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孤桐見蕭清淺點(diǎn)頭應(yīng)允，心口石頭落下。略略不舍的牽著她的玉手，說笑道：“我此去不會超過一個半時辰，必回城主府尋你，你切莫跟著青飛疏去賞龍藏浦夜景。”

    蕭清淺含笑點(diǎn)頭，目送她身影不見，方才步入建鄴府衙。

    兩人暫別，秦孤桐立即尋人問路，知道風(fēng)媒一般集中在古御街附近，疾步趕往。

    還未到古御街，就聞見空間中彌漫的焦味。火焰炙烤的味道，瞬間讓秦孤桐想起虎子家，頓時臉色暗淡。

    她定定神，目光掃過身邊行人，往來盡是武林中人。除了帶刀背劍，各色武器千奇百怪，應(yīng)有盡有。這些人步伐或輕盈或穩(wěn)健，皆是氣勢不凡。

    他們大多與秦孤桐一樣，走得不快。目光不斷巡視兩邊店鋪，偶爾落在行人身上，一掠而過。

    藥鋪門前斜插著一根竹竿，上面掛著暗紅旗旆。風(fēng)吹振振，抖落塵灰，也讓人瞧清，旗上畫著一朵嬌艷欲滴的紅花——這是出售□□的配藥鋪?zhàn)印?/br>
    配藥鋪?zhàn)优赃吺且患視辏T面極小。瘦瘦窄窄，旗幟招牌一概全無。門上墻邊貼滿白字條，一層疊一層。說好聽些，像打著無數(shù)補(bǔ)丁。說難聽些，那就是糊成了個紙棺材。

    雖說如此，進(jìn)進(jìn)出出的人卻不少。仔細(xì)一看，白字黑字寫著什么上清宮歸元法、劍神絕技 一劍千葉蓮、伽藍(lán)寺金剛十八棍、荊釵門素女七劍…伏虎拳萬象拳買一送一、華陽斧半價、天羅劍訣第七版、東君寶典新版……

    秦孤桐掃了一眼，就覺眼花繚亂。她徑直走向配藥鋪?zhàn)优c書店之間的窄巷。

    只容一人通過的窄巷，曲折迂回，深不見底。兩側(cè)高墻間隔一段，就開有一扇小門。多數(shù)門扇半掩。偶爾有兩三間敞開，里面也是黑漆窟窿。其中一家，店主從門后突然閃現(xiàn)，嚇得秦孤桐險些拔刀將他砍死。

    突然眼前出現(xiàn)一抹綠，院中探出一根藤蘿，盤繞在墻頭，在這陰森壓抑的巷子中，透出勃勃生氣。秦孤桐湊上前去仔細(xì)一看，門上一道豎直刻痕，上面是羽狀紋理。不錯，按照狗毛所言，這正是風(fēng)媒的標(biāo)記。

    “咚，咚咚，咚咚咚，咚。”

    秦孤桐靜候片刻，門里響起銅鈴叮當(dāng)聲。她深吸一口，推門而入。

    院中綠意盎然，頗有情趣。

    秦孤桐合上門，走到庭中藤椅邊，從容落座。

    “許久不見女客，倒是緣分。”

    屋中響起女子清雅的聲音，秦孤桐不由一愣，她到不曾料到，這位風(fēng)媒居然是一位女子。

    “客人這般拘謹(jǐn)，想來鮮少來此。”女風(fēng)媒口氣溫和，實(shí)則已經(jīng)瞧出秦孤桐是個生客，連起碼的規(guī)矩都不懂。“風(fēng)媒嘴皮一張，黃金白銀千萬兩，客官是知曉的。”

    秦孤桐聞弦知雅意，立即打開腰間錢袋。含山村之前，她還是腰纏萬貫，嫌棄金銀太多攜帶不便。如今卻只剩下這錢袋。將上層的銅錢碎銀撥開，她解開系結(jié)，從下層取出一枚芙蓉石。

    色如芙蓉，嬌艷欲滴。

    “客官真是深藏不露，請問。”

    秦孤桐聞言安心，略一思考，問道：“去年秋，云帆號從南鄭碼頭順江而下，中途有人下船，如今在何處？”

    屋中女子悠然道：“客人問得先下船的，還是后下船的？”

    她此言一出，秦孤桐頓時領(lǐng)會到風(fēng)媒厲害之處，微微一笑：“先下船的。”

    “那位在石巖城下船，不知用了什么法子，讓不死獄撲了個空。今年年初，一月十七，不死獄在洛陽將她抓住，如今應(yīng)在不死獄中。”

    秦孤桐臉上霎變，本來清淺講的消息讓她安心不少。此刻聽風(fēng)媒這么一說，道是天崩地裂也不差。她一直盼著白鳶機(jī)靈。盼著自己在風(fēng)媒這兒，打聽到她一路躲躲藏藏，到處吃吃喝喝，游山玩水快快活活。

    誰料到，竟然如此噩耗！

    秦孤桐闔眼睜開，面沉如水。從錢袋中取出一枚寶石，擱在面前小案幾上。

    “赤丹虎魄…客官想問甚么？”

    秦孤桐星眸微瞇，透出如刀光般銳利的鋒芒：“不死獄在何處？”

    屋中女子長嘆一聲：“唉，虧得我是正正經(jīng)經(jīng)做生意的，否則定要將這枚赤丹虎魄騙來。客人，江湖人人皆知，不死獄在北邙山。”

    秦孤桐眉眼不動，冷聲道：“我是問，不死獄在北邙山哪里？”

    風(fēng)媒的輕笑傳出：“客人，江湖上，不是甚么人都要錢不要命。我只想本分做生意，不想招惹麻煩。”

    秦孤桐心中已有預(yù)料，卻也不十分失望。她眉梢微微一斂，遲疑問道：“建鄴城西，含山村發(fā)出滅村慘案，你可知兇手？”

    “哦？”女子微微一詫，接著道，“聽客人所言，我才知此事。”

    秦孤桐聞言不由失望，看來風(fēng)媒也并非無所不能。屋中女子顯然知曉她此刻心中想法，又開口道：“客人不妨再問一件事，算作這個消息的回酬。”

    她此言說出，秦孤桐突然靈光一閃，急忙問道：“你可知，江湖上那些人用雞爪鐮？”

    女風(fēng)媒一笑，答非所問道：“巧了，兩個時辰之前，有位擅長雞爪鐮的人入城。”

    秦孤桐霍然站起，疾步到門前，厲聲追問道：“誰！”

    “紀(jì)南城千金小姐的親衛(wèi)，三爪雞馬燁。”

    秦孤桐長呼一口氣，緩緩問道：“她們一行幾人？為何來建鄴城？各佩何種武器？現(xiàn)在何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