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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秦愈怎么會知道,他低下頭伸出手,捏了捏葛鄞的手腕。 葛鄞被這個突如其來的小動作打亂了心神,小狼收回獠牙,兇不起來了。然而秦愈的這個動作好像是無意識中做出來的,本人并沒有意識到自己在干什么。 “進入這里的當天中午,我在辦公室里做了個噩夢,夢里的一切都很真實,我夢到我的朋友在我面前身首分離,夢到有人用麻繩勒著我,然后我看到了一張從他手里掉出來的紙。”秦愈定定地盯著葛鄞的手,他捻著那枚戒指,絲毫沒有發覺周圍空氣在逐漸凝固。 神訣很快注意到了這倆開小差的,他停下動作,看向他們,順便也把其他人的注意力吸引了過去。 葛鄞想要抽回手,然而不知道秦愈這人怎么回事,就是死死抓著不放。 “上面寫著一排字‘《關于海珀空間與皮耶羅—楊司設想是否成立的材料概述》’。這個夢給我的印象實在太深了,所以一直記得很清楚。我今天也只是想起來,就問了一句。沒想到有這么個意思,你說這是怎么回事?未來的東西,出現在了——” 他甫一抬頭,葛鄞目光灼灼,于是喉頭的話哽住了。 佃戶們搶掠一番,早就高高興興地走了,除了不絕的火燒木斷聲,周圍很安靜,所有人都看著他倆。 神訣咳了兩聲。 秦愈突然有種上課走神被老師抓包的既視感,用當事人的話來說就有點不好意思,但比不要臉他還沒輸給誰過。 “怎么了?聽著呢,請神訣繼續說吧。” 他決定把臉皮厚發揮最大值,慢悠悠給葛鄞把戒指正了正,一臉坦然轉過去,迎著眾人意味綿長的目光。 他想,愛怎么看怎么看吧,反正今晚一過,大家都各自拜拜,出了這個世界他還是清清白白。 瞿杉吹了聲口哨。 “二位需要我重復一遍嗎?” 神訣說道,秦愈擺擺手道不用,他說了那么多,無非都是圍繞著同一件事—— 叛逃者和記憶重塑者的存在原因以及他們的出現可能造成的世界塌陷。 這兩類人的出現真是烏托邦里最大的漏洞。 它們是兩個代稱,也就是說也許有多個叛逃者和重塑者出現。 叛逃者是在世界里利用某些細小bug而跳出世界構架限制的人,記憶重塑者則是在鄰近游戲結束前,放棄離開而選擇了將自我記憶進行重新塑造,也就是說或篡改或刪除記憶后,再次進入烏托邦的任意一個世界。 他們的區別估計就在于,前者是在抵抗烏托邦,而后者是在屈服烏托邦。 世界塌陷是烏托邦最后結果中最為可怕的,這兩類人出現打亂了原本的規則,記憶重塑者還好一點,他們是由神訣重塑的記憶。而叛逃者,這名字聽起來就不是聽話的人。他們出現在不該出現的世界,打亂進程,而且不被神訣發現,最能體現他們危害的就是蝴蝶效應。 規則一旦打破,游戲就玩不下去,就像是老鷹捉小雞,老鷹費盡力氣捉了半天,發現小雞個個都是一米八絡腮胡的肌rou男,站起來能把老鷹扇暈了過去。 你說老鷹可不滿頭大漢? 葛鄞瞥了他一眼,道:“我以為你長耳朵不是用來聽人說話的。” “你這嘴可不也時常忘記是干嘛的。”秦愈指了指自己,輕輕笑了一下:“老毛病了,我以前就喜歡在領導講話的時候干自己的事,他們的話注水太多,隨便聽聽就行了。” 葛鄞嗯一聲:“那你抓著我不放幾個意思?” “嘶……”秦愈吸了一口氣,這個問題還真不好說:“我樂于助人,幫你活動活動脈絡,促進血液循環。” 能樂意讓他糊弄的估計也就葛鄞了。 接下來就是得分的公布。 死人好像已經成了常態,秦愈突然發現比起第一個世界,這里死的已經很少了。 突然有一瞬間的麻木。 神訣按著流程來,各自宣布了生者的成績。 醫生和男生都是良,其余三人拿了個優。 一說完,神訣就消失在風里,留下幾個人做個最后的道別。 秦愈表示這個結果不是很理想,人總是盼著自己拿高一點的成就,但一想到他也沒出什么太大的力,這個成績算不錯了。 他隨口提了一句丟分點在哪里? “還要怎樣啊秦老師,人都酸死了。”瞿杉道:“您差點過100,我也差點,差點掉出80。這么一對比,滿意了嗎?” 秦愈和她掰扯:“人不能滿足于現狀,總是要往上爬的。” “那怎么你們不殺了我,后悔了吧?人數越少,加分可是越多的。”她眼里冒著渴望,活脫脫的瘋子。 秦愈把手搭在葛鄞肩上,忍俊不禁:“我可沒那么傻。只要努力點,你還擔心死不成?” 醫生顫巍巍走過來,對著秦愈和葛鄞道了聲謝。 “老先生,我們也沒做什么。希望您在后面的路上注意身體。”秦愈微微躬下,醫生年紀看起來挺大了,走幾步都大喘氣。 “多虧了你們,我這把老骨頭還不至于散架。” 火勢驟然增大,天際泛白,長夜終于要過去了。鳶尾花生長旺盛,而且有愈長愈多的趨勢,走在齊腰的花叢里,花莖絆腳。 一種眩暈感襲來,有種感覺在牽引著他往莊園外走,秦愈知道這是什么兆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