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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這樣吧,各位,咱們有緣再見。” 男生和醫生向他們道別然后走遠,身影漸漸消失在莊園大門外的小道上,如同他們來時。 瞿杉站起身,她沒有要求他們把她放開,只是磨著牙齒沖著兩人笑了笑:“我們,一定會再見面的。” 秦愈回身去看了最后一眼比斯特的宅邸,這座老宅終究還是毀了。 葛鄞仰望著飛鳥自由劃過的天空,道:“走吧。” 秦愈嗯了一聲,穿過密密的花叢里,突然耳畔出現了一個歌聲。 唱的正是麗薩房間里那張紙上的詞。 她是不可觸碰的神女 是銜著橄欖的金絲雀 帶來安樂 你看著我 …… 在他們看不見的地方,一道孤單透明的背影投入火中。 走出了大門,他們踩在小道上,兩人無言。 寂靜的山野最是靜謐,沒有人打擾,適合說點掏心窩子的話。 思忖了很久,秦愈最終還是開口了。 他叫住葛鄞。 后者投來一個疑問的目光。 秦愈說:“你介意我問一下你和你男朋友之間的事情嗎?” 第54章 瘦長鬼影 葛鄞回過頭,秦愈離他不過兩步遠,他語氣聽不出情緒。 “你說。” “八卦一句。你們倆最后一面是在干什么?” “問這個做什么?”葛鄞掃了一眼秦愈的表情,道:“我記不清了。” 葛鄞沒有說謊,雖然記憶恢復了,但他的確不知道在他們選擇重新走一遍之前,到底在干什么。 雖然秦愈覺得有些奇怪,但一想到也許兩人鬧了矛盾,他就覺得一切可以解釋了。他按捺下那顆躁動的心:“那他之后——” “死了。”葛鄞報復性地脫口道,每每想到秦愈的種種遲鈍,他就咬牙切齒:“的確是死了。” 秦愈當場愣住,半晌他遲疑道:“節哀。” 葛鄞只看著他,年少時對情感的缺失叫他不知道怎么給這人開個竅,他眉毛皺起又放下,幾番過后道:“我不覺得傷心,倒是你怎么看起來比我還難受。” 名副其實的話題終結者,葛鄞堵得他什么話也問不出來了。 “人類的感情不相通,但我可以理解。” 秦愈拍了拍葛鄞的肩膀,不知怎么的,聽到這個消息他居然有種如釋重負的竊喜。 路上起霧了,白色的霧氣重重疊疊升起來,沒有預想中的地底開裂。原來不是每一個世界的最后都是崩裂的,一切很平和,周圍的聲音消失在身后,直到只有他們兩個人的說話聲。 “我也問你個問題。”葛鄞出聲。 秦愈讓他隨便發言。 “你直的彎的?” 某個人被口水嗆了一下。 葛鄞冷眼看了一會,還是走過去在他背上順著。他問這話也不是不經過腦子問出來的,秦愈總會在某一天,想起來他還有個男朋友的事,但是他印象里好像秦愈從未表明過自己的性取向。 葛鄞不喜歡被人騙,這感覺比殺了他還難受。 他說:“很難回答?” “都不是,”秦愈咳了好半天,“無性戀,懂吧?我對男性女性都產生不了戀慕之心。” “是嗎?我不信。”葛鄞嘴角輕挑,在秦愈對上他眼睛的時候迅速放下去,裝作什么也沒發生。 秦愈頓了頓,又加上一句:“你是對的,最近我也不是很確定了。” “怎么說?”葛鄞把手從秦愈背上收回來。 秦愈卻盯著前方某處,問:“喜歡一個人,是什么表現?” 有點可憐。 葛鄞打心里同情秦愈,他想了想道:“自然流露吧,日日想著,做什么都會多留一份。我以前沒有注意過。” “那你覺得,先愛上一個人的外表再愛上他的靈魂,算是喜歡嗎?” 秦愈又道:“也就是說,不是因為這個人本身的吸引,而是因為僅僅喜歡他的外表,接觸之后再喜歡上。” “這算什么問題。”葛鄞不明白秦愈說的這番話,回答。“算不算,這個問題出現的時候,你心里應該已經有結果了,為什么還要問我。” 秦愈哪敢說出自己的想法,他點點頭,沒有再說別的。他現在自己都不敢確定,面對葛鄞時的那種朦朦朧朧的感覺算什么。 然而葛鄞好似和他杠上了,那人一把扳過秦愈的肩膀,迫使他停了下來。 “怎么了?” 葛鄞開口想問他,他說的那個人是不是葛鄞自己。可一陣奇怪的聲音突然出現,他頓時閉口。霧氣登時變濃,幾乎看不到秦愈在哪里。 腳步停了下來,兩人仿佛走入了寂靜嶺的大道上,秦愈和葛鄞站近,只有靠近才能保證對方還在身邊。 周圍死一般的靜謐,那些濃霧像是牛奶一般濃稠,秦愈連自己的腳都看不到了。兩人警覺心起,不覺相互貼近,秦愈,腦中那根瞬間弦繃緊。 “聽到了嗎?”葛鄞道。 秦愈的眉頭不可察覺地蹙起,他回應:“嗯。那里來的。” 抬手一指,二人前方有東西正在逼近。 “咔啦、咔啦” 像什么? 緩慢的、搖藥瓶子的聲音,自二人正前方過來。像是個沒事找事的小孩正上下顛著裝了藥片的藥瓶,聽得人心里煩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