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將至(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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荼離對除了弓箭外的武器沒什么講究,自小到大七七八八學(xué)了不少,算不得精通但打打架倒也沒什么問題。 荼離阿殿為人囂張,但此番特意用木劍卻非狂妄或是膈應(yīng)沉桑。那木劍一看就是小兒玩意,是一千年前荼離摘了扶桑神樹的枝椏,一刀刀雕刻而成,是他送給兔妖洞中咿咿呀呀的小外甥的。 雖然只是兩把木劍,但對于隨意揉一把風(fēng)都能幻化成鋒利武器的荼離來講,神樹木枝已是上好的兵器了。木劍周身浴光,在黑暗中劃出起伏的曲線,沉桑揮鐮迎戰(zhàn),一觸即發(fā)。 二人皆是三界之巔的強(qiáng)者,現(xiàn)下更是使出了全部的本事,一招一式一收一放都只為取對方性命。百鬼族靈力招式陰險毒辣,沉桑鬼王殺伐決斷,輪回之鐮嗜血癲狂;溯風(fēng)族掌萬物生殺,荼離阿殿乖戾猖狂,最不愛依常理行事。 戰(zhàn)場中心被轉(zhuǎn)移,強(qiáng)大的靈力震蕩瞬間吸引了魔族的注意,殊羽捏訣畫地為牢,勉力將魔族擋在數(shù)丈開外。夜吟見勢不妙,思忖著還是走為上計,然而戰(zhàn)爭挑起容易平息卻難,混亂的修羅場里各族人馬廝殺在一起,即便巫族想退,也再難脫身半步,魔族之難纏,非吃干抹凈絕不停息。 魔族的出現(xiàn)打了各族一個措手不及,原本在殊羽荼離二人連番進(jìn)攻下百鬼族已是死傷不少,還沒等喘口氣無弋城就失守了。巫族本只是來錦上添花分一杯羹鎮(zhèn)鎮(zhèn)場子,哪成想千里跋涉過來,突然就被卷入了更大的戰(zhàn)亂中,被迫挑起了對付魔族的大梁,而新王無主,軍心更是潰散。 再這么下去,花不了多長功夫,魔族就能徹底滅了他們。 殊羽一邊筑著結(jié)界,一邊又得分神憂心著荼離,不過好在荼離并未落半成下風(fēng),但畢竟身在冥界,周遭又是四面楚歌,時間越拖下去,危險便多一分。 千鈞一發(fā)之際,神族神兵終于趕到。 將影領(lǐng)著軍隊一路提槍殺過來,再不見少年稚嫩,驚雷短/槍映照下是武神官堅定毅勇一身肝膽。殊羽匆匆瞥了一眼,在千萬神兵中仿佛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他未及多想,又專心朝荼離望過去。 百鬼族吸鬼氣修煉,輪回之鐮更是至陰至邪,然溯風(fēng)一族居大荒湯谷向陽而生,最是相克。 二人毫無半點(diǎn)循序漸進(jìn)或是點(diǎn)到為止的架勢,最終,沉桑敗了。 殺一人為囚,殺萬人為王。沉桑步步為營,踩著森森白骨有了今天的地位。 可荼離是天生的神,有些事情,有些身份,似乎從一開始就不在公平的位置上。 殊羽松一口氣,走到荼離身后偷偷扯了扯他的袖子,荼離回頭看他,笑瞇瞇道:“沒受傷,不用擔(dān)心。” “鬼王,你怎么樣?”夜吟手忙腳亂地扶起他,扇子跌在地上,玉石雕琢的扇墜摔得粉碎。沉桑胸前挨了一劍,傷口不深但卻十分煎熬,鬼力的至陽神力鎮(zhèn)壓下翻騰顛簸,就好像要將傷口生生撕裂開。 