選完新人，陪宋薇莉隨意聊了聊，差不多夜班接班的人都來了。

    交接班的時候，柏小玖發覺孫沁雪不太敢跟她對視，猜測那傳言跟她也有幾分關系。

    想想反正事情已經澄清，也不打算跟她們計較，心里也知道她們是什么人，這件事就算是過去了。

    說實話，就算是柏小玖心里有怨，也不能對她們做什么。

    還不如放下這件事，別讓自己因為這些事生氣。

    最近研發部比較忙，忙著新活動和公測做準備，許多活動和新內容都是一點點開放出來，玩家適應的很快，只要不出問題，也沒太多工作。

    客服其實工作也不算累，累的是心，不是人，偶爾遇見難纏玩家會心理壓力大。

    回復熱線和在線，幾乎問題都差不多，有模板，形成了記憶之后，幾乎是下意識的反應，一點不費事。

    夜班最大的就是倒班主管，其他領導都不在，不少人打開電影，一邊看一邊回復在線。

    柏小玖負責的神游大地最近更閑，除了她，其他三個看小說的看小說，看電影的看電影，只有她看著最近的游戲資料，在琢磨著新的職業這事。

    時間到了差不多十點過，柏小玖的手機在桌面上震動著，拿起來看了一眼，居然是穆西澤。

    她直接掛掉，電話再次響起，猶豫的一下，決定還是接起來，兩個好聚好散不撕破臉比較好。

    剛準備接起來，熱線電話鈴聲響起來，手機還在不斷震動，柏小玖怕被玩家聽到這個聲音，手一動調節成靜音，接起熱線電話。

    事情就是這么湊巧，玩家正好來新職業的事，柏小玖剛看了資料，回答的有條有理，讓玩家很滿意，兩個人聊了差不多一個多小時。

    熱線電話為了怕玩家sao擾，設定了兩小時為最高上限，也就是說只要到了兩小時，電話會自動掛斷。

    柏小玖看玩家舍不得掛斷，委婉的提醒了公司有這個規定，遺憾的告訴他，如果沒有其他問題，大概服務要自動終止。

    玩家跟她聊得很開心，也沒為難，表示理解的掛了電話。

    柏小玖松口氣，還好自己防患于未然，先看了資料，能多說幾句，記錄完這通電話，看了眼手機，有十幾個未接，手機去掉了一半的電。

    拿起手機和煙盒，走到吸煙區，剛點上煙，穆西澤的電話再次打過來。

    “為什么不接我電話？你是不是很恨我？”

    柏小玖還沒吭聲，穆西澤帶著點顫音的質問，讓她眉梢一挑，“我剛才在接玩家電話，什么事？”

    “你，一點不在乎？”

    “分手是你說的，我也同意了。我不知道我們還能說什么……”柏小玖知道自己這話有些絕情，可既然兩個人做好了決定，那就這樣吧。

    還有什么可說呢？他選擇了放手，她又能做什么？

    “我錯了，我真的錯了。我喝醉了。我……我后悔了。”穆西澤的聲音從激動到漸漸沉寂，最后幾個字幾不可聞。

    快十二點了，夜很靜，走廊也沒人，哪怕聲音很輕，依然讓柏小玖聽到了。

    莫名有些想笑，他喝醉了就可以不信任，可以說出放棄的話，酒醒了，又一遍遍挽回？

    “你記得嗎？我一遍遍問你，喝醉了嗎？你說你是清醒的。你也很清楚吧。酒后吐真言，我相信你說的話。”

    柏小玖這話讓穆西澤沉默許久，長長嘆息一聲，帶著懇求和悔恨，“我錯了，我真的錯了。我不該這么說，我不該不信你。我求你，給我一次機會，就一次。”

    “穆西澤，就這樣吧。別說了，別撕破臉去拉扯，你累我也累，我們不合適。別說了，真的。”柏小玖抬起煙，吸了一口，把心里的惆悵連同煙霧吐出來，“就這樣吧，真的。散了吧。”

    “小九，我真的錯了，我不能沒有你，我求你，我求求你，給我一次機會吧。”

    穆西澤的聲音帶著哭腔，帶著悔不當初，讓柏小玖的心顫了顫，仰頭閉了閉眼，才緩緩睜開，“穆西澤，一定要我把話說清楚嗎？我不喜歡你，選擇你無非是因為你適合，適合跟我在一起而已。”

    柏小玖的意思是覺得他適合結婚，兩個人適合在一起試試。

    可聽到穆西澤耳朵里，就像是得到了答案，他一直以來想知道的答案，在此刻揭曉。

    沉默之后，是穆西澤哭的撕心裂肺的聲音，柏小玖放緩了呼吸，不敢打擾，也不敢讓自己表露出心里的疼。

    兩個人相處幾個月，她何嘗不是有喜歡，因為喜歡才會失望，對于他不信任的被傷害感。

    斷斷續續的抽泣聲讓柏小玖夾著煙，愣愣看著前方，直到煙頭燃盡，指尖有了一些感覺，才回過神來。

    “穆西澤，再見。”柏小玖最后說出五個字，掛斷了電話。

    掛了電話，站在圍欄邊看了一會兒，柏小玖深吸一口氣，調節情緒，這才轉身回工位。

    剛走到工位這條過道上，面對著她的陳婕一臉不耐煩，手卷著電話線，皺著眉頭，聲音也有些大，“說了不行就是不行！”

