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兩唇相觸的瞬間,她只覺得腦袋里一片空白,有個(gè)聲音默默在提醒她,她被自己一直視作偶像的人親了,貨真價(jià)實(shí)的親上了。 那是她的初吻,她一時(shí)也說不出什么形容詞,只覺得當(dāng)他氣息靠近的那一刻,自己便瞬間石化,唇上的溫度,像是被賦予了什么魔力一般,直教她瞬間像是從開水中燙過的螃蟹一般,渾身泛紅。 她愣在原地,恍惚間手上一松,那被衣服包裹了的桃子順勢滾了幾個(gè)出去,沿著草地滾了好遠(yuǎn),鬧出一陣響動(dòng)。 “什么聲音?” 那邊正走過來的宮人駐足,問旁邊的宮人:“你有沒有聽到什么聲音?” 那宮人道:“好像是有些小動(dòng)靜,許是野貓竄過去了。” “我聽著不像,你等我片刻,我去那邊瞅瞅。” 凌蘿一慌,忙將手中的東西包裹好,低頭的時(shí)候又是一陣面紅耳赤。 她將頭低到那人胸口,聽著自己跳動(dòng)失常的心跳聲,很想找個(gè)地洞鉆進(jìn)去。 “還是不要去了,黑漆漆的怪嚇人,從那狹窄的地方出來的應(yīng)該就是野貓了,你打著燈隨意看一看即可,可別耽誤了時(shí)間。” 被人這么一提醒,那宮人抬出的腳步又收了回去,提著宮燈在那處看了片刻,忽然招手對著身后的宮人道:“你快過來瞧瞧,這里竟然有幾顆桃子。” 凌蘿呼吸一滯,頗有些心虛的抬頭看了嬴政一眼,見他表情凝重,此刻也不知在想什么。 “大晚上的哪里來的桃子,你怕是看眼花了?” “我騙你作甚,不信你自己來看,就在這里。” 那宮人怕她不信,伸手將那草地中的桃子撿了起來,“喏,這下你該信了。” “奇怪,這東西怎么會在這里?” 兩人互看了一眼,最終有人道:“怕是有人偷了藏在此處,你且過來幫我照看照看,我倒是要看看那大膽的人藏了多少東西在此。” 凌蘿聽罷心頭一慌,此刻的處境要是被看到了必然又會在宮中掀起一陣流言,她有些無奈的看了嬴政一眼,卻只見他嘴角揚(yáng)起,倒是不甚在乎被人發(fā)現(xiàn)。 她心想,此刻衣衫不整的可是他,就算被發(fā)現(xiàn)了丟的也是他的人,他自己都不在意,自己就更不用慌了。 這般安慰之后心頭倒是舒爽了許多,深呼了一口氣,正琢磨著被人發(fā)現(xiàn)后該用什么樣的表情,卻聽那邊的宮人說道:“還是算了,許是誰嘴饞了才做出這樣的事,咱們還是不要多逗留了,萬一被人看到,還以為是咱們偷的。” “對對對,我可不要當(dāng)這個(gè)冤大頭,咱們還是快些離開。” 那兩人私語了一陣,這才提著宮燈匆匆離開,等看不見人影了,凌蘿這才從那石頭后面出來,抱著包裹好的桃子悶頭往前走。 她知道嬴政就在她身后跟著,想起方才之事,一顆心撲通狂跳,又是緊張又是慌亂的,哪里還顧得著先前說的要為他作掩護(hù)的事? 等到了蘿清宮門口,她才忽然想起這事,回頭之時(shí)卻哪里還有那人的影子? 細(xì)想方才之事,卻好似有些不真實(shí),若不是自己此刻手中還抱著那衣服,她必然以為自己方才經(jīng)歷了一場夢境。 她嘆了一聲,這前腳才跨了進(jìn)去,就見沐雪慌慌張張的跑過來,“季良人,你可回來了。” “怎么了?” 沐雪道:“是大公子……大公子又來了……” “我還當(dāng)是何時(shí),你們又不是第一次見他。”凌蘿笑道,這才將懷中的東西給她看,神神秘秘道:“你看這是什么?” “桃子!”沐雪眼睛發(fā)亮,突地神情一變,問道:“這衣裳怎么看著像是大王的?” 這丫頭還真會找重點(diǎn)。 凌蘿訕訕一笑,自然沒有把方才之事說出來,只問道:“你方才說大公子,他又怎么了?” “哦,是……”沐雪愣了愣,道:“哎呀,你還是自己去瞧瞧吧,我們幾個(gè)人都勸了好久了。” 等進(jìn)了院子入了內(nèi)殿,凌蘿這才知道沐雪所愁何事,原是今日她出去之時(shí),扶蘇便突然跑來,坐在她寢宮門口大哭,愣是在那留了大半個(gè)時(shí)辰的眼淚,幾個(gè)人輪番相勸都勸不過來,這也難怪幾人會發(fā)愁。 凌蘿進(jìn)去的時(shí)候,他已經(jīng)消停了下來,只是還背對著門口坐在地上,小小的肩膀一抽一搭,似是累了。 她吩咐幾人下去,這才踱步過去坐在他身邊,扶蘇也沒有轉(zhuǎn)頭看他,只安安靜靜的在那坐著,一雙手抱著雙腿,將下巴枕在膝蓋上。 