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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懷忽然覺得心里某一處有些疼,讓他難受地喘不過氣。他清楚自己這是對鳳璃辰的憐憫,但這是不該的。 “把手伸出來,我給你處理。”他冷冷地命令著。他以為鳳璃辰聽到了,會乖乖地把手露出來,可是鳳璃辰并沒有動,他垂著眸子,看不到他眼里的神情,可他臉上的表情,并沒有因為這句話而增添光彩。 始終都是暗淡的。 “沒關系。”他聽到鳳璃辰這么說。 君懷嘲諷似地笑了幾聲,不由分說地將他的手扯了出來。他表情冰冷地撥開了礙事的衣服,手指輕輕地覆上了鳳璃辰的指。 鳳璃辰的雙眸顫動著,長長的羽睫好似翩翩起舞的蝶。 君懷的手白皙且長,動作輕輕的,很好看。他是稍彎著腰給鳳璃辰擦拭傷口上的血的,表情很淡,也很認真。 鳳璃辰看著,仍覺得自己的這顆心,會為了君懷而跳動。可他想到了鳳一,想到了鳳邇,如至親一般的人,是被眼前人所殺害的。 君懷是兇手,自己卻是造成這一切悲劇的源頭。他恨君懷無情,可他更厭惡自己無能。 他要贖罪,用余生來換得心安。 第79章 你是喜歡哥哥的吧? 鳳璃辰推開了君懷的手,君懷的臉色頓時變得十分難看。他習慣性地解釋,“這刀口,是你對我的妄為的教訓,疼著,也好,讓我長長記性。” “你在跟我置氣?”君懷冷冷地問他,指尖的動作在那一刻有些僵硬。輕瞥了鳳璃辰一眼,嗤笑道:“你說的也是。” 說完,他就把手里的紗布丟了,走了出去。 沈章在一邊看著鳳璃辰把地上的紗布撿起來蓋在自己的手上,禁不住笑問,“你喜歡他什么?” 鳳璃辰對他這個問題覺得很無奈。他緩緩站起身,看著自己恐怖的手掌心,失笑道:“不知道喜歡他什么,只是覺得,他身上,有我想要得到的東西。” 現在冷靜下來仔細一想,無非是小時候君懷對他的施舍,讓他對他產生了依賴。而隨著時間的流轉,思戀成狂,感情根深蒂固,漸漸變了味。 他想要的,不過是當年君懷施舍給他的溫暖。 沈章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些什么,便轉移了話題,“你這手不處理,真不怕廢了么?” “你為何要這么關心我?”鳳璃辰反問他,“還有,在幾年前,你為何會以我作為“要求”?” 鳳璃辰想過萬種可能,偏偏沒有想到,沈章提出來的要求,竟會與自己相關。 “我若說是在幫你,你信么?” 鳳璃辰沉默了一會兒,回道:“我不信。” 這三個字在意料之中,沈章也沒有解釋什么,只是笑得高深莫測,“你只要好好配合我,我保證,你絕不會成為階下囚。” 這個時候,鳳璃辰真的以為只是簡單地配合而已,卻沒有想到,沈章嘴里的“配合”,足以毀掉他后半生所有的希冀。 當天傍晚,沈章便帶著鳳璃辰離開了。 晚上,鳳璃天一杯杯的給自己灌酒,君懷阻止不了,便陪在一邊,靜靜地看著他,性質忽然來了,也會喝個一兩杯。 鳳璃天屏退了一眾伺候的人,偌大的宮殿,只有他們兩個。 “懷哥哥,你看著他走的,你舍得嗎?”他雙頰緋紅,眸光游離在君懷臉上。 君懷沒說話。 鳳璃天以為他沒聽清楚,又追問了一遍。君懷看著杯中的倒影,那雙眸冰冷,眼角卻還帶著他自己都不知道的情緒。 “無所謂舍不舍得。”他說。 鳳璃天輕哼了一聲,扯了扯嘴角,想笑,卻沒笑出來,“可是,我舍不得。”他眼角潮紅了一片。 他說,很久以前,他就喜歡上了自己的哥哥。 可是自己的哥哥討厭他,正眼都不給他一個;話語間,帶著如刀刃般鋒利的恨意,他靠不近他,也無法走進他的心里。 他嫉妒君懷,嫉妒君懷什么都不用做,甚至是不管君懷做了什么殘忍的事,自己的哥哥,始終對他一如既往地好,眼里,心里,還是只有他。 他以為他的哥哥在得到君懷的冷眼君懷的傷害之后,會聰明地選擇離開,卻沒想到,他還是這么地死心塌地,不顧尊嚴地繼續靠上去。 他奪位計劃的第一步,就是把自己的哥哥綁在身邊,哪兒都不準他去。只許他與自己將話,只許他眼里只有自己,只許他心里想著自己。 可他贏了天下,贏了他哥哥最想要的“君懷”,卻輸了他自己最想要的“哥哥”。 他和自己的哥哥,還有君懷,就好像進入了一個死循環。我喜歡你,你恨我;我想要的,是你勾勾指尖就能得到的。 或許是真的醉了,鳳璃天把自己對鳳璃辰所有的心思,對君懷所有的不滿,都像是泄憤似的傾訴給君懷聽。 而從始至終,君懷都沒有說過半句話。 自那以后,兩人的相處便變得十分詭異。而最明顯的,便是君懷所擁有的權力在一日一日的朝廷討伐聲中被慢慢削減,他身邊走得近的官員,也被安上莫須有的罪名,輕者告老還鄉,重者株連九族。 即使有人知道背后的真相,也不敢出來做聲,因為他們都知道,這是來自新帝上的威嚴,他之所以這樣做,是想讓君懷失去支撐,以防功高震主的現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