頭看言尚那躲躲閃閃的眼神,暮晚搖良久無言。 好一會兒,她才嗤笑:“你真是沒有享受的那根筋。” 她又眼眸一轉,笑盈盈:“讓jiejie幫你開開葷?” 言尚:“不要胡說。誰是我jiejie?” 暮晚搖瞪大嫵媚眼睛,道:“你這人翻臉不認人呀。當時誰叫過我‘搖搖jiejie’,下了床你就不認了?” 言尚漲紅臉:“……不要胡說,沒有上床的。” 暮晚搖一言不發,踢掉鞋履上了床,帳子也不拉下,她傾身撲去,就將他壓在了身下。她揉著他的頸,在他耳后輕輕親,又低聲說話,諸如讓他摸一下的意思。 他只一徑不肯,暮晚搖便咬唇笑:“你碰都不敢碰,日后怎么敢在我胸前幫我畫‘芍藥’?” 言尚怔然:“你……真的要畫?不是逗我的?” 暮晚搖看他這樣,一下子覺得沒趣,她掀開帳子,異想天開道:“算了,我還是找別人好了……啊。” 她被身后的郎君摟住腰,拽了回去。言尚從后抱住她,貼著她的頸輕聲:“……我會努力的,別找旁人。” 暮晚搖低頭笑,美目流轉,手指按在他手上:“你不要光說不練呀,言二哥哥。” 紅燭搖曳,帳子便放了下去,一室香暖,惹人沉醉。 言尚很快知道了除夕大典上發生的事。 官員七日假未曾休完,他便經常去劉相公府上,向老師討教。而等到中樞終于重新開印了,言尚回到中書省,第一時間就與老師討論那烏蠻王想讓丹陽公主和親的事。 在中書省翻閱典籍,言尚抱著書籍去找劉相公。 二人在院中散步聊天,說起和親的事,言尚道:“自古以來,從來沒有一個公主和親兩次的說法。這不符合禮法,也未免讓大魏蒙羞。” 劉相公“嗯”一聲,道:“但古往今來,也從來沒有和親公主中途歸來的說法。真按照禮法來,丹陽公主現在就應該在烏蠻,而不在大魏長安,不應如此時這般積極參與政務,還能在大典上討論自己的去往。” 言尚道:“老師的意思,難道是公主應該去和親么?烏蠻一個小國,當年讓真正公主去和親,本就可笑,何況這公主還是嫡公主。當年的事我不清楚詳情,暫且不提,我只知,若是這一次再讓公主和親,便是我大魏無能,是我君臣無能。大魏不能受此羞辱。” 劉相公看著院中槐樹,若有所思道:“也不能說是羞辱。烏蠻向來有‘共妻’‘繼承王后’的傳統。他們的傳統就是那樣,恐怕迎公主回烏蠻,對烏蠻來說,是理所當然的事。你跟他們談禮法,他們不懂的。” 言尚默片刻,道:“我這幾日會查書,會去問人,弄清楚他們的傳統到底是怎樣。” 劉相公看向他:“然后呢?” 言尚緩聲:“然后說服所有人,公主不能去和親。” 劉相公冷肅著臉看自己這個小學生。 緩緩道:“為什么這般在意此事?這本不是你應該接觸的事……你與丹陽公主有私情么?” 言尚抬目。 道:“是。” 劉相公眸子一縮,目光瞬間變得冷銳。他其實早有猜測,但是不敢肯定。然而言尚親口承認……劉相公半晌后只苦笑道:“素臣,你膽子實在太大。敢和一個和親公主有私情,還敢跟我承認……真不知道你到底是低調,還是高調啊。” 第80章 對于言尚的私情, 劉相公評價了兩句他“大膽”后,沒說好, 也沒說不好。 畢竟言尚一開始入劉相公的眼, 就是因為他當眾殺鄭氏家主的事。那時三堂會審, 言尚一一駁倒三方,給劉相公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劉相公從來就知道自己這個最小的學生,表面上再溫良恭謙,骨子里都是大膽的。 只是和丹陽公主有私情而已……還沒有把劉相公嚇到。 雖然小小一個八品芝麻官敢和丹陽公主這個和過親的公主有私情, 放在哪里都足以嚇人。 然而丹陽公主又是什么膽小怯懦的人呢? 大典之后, 皇帝讓朝臣和各國使臣們討論公主和親之事,朝臣分為兩派, 支持公主、強力拒絕公主和親的大臣,不再少數。這批大臣中,官位最高的,是戶部侍郎。 戶部侍郎身為一個正四品的官,上面能壓住他的,也不過是一些宰相位的、尚書位的、御史大夫位的。官至侍郎,大部分時候已經能在朝堂上左右很多事了。 這種官位的人支持暮晚搖,給那些希望暮晚搖和親過的官員帶來很大壓力。 然而除了戶部侍郎,支持暮晚搖的大臣, 不在少數。 這些都是暮晚搖參與政務一年來的積累, 畢竟她背靠太子,又有南方李氏的支持,想籠絡人心, 到底會有不少人傾向她。 讓劉相公嘆為觀止,更拿這么一位公主頭疼了。 言尚被劉相公趕去辦理公務,而過了兩日,言尚又來中書省的廳衙,拿著許多舊時資料,找劉相公討論公主和親之事。 劉相公就繼續和自己的學生在廳衙外的槐樹邊圍著散步,討論這些事。 言尚道:“……當年的事,我已看過各方記錄,了解大概。乃是陛下和先皇后所屬的世家李氏爭權,而烏蠻又在外苦苦相逼,揚言要娶嫡公主和親,才和大魏簽訂盟約,停止戰事。 “據記載,當時劍南道幾乎完全被烏蠻所占,朝廷答應和親,烏蠻軍隊才退出劍南道。攘外必先安內,陛下和先皇后都需要在那時保證沒有外戰,讓他們全力和對方爭權。所以公主殿下就是被犧牲的那個。” 劉相公撫須頷首。 言尚說的這些,是不可能記錄在書面上的。言尚得通過各種資料去推論,一個沒有參與當年事、毫無背景的年輕人,能通過簡單記錄下來的只言片語,把內部真相推論到這個份上,實在是很厲害了。 言尚看老師默認,心里一嘆,也生起許多茫然感。 又是政治的互相傾軋。 越在朝堂沉浮,他越來越多見到這些殘酷的真相……和人性背道而馳,全是為了自身利益。 言尚低聲道:“朝堂上的黨爭,和民生一點兒關系都沒有。卻一個個爭得頭破血流,看著十分可笑。” 劉相公看他一眼,道:“你可以換個角度看這個問題。” 言尚拱袖向老師請教。 劉相公慢悠悠道:“你可以理解為,朝堂上有兩種不同聲音,政務就難以效率極高地推下去。而只有排除異己,讓朝堂上只有自己的聲音,才有空去推動你所謂的民生。” 言尚怔了一下。 然后說:“縱是如此,陛下和先皇后默認將公主作為棄子,送去和親,都十足、十足……冷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