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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懷走了過來,居高臨下地看著他,“我好像對你還是太仁慈了。” 他彎下身,抓過鳳璃辰的雙手,撿起一邊的匕首在他面前比劃,“這樣的手,留著,也是后患無窮。” 他淡淡地說著,手指上的溫度與鳳璃辰的手心溫度相互傳遞。鳳璃辰彎著嘴角,他看著君懷將匕首刺進了他的手心,拔出,再是另外一只手。 手疼得不受控制地顫抖,鮮紅色的血像是一朵朵彼岸花,綻放在華麗的理石上,悲慘又凄美。 第78章 他要贖罪 鋒利的刀刃還殘留著血,順著刀尖滑落。君懷嫌惡似的將匕首丟得遠遠地,又用手巾將手指仔仔細細地擦了一遍,凝視著鳳璃辰。 他臉色蒼白,唇瓣又紅艷似血,嘴角還停留著那抹散不盡的弧度,眸中卻苦楚非常。 那一刻,君懷以為,鳳璃辰會喚他一聲“懷懷”的,于是他好像就是為了等那一聲“懷懷”,沉默地看著鳳璃辰,直到鳳璃天走過來,他才懊惱似的皺著眉頭,站起了身。 鳳璃辰始終都沒有出聲。 “東澤丞相已在外等候多時了,帝上若是沒有其他的事,臣便把他帶走了。”君懷對著鳳璃天低聲說著,嘴邊漾著笑意,襯得俊美的容顏,多了幾分柔情。 鳳璃天沉默了半會,點頭答應了。 “跟我走。”君懷這話,是對著鳳璃辰說的,聲音冰冷,無半分笑意。 鳳璃辰站起來,跟在君懷身后。與鳳璃天擦肩而過的時候,鳳璃天拉住了他的手臂,聲音急切,“我之前說的,你不考慮一下么?” 他頭也沒回,淡淡地說了兩個字,“放手。” 鳳璃天放開了他,注視著人走了出去,那雙眸子里藏著不為人知的怨恨。 沈章是跑到國師府要人的,先是不給君懷面子說他“言而無信”,君懷承諾將人給他帶回來,他偏還得要君懷好吃好喝地伺候著,美人相伴。 從御殿到國師府,距離不是很遠,兩人是徒步而行,君懷在前,鳳璃辰在后。 曾經很多次,鳳璃辰也是像這樣跟在君懷身后,不快不慢地隨著他,那個時候,他會想盡了辦法湊近君懷,這里碰碰,那里摸摸;只是現在,心底的感受是荒涼,唯一想做的,也是想要逃避的無力感。 “幾年前的年節,我將柳季送出去的那一日,你還記得嗎?”君懷突然停下了腳步,轉過身問鳳璃辰。 鳳璃辰還沉浸在自己的情緒里,突然的問話讓他愣了幾許,才緩緩點了頭。 “沈章好像對你很執著。” 鳳璃辰不知道君懷到底想說什么,就靜靜地看著他,眼里帶著幾分探究。君懷輕笑了一聲,眉目間有幾分疑惑,似乎是對自己的話有些不解。 便毫不遲疑地轉了身。一路上,兩人沉默無話。 等兩人到了國師府,沈章早已小憩了一番。見到了鳳璃辰,如狐媚般的眸子亮閃閃的,盡是道不明的笑意。 “你的手怎么回事?”沈章生性敏感,第一眼便看出了鳳璃辰藏在袖子里的手不對勁。上前一掀,鳳璃辰里衣那一塊都被血浸透了。 他下意識地就看向了君懷。可君懷只是挑了挑眉頭,小抿了口茶。 沈章又翻看了鳳璃辰手上的傷口,當下也明白了幾分,便搖著折扇,嬉笑說道:“國師大人,我就這樣帶他回去,別人還以為沈某欺負他呢……” 言下之意,便是想要治療鳳璃辰手上的傷。 從始至終,鳳璃辰的表情都淡淡地,置身事外的樣子好像兩人嘴里提到的人并不是他。就連沈章抓著他的手,翻看其他的傷口,他也不曾動容過。 沈章的手指挑開了鳳璃辰的衣裳的外扣,精瘦的鎖骨帶著完美的曲線暴露在人前,他的手還想往下繼續解扣,這時候,“砰”地一聲,茶杯與木桌相撞,茶水灑了些許,在桌案上泛著微光。 沈章看過去,君懷正瞇著眼冷冷地看著他。他勾了勾嘴角,又將鳳璃辰的衣襟拉上去了些。 “暫時先處理手上的傷口吧。”他詢問似地看著君懷,笑意充盈著暖意。 “他現在丞相的人,丞相想怎么處置,便怎么處置。” 君懷說這話,刻意的冷漠過了頭,語氣毫不在乎,倒像是醋勁十足的樣子。沈章看著他,輕笑了一聲,便將目光重新放在鳳璃辰身上。 他的表情,依舊淡然若水。 君懷給沈章安排了一處閣樓,又給他叫了一個太醫。太醫是新來的,左邊站著國師,右邊站著丞相,處理傷口的這個人,是前帝上。 他整個人有些害怕地發抖,處理傷口的時候便沒注意好力道,一下輕一下重,那原本已經止住了的血,又汩汩地往外流,看著叫人心里發怵。 沈章不耐地深呼了一口氣,質疑般地看著君懷,“你不是故意來折騰他的吧?” 君懷整個人的氣壓也很低,渾身都是冰冷帶刺的感覺,他一把撥開了那太醫的手,“你下去,把東西留下。” 太醫如獲大赦,冷汗涔涔,說著恭敬的話走了。 “你讓他走了,他手上的傷怎么辦?”沈章似笑非笑地看著君懷。 君懷正要說話,鳳璃辰卻收回了手,“不用,很快會好,”他說著,像之前一樣,用里衣死死地按住了傷口,再用外裳掩住。 饒是以前再怎么高貴華麗,也抵不住他這個動作的卑微與無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