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4章 他在地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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宮澧遣去洛水橋的人將洛水橋那家茶館的店家?guī)У絿臅r候,墨染的天已掀出銀白一角,朦朦霧氣漸隱。 四角亭里,君兮,宮澧和李令月分對而坐。 “你知道什么?為什么會讓公主來找我?”君兮微微仰首面無表情的看著店家,冷聲質(zhì)問。 李令月說店家之前奉沈拓之命護(hù)著她的安危,直到有人進(jìn)來與他耳語了一番,他才將公主送到了國公府來,并說,只有她能救沈拓。然而當(dāng)下形式嚴(yán)峻,不是她救不救的問題,而是她根本就做不了什么。 君兮不明白那個人和他說了什么讓他相信這次的事,自己能幫沈拓化險為夷。 “藍(lán)鷹在畫舫的船板上看到了閣主留的字。” 沈拓突然失去聯(lián)系牽扯甚大,店家也知此時不是隱瞞的時候,所以略作思索之后,如實(shí)說道。 “什么字?”君兮聞言目光一凜,連忙追問。 “君。”店家吐出一個字來,眼睛直直看著君兮。“君者,兮也,主子的意思定然是想讓我等來尋姑娘做定奪,還請姑娘救救閣主。” “君?”君兮聽到君字眉頭微微一擰,緊鎖成川。 君,君是什么意思?君兮?君王?君臣? 沈拓還真是會出難題給她。一個君字,她能解出什么來?君兮苦笑。 “我知道了,你且回去吧。”半晌,君兮擺擺手示意他退下。 天亮之后李令月便回了宮去,說是要去求皇上允許君兮插手此案,盡管不太現(xiàn)實(shí)。 君兮最先去的是望江樓,一大早的望,江樓里食客便絡(luò)繹不絕,一如既往的熱鬧,絲毫沒有被沈拓的失蹤影響到的樣子。 “他真的不在嗎?”君兮看著掌柜,認(rèn)真的問,她多希望沈拓就在望江樓里,像上次一樣。然而,她失望了。 掌柜聽君兮如此問,沉吟片刻,將她請到了天字一號間去。 推開門,門里錦被軟枕,青帳幔幔,卻空空蕩蕩不見半個人影。 “上一次,閣主受傷頗重,一直在這里休養(yǎng)。因白叔特地囑咐不得透露閣主行蹤,所以才一直瞞著姑娘的。”掌柜低聲道。 君兮看得出,這里應(yīng)該就是沈拓在望江樓的落腳之處。 掌柜將君兮請到了隔壁的房間去,他告訴君兮,其實(shí)洛水橋的整個商業(yè)圈都是嵐影閣的地盤,每年的洛水集會也都是他們策劃的。 他們這么做的目的并不是為了斂金,嵐影閣分部遍布各地,他們只是想通過這種方式發(fā)掘有能力的人加入閣里,文可為謀,武可為刃。 而那艘壓軸的畫舫里往年坐的都是閣主沈拓,那盞傳說中會自己動的雕花籠也是沈拓在舫中以內(nèi)力控制的。然而鑒于今年沈拓重傷初愈,驅(qū)使雕花籠又極耗心神,眾人都不同意沈拓今年繼續(xù)這么做。恰巧這個時候?qū)m澧尋了過來,宮澧告訴沈拓,君兮想見一見他,沈拓也便遂了眾人的愿。 他們遣了名女子代替沈拓坐在舫中,舫上配的那三名武夫也都是一等一的好手。 而舫中那名女子雖沒有內(nèi)力傍身,也不會武,念力卻甚是驚人,她完全可以控制那盞雕花燈不被前來搶奪的眾人得到。 本以為計劃周巧,而沈拓不在舫中,身體也恢復(fù)的差不多了,應(yīng)該也不會出什么事,哪成想孛爾赤竟然帶人強(qiáng)闖畫舫,而閣主……唉,掌柜重重的嘆了口氣。 君兮聽了掌柜所說,心頭沉悶。 從昨夜到今白,昨晚發(fā)生的事,她已經(jīng)了解了個大概了。 她聽掌柜的講了這一次沈拓沒有留在畫舫上的原因,也是整個事件的起因。若畫舫上的人是沈拓,孛爾赤雖然討不到好去,卻也不至于死了。 她聽李令月講了事發(fā)之前沈拓的狀態(tài),當(dāng)時大舫遲遲不發(fā),身為閣主的沈拓意識到應(yīng)是出了什么意外,所以他將李令月安頓好之后獨(dú)自出去查看。他出門之前告訴李令月等他回來,也就是說他當(dāng)時只是想去看一下出了什么事,并打算處理好之后回去接李令月的。 