悍匪[強強]_分節閱讀_122
邵鈞斜眼瞪人:“我坑你了?” 一群人口水亂噴,數落著,埋汰著。 邵鈞也跟著樂,笑得滿不在乎,舒服地坐在軟沙發里,眼底晃動著杯中物倒映出的水光…… 這一晚沈大少買單,邵鈞幫沈博文算了算帳,光是特意為他開的兩瓶酒,據說是78年的法國哪個酒莊的酒,就喝掉了幾十萬。 邵鈞現在不敢多喝,怕肝臟負擔重,每瓶酒就嘗個杯底,品一品滋味兒。冰涼爽口的液體下胃,心里卻是熱烘烘的。倆發小鐵哥們兒這么仗義,向著他,護著他,邵鈞心里也高興,也感動著呢。 邵鈞這些日子經常跑出來,跟楚珣沈博文廝混,上夜店玩兒,喝酒,甚至有時候把個妞聊聊,純粹消遣,排解心情。 他喜歡跟楚少沈少出來玩兒,瞎混。那倆人且不論出了這道門是什么人,至少跟他在一塊兒的時候,仨人是光屁股穿開襠褲聞著尿sao味兒就互相認識臉的人,倆發小至少不會欺負他,不會耍他,不至于像牢里姓羅的大混蛋那樣,蔫不唧得,哪天轉眼就把他給賣了,他還傻吧唧跑前跑后,替人數錢呢。 無論何時何處,邵鈞其實都不是那種自暴自棄、自我放逐的性格。他心里有數,即使站在懸崖上,也知道啥時候該往回收一收,勒一勒,別傻了吧唧從懸崖上就往下跳。好歹是個爺們兒,出去個頂個兒的,戳起來都像個人樣,誰也沒比誰差了。爺們兒出來混的,怎么死的都成,就是不能哪天讓人說起來,他邵三爺是為了感情,為了個男人,把自己糟蹋得不成樣了。 邵鈞在夜店昏暗的洗手間里照著鏡子,仔細瞅自己的眼角,那么俊的一雙眼睛,都瞇出魚尾紋了,回家得趕緊貼個小黃瓜面膜,好好保養保養。 洗手間里又晃進來一男的,微醺的表情,站在邵鈞身后,透過鏡子,盯了邵鈞很久。 邵鈞一回頭,差點兒跟那人臉對上臉。 穿著打扮挺斯文一男的,一看就是這種高檔夜店里的常客,對邵鈞笑了笑,故意湊得很近,一股子嗆鼻的香水味兒。 邵鈞皺了皺鼻子:“勞駕。” 對方不讓。 邵鈞錯肩去開門,那男的有意無意,伸手捻了一把邵鈞身上的毛衣:“百寶利今冬新款?國內還沒上市……” 這一下正好輕輕摸到邵鈞肚子上,邵鈞一點兒沒客氣,“啪”得擋開了:“別忒么亂摸。” 邵鈞冷冷地,看也不看對方,扭頭出去了…… 夜店里這種在洗手間里貓著找“伴”的男人,邵鈞見識多了,他沒那心思。他現在即使臨時把個妹,泡個妞,都不會找男人。以前的那幾個朋友,他也再沒沾過。 可能真應了那句俗話,曾經滄海難為水,邵鈞現在看誰都入不了他那雙桃花眼。他心里難免會去比較,有比較就忍不了,別人身上那味道就不對,別的男人就不夠爺們兒;那滋味就好像是,就羅老二身上長得那把子是老二,別人就都忒么是個把子,擺設。 這半年多發生了挺多事兒。法院下達判決書,結果出乎所有人意料。 就連羅強自己上庭時都沒把握,是奔著死去的,最終卻沒判死刑,姓劉的和羅強一人領了個無期。 落馬之前身份顯赫的那些人,都關在秦城監獄,而羅強仍然關押在清河。死刑的槍口下轉了一圈兒,沒死成,這人忒么又轉回來了,又轉回到邵三爺眼皮子底下。羅強就要在清河重犯監獄里蹲一輩子,跟邵鈞一起蹲,把牢底坐穿。 邵鈞跟著他姥爺去北戴河療養了三四個月才回來,最近仍然照常上班,也照常下班。多一天他都不加班,但是也不曠工,堅決不肯調職走人,就這么耗著。 他仍然住在他的小辦公室里,床頭柜上擺著幾個帶茶底子和咖啡底子的杯子。 他現在也不用自個兒刷杯子,刷洗臉盆洗腳盆什么的,有專人給他刷。 羅老二每天早上五點多,上食堂上班,刷鍋刷碗,給三監區犯人坐早飯,然后去辦公樓提暖水壺下來,幫邵鈞打兩壺熱水。羅強每天拎暖壺進屋的時候,邵鈞通常才剛醒,從被窩里探出亂蓬蓬的腦袋和一雙迷蒙的眼。 倆人默默地互相瞟一眼,誰也不主動開口,不說話,還冷戰著呢。 