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驗證什么？”

    男生露出疑惑的表情，葛鄞回頭看向一半都被火焰包裹的宅邸，道：“瑪格麗特到底是誰的鳶尾花。”

    麗薩的房間在最偏的角落，一進(jìn)門就看到一張巨大的粗布掛在墻上，溫涼的風(fēng)吹起一角，秦愈看到了那后面的秘密。

    他聽到男生驚訝的低呼。

    這樣一幅畫，應(yīng)該花了麗薩不少時間，筆觸清淡，線條流利，繪出的是麗薩最深的秘密。

    紫色的花叢里，坐著神色溫柔的少女。那是在晴朗夏日，小溪旁邊的鳶尾花叢，瑪格麗特半個側(cè)臉暴露在陽光下。

    這個房間背陽，冷而潮濕的空氣讓人很不舒服，一進(jìn)門就好像走入了冰窟，

    麗薩的過去沒有任何撒謊的必要，她在饑餓寒冷中長大，即使有幸在教堂的圣光下侍奉，也沒有得到一點溫暖。

    她的一生短暫辛苦，充斥著寒冷和冷眼，然而麗薩把僅剩無幾的溫暖注入這副畫里。

    你知道鳶尾花的含義是什么嗎？

    窗戶邊，一張莎草紙掉在地上。

    葛鄞拉開抽屜，塞得滿滿的紙上面寫著同樣的內(nèi)容。

    她是不可觸摸的神女

    是銜著橄欖的金絲雀

    帶來安樂

    你看著我

    鳶尾的雀躍

    在死去之前祈求彌賽亞的垂憐

    不要怕

    天堂為你開啟

    ……

    瑪格麗特在現(xiàn)實里死去，卻永遠(yuǎn)活在了麗薩自己構(gòu)建出來的世界里。

    信仰是什么？支撐破敗茅屋的柱，也是壓死駱駝的稻草。

    瑪格麗特不是完人，她縱有各般好，也犯下愛上哥哥的錯。而麗薩卻將之奉為完美無瑕的人，她象征著陽光與玫瑰，這世間最美好的東西，麗薩不允許她有任何劣跡。

    教徒們做了“好”榜樣，異類該死，麗薩也認(rèn)為，瑪格麗特不再是完美的。她失望了，于是想要摧毀。

    她活在自己的想象中，直到無法原諒他人過錯，要瑪格麗特獲得凈化才肯罷休。

    秦愈放下黑布，他們沉默著離開。

    墻上的少女的笑容依舊，不會再有疼痛、背叛與羞辱。

    她無瑕，亦無罪。

    第53章 啊朋友再見吧

    “好了，結(jié)束了，你們誰來拿我開刀呢？”瞿杉笑嘻嘻在眾人面前盤腿坐下。

    站得遠(yuǎn)遠(yuǎn)的，醫(yī)生看起來有些意外地道：“你怎么……”

    “老先生干嘛這副表情，您該慶幸了，我雖然是個瘋婆子，但還不至于沒有一絲底線，對老人孩子下手。”

    男生站在秦愈那邊，嫌惡地道：“人心險惡，我是真的學(xué)到了。”

    瞿杉只是無所謂地眨眨眼。

    比斯特宅邸在烈焰中坍塌，轟隆巨響中，巨樹受到牽引被連根拔起，而那坑底中，是累累白骨。

    火神子的狂歡夜，木身爆裂，噼里啪啦。

    遠(yuǎn)遠(yuǎn)的看見有人影在山野麥田中奔走，那是比斯特的佃戶，呼號著朝莊園跑來。

    起先男生還擔(dān)心這群神經(jīng)質(zhì)的佃戶會向他們發(fā)起襲擊，結(jié)果沒想到這群人只是徑直從他們身邊穿過，紫花被踐踏不成樣，倒塌了一大片。

    他們臉上的表情激動萬分，不像是來救火的。

    佃戶們高聲歡呼，揮臂為比斯特的毀滅而振奮，他們相互勾肩搭背，女人們唱起歌來，男人們沖向還沒被火波及的酒窖，一桶接著一桶地往外運。

    醫(yī)生為其悲哀，這些佃戶眼光短淺，盲目無主，終究是逃不開被貴族壓迫的命運。

    那都是后話了。

    一團煙霧出現(xiàn)，神訣出現(xiàn)在生者們的面前。

    秦愈看見他的時候，手腕上那串十字項鏈迅速收緊，他略感不適，將其取下，不過片刻，銀鏈就在他面前變作齏粉，消失在風(fēng)里。

    十字架化作平面圖案，印刻在秦愈手背上。他瞧了瞧，不知道是幾個意思。

    “在下一世界開啟前，我有一件事要告知各世界的諸位。煩請各位稍安勿躁。”神訣袖手道：“關(guān)于叛逃者和記憶重塑者的出現(xiàn)，神訣本不應(yīng)該插手，不過由于世界鏡像出現(xiàn)裂紋，為避免由于時間線混亂可能造成的世界塌陷后果，我將要提醒這幾位生者……”

    叛逃者和記憶重塑者，這是神訣第二次提及。

    葛鄞正活動著手腕，不知道在想什么。秦愈突然想起在辦公室里的那個夢。

    《關(guān)于海珀空間與皮耶羅—楊司設(shè)想是否成立的材料概述》

    程丘北手里掉出來的文件，他記的那么清楚，總不可能是個巧合。

    “我問你個事。”他想了想還是側(cè)身過去，附到葛鄞耳邊：“你有沒有聽說過——海珀空間，或者皮耶羅—楊司設(shè)想？我只知道海珀是琥珀的一種。也許你會知道那是什么東西。”

    此言一出，葛鄞的動作停下了。

    “你從哪兒聽說的？”

    葛鄞眼神驟變，不著痕跡扯過秦愈衣袖，背過去用只有兩人才聽得到的音量說：“這兩個時空層假想，是在世歷初才被提出來的，你怎么會知道？”

    聞言，秦愈也是一愣。

    “我就怕說出來你不信。”

    “事到如今，還有什么是我不能接受的？秦老師，”葛鄞有些慍怒，心里莫名的空落落，他試圖擺出兇狠的模樣掩蓋自己的患得患失。“你是不是瞞著我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