荼離舉著短劍靠近,眼中是冷冽殺意。 “去死吧。”荼離下了一道死亡通牒。 木劍瞬間離手,電光火石間竟被攔腰折斷。 “小心!”殊羽眼疾手快拽回他,凜冽劍刃劃過,削下他一縷長發(fā)。 魔族攻破結(jié)界沖了上來,那把長劍繞了一圈又飛回去,為首的黑色盔甲穩(wěn)穩(wěn)接住,荼離認(rèn)了出來,那是一柄霜寒劍。 ——兩千多年前,轉(zhuǎn)燭曾用這把劍血洗了魔族十四州,也是這把劍,獻(xiàn)祭了魔王的魔胎骨血,吞噬了珠回的致命一魄。 變故來得飛快,荼離還沒來得及再動作,人群中已經(jīng)竄出了一道青色的身影,伴著幽幽竹香。清越混在神族的軍隊中跟著進(jìn)來,她作壁上觀尋可乘之機(jī),她要為父母兄長報仇,她孤注一擲,只想親手殺了沉桑。 “啊!” 鮮血濺起一丈高,夜吟于茫然震驚中倒在了血泊里,他艱難回頭,只看到沉桑鬼王厭惡地瞟了他一眼,最后將他推了出去,棄如敝履。 沉桑把夜吟拉到身前,擋下了那一劍。 “夜吟……”清越心口疼了一下,“你雖不仁不義不孝,可畢竟是我弟弟,我本不想殺你……但今日的結(jié)局,都是你咎由自取。” “我……”夜吟含著滿嘴鮮血苦笑,“好……好一個……咎由自取……” 初登巫王寶座,未嘗甜頭,橫死異族,死不瞑目。 結(jié)界已破,魔族逼近,尚存的鬼兵們一瞬間涌了過來,沉桑趁機(jī)脫困逃跑,荼離豈肯善罷甘休,二話不說祭出金烏長弓追了出去。 然而畢竟是在百鬼族的地界,如今冥界眾族齊聚,戰(zhàn)斗攪得氣息紛亂,沉桑蹤跡實(shí)在難尋,荼離兜兜轉(zhuǎn)轉(zhuǎn)最終繞到了百鬼之林。 身后響起沉重的腳步聲,百鬼之林的游魂們?nèi)绯卑阃巳ィs在角落里瑟瑟發(fā)抖,駭人的氣勢迫近,荼離轉(zhuǎn)身連射幾箭,卻被黑色盔甲連連打落。 手持霜寒劍的魔族首領(lǐng)一道追了過來。 荼離舒了一口氣,既然首領(lǐng)在這里,那至少殊羽那邊會安全不少。 黑色盔甲定定望著荼離,只守不攻,他似乎被什么控制著,也許是荼離的錯覺,他竟覺著這魔物并沒有傷害自己的意思。 荼離小心往前挪了幾步,偏著頭問他:“你認(rèn)識我?” 黑色盔甲只字不語,良久,木訥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動作僵硬得如同木偶。 荼離又問他:“你要?dú)⑽覇幔俊?/br> 又過了許久,黑色盔甲搖了搖頭。 “哦……”荼離挑了挑唇,又靠近幾步,“你是魔族,我是溯風(fēng)族,你為什么不殺我?” 這個問題不是點(diǎn)頭搖頭就能回答的,黑色盔甲直接沒有了反應(yīng)。 荼離得寸進(jìn)尺,走到他跟前,招搖著問:“你不會是喜歡我吧?” 這回黑色盔甲有反應(yīng)了,他突然仰天長嘯,表情痛苦而猙獰。倒也不是別的原因,純粹是荼離趁著問話的功夫,捻了一把風(fēng)刀插進(jìn)了魔物的心口。 荼離:“能陰人何必花力氣打架呢?” 黑色盔甲終于恢復(fù)了意識,在跟荼離打一架還是逃之夭夭之間徘徊了一會兒,最后決定,大丈夫能屈能伸,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既然沉桑找不到,那殺個魔族的小首領(lǐng)也是不錯的,荼離不打算就此放過他,只是還沒追出百鬼之林,就被清越的叫聲打斷了。 