然后她聽宮澧講了事情最終的結(jié)果,舫上那名代替沈拓的女子死了,三名武師死了,孛爾赤也死了。殺死女子和三名武師的是孛爾赤的人,而殺死孛爾赤的人是沈拓,至于沈拓,他失蹤了。 和她講這些事情的三個人中,一個是曾被沈拓救過性命的公主,一個是與其略有交情的國公,一個是倚重心腹。他們不會說謊,然而從他們話里話外的意思來看,無不認(rèn)為是沈拓殺了人,他們想做的只是想讓她幫沈拓洗脫罪名罷了。 在來望江樓之前,君兮也是這么認(rèn)為的。 沈拓性情不羈,從來不拘小節(jié),說他不顧后果殺了孛爾赤,君兮是信的。而且又有人證物證擺在眼前,想不認(rèn)都難。 可是整合三方之言,起因,前情,結(jié)果都有了,最為重要的經(jīng)過卻沒有人知曉。 難道就僅僅是因?yàn)樯蛲乜吹截脿柍鄽⒘俗约旱娜耍豢啥羲员阆铝藲⑹郑考幢闶侨绱耍麣⒘巳酥鬄槭裁床换氐介w里來?嵐影閣在洛陽明線暗線錯綜復(fù)雜,即便是他殺了人,通過嵐影閣的運(yùn)作,送他出城去應(yīng)該也不算什么難事,他為什么會突然失蹤? 事發(fā)當(dāng)時,到底發(fā)生了什么?或者說沈拓遇到了什么?為何還要在船板上留下一個“君”字? 君兮不認(rèn)為那個“君”字是沈拓向她發(fā)出的求救信號。因?yàn)椴贿^是殺了一個人而已,雖然對方是番國使臣,但對于他這樣一個沒有半點(diǎn)功名又無妻兒外累的江湖客來說,想擺脫朝廷的追捕很容易,更何況等到使團(tuán)回國,是否殺了番國的人又會有誰記得呢?所以君兮隱隱覺得那個字更像是沈拓在告訴她一個很重要的信息,而這很可能與他的失蹤有關(guān)。 可是,一個君字,能聯(lián)想的太多,能想到的又太少。 君兮離開望江樓的時候,看到了望江樓門口兩側(cè)擺著的紫幽蘭,嫩綠的葉芽上綻放著小簇的花團(tuán),只葉待君歸。 沈拓,你在哪? 走在街口,沈拓的畫像不出君兮所料的貼滿了街頭巷尾,鋪天蓋地一邊倒的言論將沈拓描述成了一個殺人不眨眼的大魔頭,卻沒有半點(diǎn)孛爾赤強(qiáng)女之言流出。 短短半月之內(nèi),兩位來使遇害,其他番國使臣也都提心吊膽,生怕下一個輪到自己。 據(jù)說行宮外皇上已經(jīng)遣了重兵守衛(wèi),以防再生事端。 因當(dāng)日雖未行宵禁,但城門已封,沈拓不可能逃出城去,因而城門第一時間戒嚴(yán),嚴(yán)密排查過往行人。刑部的人和禁軍耗時三日夜將整個洛陽翻了一遍,甚至連無帖莫入的國公府,劉湛元都親自來走上了一趟,就差掘地三尺了。 然而他們要找的人終究還是沒有找到,沈拓如同人間蒸發(fā)了一般,消失的無影無蹤。 皇上的人,突厥的人,宮澧的人,甚至沈拓自己的人,遍布大街小巷,卻遍尋而不得。 消失十日有余才剛剛露面的人再一次玩起了失蹤。 日斜西山紅霞滿天,余暉傾瀉灑落江河,映的水波瀲滟五光十色。 君兮在夕陽沉沒半張臉的時候再一次來到了洛水橋上。 三天了,李令月被皇上下令禁足宮內(nèi),宮澧那里仍然沒有一點(diǎn)沈拓的消息傳來。 至于君兮,她每天都要來洛水橋走上一走,只希望能尋個空擋進(jìn)到事發(fā)的那艘畫舫里面去看一看。 然而畫舫周圍有重重禁軍守衛(wèi),她又被點(diǎn)名不許插手此案,因此三日來她都沒能近上前去,也沒能看到沈拓留下的那個君字。 游走在橋上,熙熙攘攘的洛水橋熱鬧如昨,君兮覺得自己的心臟某處空了一處,卻不知到底缺了什么。 “鐺鐺鐺~”一串銅鑼響打斷了她的思緒,君兮循聲望過去,人頭最后赫然是當(dāng)日那個說書老者。君兮差點(diǎn)忘了,今天已是第三日了 說書鋪?zhàn)右呀?jīng)支了起來了,還是那張長方桌條,老者身上穿的也還是那身青灰長衫。 鋪?zhàn)忧耙呀?jīng)聚集了很多人了,腦子空空的君兮也移步近上前去。 君兮來的晚了些,老者已經(jīng)演完了開場戲,開始了他的表演。 這次他手中拿的是一個方盒和一支金釵。 家伙事擺上來,老者咿咿呀呀又念了起來,“四四方方一小匣,銅皮鐵裹包中夾。”老者一邊念一邊將方盒上下翻了一翻,四面光滑無鈕,確實(shí)只是個被銅皮封死的盒子而已。