上回因為邵鈞回家休婚假這件事,羅強立時就爆了,已經兩年沒在監獄里鬧事的人,把食堂大玻璃砸個稀爛,關了一星期禁閉。 三饅頭要是真結婚了,再也不回來,羅強可能得在禁閉室關一輩子,或者直接從監區內墻爬出去,爬到炮樓頂上,讓武警一槍把他點了。 邵鈞終究沒結婚,又回來了。 邵鈞知道羅強為啥砸玻璃,羅強也清楚邵鈞為什么還會回來。倆人心知肚明,心里都好像牽著一根長長的細細的絲線,拴住心口軟rou,線的另一頭讓對方拽在手心里,對方只要動一動,自己這邊就能疼好久…… 羅強這種人,是絕對不說一句廢話的主兒。他想干啥就直接干了,也不多話,借著勞動的機會,隔兩天就來邵鈞辦公室掃個屋子,把臟兮兮的杯子一鍋端走,刷干凈了,再擺回來。趕上天氣好,他有時還把邵鈞濕乎乎掖著汗的被褥抱到樓下,在大太陽底下曬一天,把被子曬出暖烘烘的太陽的味道,讓邵鈞能睡得舒服些。 有一回,羅強在水房里刷邵鈞的杯子、飯盒,邵鈞剛打完球,晃悠著走進去,擰開龍頭,把腦袋伸到龍頭下,囫圇痛快地沖頭發,洗臉。 腦頂上的水突然沒了,邵鈞咪起眼,扭臉看著人。 羅強把水龍頭關了,說:“水太涼,凍著,拿熱的洗。” 邵鈞白眼一翻:“你甭管我。” 羅強:“我不管你,誰管你。” 邵鈞去開水龍頭,羅強一掌覆在他手上,摁著,不讓他擰開。 水房里就他們倆人,邵鈞眉頭擰起來了,倆人較勁似的,手指關節掰得發白,劍拔弩張。 羅強冷冷地說:“再感冒了,不舒服。” 邵鈞:“我樂意。” 羅強冷哼道:“你樂意個屁,舒服啊?心里有火沖我來,甭拿自己不當人。” 一句話戳到人心口上,邵鈞眼圈就微微紅了:“……又想跟我好了?” 羅強不說話。 邵鈞紅著眼睛說:“老二我告訴你,我這人特容易自作多情,你甭跟我來這個……別讓我以為,你最近閑得,又回心轉意了,又開始稀罕我了。” 羅強眼里刺痛了一下,喉結抖動,似乎是想說什么,想要解釋,沉默了半晌,最終還是沒說,端著一盆刷干凈的杯子,出去了。 邵鈞對著羅強的背影,狠狠一腳踹在水房門框上。 他疼得悶哼一聲,甩著腿單腳蹦,委屈得想咬人…… 邵鈞上一天班歇兩天。歇完班從城里回來的時候,他經常故意從食堂經過。 羅強蹲在食堂角落的椅子上,靜靜地抽煙,遙遙地看著他,也不說話。 邵鈞咬著嘴唇,轉一圈兒走人,把羅強一個人丟在身后。他已經有很長一段時間,沒再邁進廚房后面的儲藏間,他跟羅強多少次親昵恩愛過的地方。 羅強還跟往常一樣,做好了夜宵,飯盒里是碼得整整齊齊的一盒煎餃,灶上砂鍋里熬著補湯。 羅強把飯盒遞過來。 邵鈞別過臉去,不屑地哼道:“吃飽了,肚子沒地兒。潮州菜,一萬二一桌的,南方人潮州人做的那袖珍小餃子,煲的花膠豬肚湯,那才叫好吃,精致。” 邵鈞說的也是實話。楚珣沈博文帶他出去四處胡吃海塞,每回都說是讓他這清河來的土鱉土老冒開開眼,京城各種高檔館子都吃遍,什么新鮮什么貴就吃什么。 羅強也不變臉,不發火,面無表情,端著飯盒轉身走了。 邵鈞心里慟了一下,難受,狠狠啃了自己嘴角一口,從身后一把拽住羅強的手腕…… 他拿過飯盒,坐下,埋頭吃煎餃子。 吃起來就停不下嘴,一口一口都吃光了。舌頭也戀舊,喜歡那個熟悉的味道。 一萬二一桌的私房精品潮州菜,吃到他嘴里,比不上羅強拿監獄食堂破鐵鍋煎出來的一盒餃子,永遠都比不上。 對于纏在網中的兩個人,無期甚至比死更加難捱,充滿了絕望。 邵鈞逃婚回來,曾經丟給羅強一句話:“羅強你王八蛋,法院把你判無期,你把我也判了個無期……我這輩子就跟你耗著,我跟你耗到死。” 邵鈞說:“老二,我等著你出獄,你啥時候把自己混出獄,啥時候再來求我,我等著你跪在地上求我!” 77、第七十七章江湖八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