這小模樣也怪可憐的,她不用去猜也知道他這般樣子定然又是在畫兮那里碰了壁。 她嘆了一聲,拿了個(gè)桃子送到他面前,笑道:“大公子,今日你來的可不及時(shí),沒有烤rou吃了,不過……倒是有這個(gè)可以將就將就。” 聽到她的聲音,扶蘇這才轉(zhuǎn)過頭來,一雙眼睛比她手上的桃子還要紅,他愣了一下,伸手接過,轉(zhuǎn)過頭去揉了揉眼睛。 半晌,他才哽咽著說道:“誰稀罕你的桃子了,又不是什么好東西。” 這口嫌體正直的毛病,真是跟他那父王如出一轍。 凌蘿笑了笑,道:“我不是神仙,自然拿不出王母娘娘那樣的蟠桃來,不過這可都是辛辛苦苦摘下來的,大公子你就賞點(diǎn)臉唄?” 她想,若是扶蘇知道這桃子是誰親自摘的,怕是會后悔說出方才那番話來。 扶蘇聽罷沉默,咯嘣一口咬了下去,似是突然想到什么,問道:“王母娘娘是誰?她的桃子又是什么好東西?” 凌蘿見他心情有所好轉(zhuǎn),便干脆盤腿坐在地上,道:“王母娘娘那可是不得了人,她可是仙界的神仙。” “神仙?”扶蘇眨了眨眼睛,疑惑著問道。 凌蘿點(diǎn)頭,耐心的同他講了許久的神仙,從孫悟空到如來佛,勾起了他無限的興趣,許是因?yàn)榉讲趴捱^一場,他聽著聽著便也睡下了。 凌蘿讓沐雪和月嵐去芷陽宮知會一聲,讓人過來接人,沒想兩人去了一趟倒是氣呼呼跑回來,見到她便抱怨道:“季良人,如今您可是比大公子那親娘還要親,不知道的還以為大公子是您生的。” “胡說什么。”凌蘿不禁面上一紅。 “我們可沒有胡說,您知道我們方才去芷陽宮敲門,連個(gè)人影都不曾出來,你說大公子還沒回去他們也不著急?” “還有這等事?” 凌蘿也有些詫異,她原本只道畫兮對扶蘇過于苛刻,卻沒想她竟做的如此決絕,自己親生兒子,竟然連擔(dān)心都不曾,這人都沒回去都不曾找人出來尋,這要是讓扶蘇知道,難免又是要傷心。 她嘆了一聲,悄聲道:“這事你們別說漏嘴了,在大公子面前,切莫提方才所見之事。” 凌蘿無奈,這才將扶蘇外袍脫下,抱到塌上去蓋好被子,回頭之時(shí),那兩丫頭正拿著疑惑的眼光看她。 她將人拉了出去,道:“沐雪,晚上我同你擠一擠。” 沐雪點(diǎn)頭,道:“好是好,不過我怕您住不慣。” “有什么住不慣的,以前……”意識到快要說漏嘴,她這才及時(shí)止住。 只是一旁的月嵐也似乎沒注意,只道:“季良人,我看大公子如今對您挺依賴的,倒不如您同大王說一聲,讓大公子以后跟您住在一塊,他那母妃對他不聞不問,哪有您這般上心。” 凌蘿對她比了個(gè)噓的手勢,驚道:“小祖宗,你可別害我,我對大公子好那是因?yàn)樗€是小孩子,可是對他好那是對他好,若把他留在自己身邊那可不是作惡么,大公子他有娘親,雖然對他不好,那也是他親生母親,我們這些外人總是管不了的,我若硬生生的拆散他們母子,那于禽獸又有何異?” 月嵐聽罷努努嘴,“我也就是那么一說,您別當(dāng)真。” 她道:“總歸您以后還是會有自己的孩子,大公子再好,那也是別人的孩子,確實(shí)比不得。” “話也不能這么說,大公子他……”凌蘿正要反駁,突然想到她那前半句話,又想起今日之事,不禁老臉一紅,道:“什么孩子不孩子的,你們這些丫頭自己都還是孩子,怎么成天盡說些胡話?” “這可不是胡話。”月嵐咧嘴一笑,“季良人可莫要跟奴婢說您沒想過這事?就算您沒考慮,那大王定然也是希望您能為他誕下個(gè)王子,那到時(shí)候他瞧著您的孩子,自然是不同的。” 被她這么一說,凌蘿心頭又是好一頓凌亂,雖然她早已認(rèn)清自己對嬴政上了心,可每每思及此事,總是難免掙扎一番。 她嘟囔道:“可大王連同我說上幾句真心話都不曾,真不知道你們說的那不同是從何處看出來的。” “大王是不曾說,可奴婢們都看在眼里呢,大王平日里笑一下都是難得的風(fēng)景,那日他嘴角掛著傷從您房間出來的時(shí)候,他心情舒暢,我們可都是看得清楚著呢。” 這倒也是…… 那萬年的冰山臉要是能笑一笑感覺太陽都能打西邊出來了,如今卻是能放下身段為她爬樹摘桃,他也不是那種閑來無事便能去討好別人的人,那自己這般糾結(jié)著倒是顯得有些做作了。 罷了罷了,就算他有著這龐大的后宮又如何,畢竟她來這一趟也是因?yàn)樗裕缃袼@是要準(zhǔn)備跟偶像談戀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