老者還拿著盒子用力晃了晃,確實(shí)里面并無半點(diǎn)響動。 “列位看官瞧仔細(xì)~”老者尾調(diào)調(diào)的高高的,左手拿盒,右手執(zhí)釵,雙手相合快速一碰,只聽一聲金屬碰撞聲,老者右手的金釵已經(jīng)沒了。 “金釵已入盒~” 老者右手一展,手中已是空空如也。 老者笑嘻嘻的搖著左手方盒,隨著老者的手上下?lián)u動,方盒中“鐺啷啷”的金屬相撞聲雖沉悶卻清晰,確實(shí)是從盒子里發(fā)出的聲音。 隔空穿物,好快的手法。 “好!”老者右手展開,人群中爆出叫好聲,銅盤里噼里啪啦又是一陣亂響,銅板瞬間鋪了一層。 “承蒙厚愛,小老兒惶恐。今日戲法已演畢,諸位有緣他日再會。”老者笑瞇瞇的放下手中銅盒,深彎了彎腰。 “再來一個吧,沒看夠呢。”人群起哄。 老者只笑不語,哄了兩聲得不到回應(yīng),沒了趣,人群也就四散了開去。 只君兮仍站于原地,盯著老者的那雙手。 “先生這般糊弄人,或可不妥?”人群散盡,君兮直言。 方才那個戲法,雖然看上去唬人的緊,然而與上次飛鳥回籠相比卻拙劣了不是一點(diǎn)半點(diǎn)。這一次只一次便被君兮看出了破綻來。 因?yàn)榫獾亩淇梢月牭胶芏喑H寺牪坏降妮p微聲響,所以方才老者表演時,君兮是閉上眼睛靠聽的。 方才老者一手拿著銅盒一手拿著金釵時,晃動方盒里面確實(shí)沒有動靜,然而當(dāng)他兩只手叩合到一起的時候,君兮在金屬碰撞聲中聽到了一聲極小的彈簧繃彈聲,雖然很小,但君兮聽到了,而且緊跟彈簧聲之后,君兮還聽到了麻布與金屬的摩擦聲。 如果沒有猜錯,老者根本沒有將金釵敲進(jìn)盒子里,而是在與盒子撞擊的瞬間將金釵反推進(jìn)了袖袋中,那一撞也成功的觸動了盒子內(nèi)部的機(jī)關(guān),使得本來被固定在盒子中的金釵掉落,造成金釵被隔空敲進(jìn)了盒子里的假象。 說到底不過是個憑借手快而成的障眼法而已。 “戲法戲法,先是戲才是法,本就是個手藝,怎論得上糊弄人了。”老者聞言低聲一笑,“姑娘這般耳力的人畢竟少數(shù),老朽不過討口飯吃,何必過于認(rèn)真。” “先生怎知我耳力不同常人?”君兮聞言微有詫異,除去白殷那種可視肌骨的,尋常人并不能分辨出她的耳朵與常人有異,他們不過才逢面兩次,他是如何知道的? “并不難看出來,不是嗎?”老者收拾好了東西,抬起頭來看著君兮。“姑娘來了兩次了,兩次每到眾人屏息凝神瞪大眼睛觀看的最為關(guān)鍵的細(xì)節(jié)之處時,姑娘你都是閉目用聽的,耳力當(dāng)然不同凡人。”老者誠摯一笑。 君兮沒想到老者忙著手下活計的時候?qū)χ車说挠^察竟也這般細(xì)致,然而最讓她感到意外的是老者口中的兩次。 “兩次?先生認(rèn)錯人了吧~”君兮尾調(diào)揚(yáng)起,一臉的疑問相。雖然她確實(shí)聽了兩次了,可是上一次她是男裝扮相,難道僅僅一面之間就被他認(rèn)出來了? 果然只聽老者笑答,“每個人都有屬于自己的特點(diǎn),外可千變?nèi)f化,骨子里的東西卻是無論如何改不了的。姑娘心細(xì),老朽印象很深。”老者笑道。 外皮可變,骨子難改。君兮低聲喃喃,似在咀嚼其中深意。 “姑娘為什么喜歡看戲法嗎?”老者和藹的看著君兮。 “有的時候有想不通的事了,我便走上街頭來看一看這些手頭戲法,看那些色彩斑斕的戲法,再想一想它們得以展現(xiàn)的原理,有時候想不通的事就想通了。”君兮如實(shí)答道。 “所以姑娘現(xiàn)在是遇到了什么不解的事?”老者見君兮一臉深思模樣,開口問道。 “我和我的一位朋友失去聯(lián)系了。”君兮隨口答。 “可是上次和姑娘一起來的那位?老朽不巧倒是知道他現(xiàn)在身在何處。”老者嘴角一勾。 君兮一愣,隨即唇角一抿,“先生指的是?” “大街小巷貼的這么密,姑娘說的不是這位嗎?”老者抬手一指,手指方向赫然貼著一張沈拓的通緝畫像。 “他在哪?”君兮聞言眉頭一緊,卻聽老者幽幽開口,聲音帶了一絲低啞,“他在地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