清越怎么會過來,難道是殊羽出事了?關(guān)心則亂,荼離瞬間調(diào)轉(zhuǎn)方向朝清越奔去,只能眼睜睜看著魔物跑遠(yuǎn)。 “殊羽呢?”荼離緊張起來,清越身后卻是空空蕩蕩,“他沒跟你一起嗎?” “他沒事。”清越平復(fù)著紊亂的氣息,眼神并不友善,“千年未見了,荼離阿殿。” 這一聲“荼離阿殿”仿佛是上輩子的事了,不過的確也算的上是上輩子。 荼離聽到殊羽沒事,一顆心才算落了地,稍有閑情逸致地配合著敘起舊來:“前些日子在煙水月還見過呢,不過那時我是白果子,還得多謝清越公主從歸墟之海將我救了出來。” “如果早知道白果子是你,我根本不會救你。”清越冷冷道,“甚至在千機(jī)之谷的時候,就該一刀宰了你。” 情敵見面,分外眼紅。 不單殊羽對清越有愧,荼離又何嘗不是。 千年前他與神族的恩恩怨怨,與殊羽的情纏糾葛,都不該叫清越去背負(fù)那些嘲笑。 “那該怎么辦呢?我現(xiàn)在是荼離了,你打不過我,更別說殺了我。”有愧歸有愧,嘴賤歸嘴賤,“而且,我要是有個三長兩短,殊羽神君怕是也活不下去。” 清越眉頭蹙得很深,認(rèn)真又憤恨地質(zhì)問道:“荼離,你究竟有沒有心?” “今日的局面,你就沒有半點(diǎn)愧疚悔恨嗎?”清越雙眼通紅,聲音也跟著發(fā)顫,“魔族逃出來跟你沒有干系嗎?生靈涂炭你也不在意嗎?就算你真的全然不在意這些,那殊羽呢?你連他也不在意了?” “你想說什么?”荼離道。 清越嗤笑一聲,抬手抹去眼角滲出的淚水,傾城絕世的容顏顯出從未有過的疲憊:“如果不是你的恣意妄為,殊羽會落到現(xiàn)在這個兩難的境地嗎?如果不是因?yàn)槟悖缃褚琅f是高高在上的神族太子,即便不是我,也會娶了旁的神女仙姬,生兩三個乖巧懂事的娃娃,他一生順?biāo)祜L(fēng)光無限,而不是現(xiàn)在這樣被神族除名,被三界唾棄。” “是啊,”荼離低低苦笑,“如果不是鬼迷心竅……我與他都有更好的路可以走。” 荼離抬眸看她:“可是清越,他已經(jīng)不是神族的太子了,你還愛他嗎?” “你什么意思?!”清越惱羞成怒,“你以為我愛的是他的身份他的地位嗎?你以為我當(dāng)初一心嫁給他是為了什么神族太子妃嗎?荼離,不要以為只有你的愛才算愛,我對殊羽情誼從不比你少!” “那現(xiàn)在你還愿意嫁給他嗎?”荼離追問她。 清越看著他不說話,愿不愿意的,又有什么意義呢?荼離捏了捏眉心,又道:“夜吟死了,你只要跟我們劃清界限,巫王的位置順理成章便是你的。可你若跟著殊羽,就一樣成了三界的罪人,東躲西藏,連個身份都沒有,云泥兩端日子你如何選?” 清越道:“若為所愛之人,名利又算的了什么。” “同樣的道理,勸得了別人,卻從來勸不了自己。”荼離仰天嘆了口氣,“你明明也有更輕松更光明的路可以走,你不也一樣非要選那荊棘小路。在你看來殊羽為我拋棄了所有,背負(fù)苦難,可你就沒想過,也許他的所有是我,他唯一拋不下的也是我。” 荼離笑了笑:“有些路不是好走不好走,而是由始至終,從來只有唯一的一條路。如殊羽,亦如我。” ※※※※※※※※※※※※※※※※※※※※ 咦惹,又讓沉桑活過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