    她余光瞅見柏小玖回來，扭過頭，稍微軟了下語氣，但依然透著不爽，“這位先生，我說了不行就是不行！您還有其他問題嗎？”

    柏小玖一看她這樣，放輕了腳步走回工位，正準備打開監聽系統，聽聽她到底在說什么。

    陳婕一句話，“對，就算您投訴也不行，是的。好，再見！”

    柏小玖等她掛了電話，站起身，看她記錄電話的背影都透著生氣，打字聲音很大，忍不住上前，輕輕敲了敲她的桌面，“怎么回事？”

    陳婕充耳未聞般，繼續憤憤不平的打字，直到點了保存，轉過頭翻了個白眼，“干嘛？”

    “說到什么，玩家提到投訴？”柏小玖語氣很溫和的問了一句。

    “沒什么，來來回回不就是這些。他也沒說投訴啊。這也要算投訴？”陳婕又翻了個白眼，語氣不耐煩的回答。

    柏小玖能明白，遇見那種難纏玩家，很容易心里煩躁起來，對她這個語氣也沒在意，依然好脾氣提醒，“如果遇見玩家很固執，你可以考慮換個人接聽，讓玩家稍微緩緩情緒。”

    “你來的久還是我來的久？！你還只指揮上我了？這不是你出去抽煙了嗎？！我找不到組長，不得自己解決啊！”

    陳婕的語氣很沖，柏小玖原本心里就壓著事，被她這么一說，說的火氣有點上冒，依然克制著脾氣，“除了組長，沒有其他同事可以幫忙嗎？處理問題不是看誰來公司久，是看誰更有經驗。現在看來，你的經驗完全不足以處理這件事！”

    陳婕蹭一聲站起來，拿起煙盒，關閉熱線電話，“我不需要你來教我！我去抽煙，抽一小時！關你什么事！”邊說邊繼續翻白眼。

    柏小玖一把拽住她，“我是組長，我能管的事情多了！”

    “我不高興給你管不行？”陳婕氣勢洶洶的轉過頭大聲說了一句。

    “怎么回事？”祝符在陳婕提升音量說話的時候，已經在關注她，這會兒看她和柏小玖劍拔弩張的架勢，趕緊跑回來，語氣溫和的詢問。

    “你問她啊！我做什么了？我做什么她看得順眼？”陳婕一看祝符出現，語氣好了一些，但對柏小玖很不滿的斜眼看向另一側。

    祝符太了解陳婕的脾氣，她一旦遇見問題稍多一點的玩家，整個都處于焦躁狀態，以前好幾次因為這個被投訴。

    可對她而言，就算是質控分不高，被投訴扣分拿不到全部的薪水，也無所謂，反正混著就行。

    這里是工作區域，兩個人站在這里，陳婕的聲音又有些大，讓不少同事看過來。

    祝符眼神淡淡一掃，手一擺，勾唇一笑，帶著幾分痞氣說：“看什么？都是我的妞，我跟我的妞說話，你們也要看？該干嘛干嘛去！”

    這話讓看過來的人紛紛捂嘴笑起來，掃了兩眼，各自看向電腦，也不再關注。

    祝符說完后，眼神掃向了柏小玖，手往她的肩頭一搭，懶洋洋的“嗯？”了一聲。

    “我只希望我的組員懂的變通，會處理問題，而不是跟玩家死扛。我管我職權范圍內的事有錯嗎？”

    祝符朝她笑了笑，被她瞪了一眼，慢悠悠收回手，朝陳婕一攤開手，嬉皮笑臉的輕聲說：“你瞧，你家組長也沒說看你不順眼，就是公事公辦而已，火氣這么大做什么？”

    陳婕到底不敢惹祝符，這是倒班主管，權限比組長高得多，而且祝符是3字打頭的工號，在公司混的如魚得水，從不得罪人。

    “我也沒說什么啊。”陳婕的脾氣算了下來，低頭捏著手里的煙盒。

    祝符朝柏小玖眨眨眼，有些討好的一笑，手往陳婕肩頭一搭，“走吧。哥陪你抽支煙散散氣。”

    陳婕瞅了柏小玖一眼，又翻了個白眼，扭過頭，“走吧。”

    柏小玖目送著他們前往吸煙區，一直安靜的孫沁雪小心翼翼的站起來，朝柏小玖一笑，“你別跟她生氣，她就是脾氣暴躁了一點。也不是針對你。”

    “我理解，但我不認同。”柏小玖淡淡的說了一句，突然覺得自己把她們這么放著也不是一回事，得給她們找點事兒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