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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懷哥哥,皇兄可謂是,對你用情至深。”鳳璃天雙眸略帶笑意地望著他,幾縷似有似無的嘲意。 君懷皺著眉頭,沒有直接回應這話。倒是說了不少治國之策,鳳璃天聽完,只是略微點頭,也不知道是否真的有聽進去。 君懷眉頭皺的更深了,鳳璃天看到了,軟聲軟氣地說了好幾句“我知道了”,他臉色才稍有好轉。 沒待多久,君懷就走了。鳳璃天片刻不停,叫人把鳳璃辰押到前殿。 褪去了帝王那層外衣,鳳璃辰跪在地上,他的手腳都被鎖著鐵鏈,衣衫襤褸,發絲凌亂,那張總是意氣風發的臉,此刻也是染著一片灰暗的神色。 怎么看,都是一副頹靡的敗相。 鳳璃天讓人帶他下去,清洗了身子,又換了件衣裳,看著才有副人的模樣。 “皇兄。”鳳璃天抬高了他的頭,雙眸逼迫地看著他的眼,“好久不見。” 鳳璃辰看著他,眼里滿是譏諷,他心里想了很多很多惡毒的話,可就在開口的時候,才明白自己是多么地無力。 他閉上了眼。 鳳璃天誤以為他不想看到自己,猛然抓住了他的發絲往后一扯,看到人臉上忍受不住的痛意譏笑道:“你還想著君懷呢?他都不要你了,能別上趕著犯賤嗎?” 雙眸微顫,那張瘦削的臉因著疼痛而扭曲,可鳳璃辰寧愿疼著也不愿開口。鳳璃天看著他倔強的樣子,氣的笑了出來,他把人拉起來,手指輕柔地撫摸著他略帶水汽的發絲,“哥哥,你求我,我就讓你繼續待在這里,天天見著君懷,好么?” 他聲音極其溫柔,跟鳳璃辰以往任何時候聽到的都不一樣。鳳璃辰認真的看著他,那雙黑眸中,似乎帶著焦急,還有說不清道不明的情愫。 二十多年來,兩人都活在權利的角逐之中,而他看似占盡了好處,可這背后,有著他不得不承認的卑微與骯臟的現實:他羨慕鳳璃天,嫉妒鳳璃天,鳳璃天能夠輕易得到的東西,是他苦苦奢求而得不到的。 “我不喜歡你,從以前到現在。可是璃天,我更恨這樣的自己。”他輕輕地說著,嘴角微微帶著笑意,可他的聲音卻是無力到了極點,就像是一個臥在榻上垂死掙扎的老人。 他是第一次這么喚鳳璃天,以往的任何一次,他都是帶著不屑帶著憤怒的,這叫鳳璃天有些受寵若驚,他似乎有些迫不及待地擁抱住了鳳璃辰,像是一個渴望得到愛的孩子,拼命地汲取溫度。 “哥哥,你知道么,很久很久以前,我就想像這樣抱著你,不松開手,讓所有人都知道,你是屬于我的,只是我一個人的……” 伴隨著溫熱呼吸的,是曖昧不清的話。鳳璃辰僵硬著身子,他看著不遠處桌案上還放批到一半奏折,低聲呢喃道:“你說什么?” 兩人的身體又貼緊了幾分,那份力道仿佛要將人揉進骨子里。鳳璃辰感受到抵在自己身上的硬物,只聽得鳳璃天沙啞的聲音。 “哥哥,我好喜歡你……” 鳳璃辰猛然瞪大了雙眼,把鳳璃天推開,不敢置信的看著他。可并沒有什么用,鳳璃天抓住了他的手,指尖肆無忌憚地撫摸著他的眼瞼,他的話語陰毒又冰涼,“哥哥,每當你這雙眼只裝著君懷的時候,我真是恨不得,把你的雙眼剜下來……看不到我的眼睛,留著有什么用呢?你說是嗎,哥哥?” 他的模樣,仿佛魔怔了一般,鳳璃辰忘了掙扎,呼吸急促,他并不相信這番荒誕的話,眼里除了對它的否定,還有幾許強裝的鎮定。 鳳璃天笑了笑,“可這雙眼睛也是屬于你的呀,哥哥,漂亮的眸子,舍不得呢……” 他一步步地逼進,鳳璃辰緊蹙著眉,一步步地后退,直至被逼到角落,他瞬間掙脫了手,抽出鳳璃天放在腰側的匕首,抵住他的腹部,“你不要逼我動手。” 鳳璃天嘲諷般地將目光落在匕首上,刀刃泛著冷光,“哥哥,你不是早想置我于死地么?” 鳳璃辰不說話,神色寒冷。鳳璃天用力捏緊了他的下巴,笑道:“哥哥,我們可以不刀刃相向的……” 不刀刃相向,難道兄友弟恭?再行悖德之事? 鳳璃辰連連搖頭,這時候,眼角忽然瞥到一片熟悉的衣袂,手腕便轉了方向,將匕首對準了鳳璃天的后背。 “我就要你死!”他忽然就咧著嘴笑了,聲音幾乎是吼出來的,似乎帶著無盡的恨意。 君懷這一眼,看到的便是鳳璃辰挾持著鳳璃天,欲用匕首殺人。他幾乎是毫不猶豫地,甩出了自己身上的暗器,往鳳璃辰手上丟擲。 暗器是帶著倒刺的棱器,上面淬了些毒藥,不叫人至死,但能毀皮rou。 暗器扎入手背上的那一刻,疼意泛濫而起,他忍著沒叫出聲,把匕首丟了,把鳳璃天推開了。 匕首落地時,刀刃與大理石相撞發出清脆的聲音,在空曠冰冷的大殿顯得有些突兀。 君懷在問鳳璃天有沒有受傷。 鳳璃辰蹲下身,面無表情地看著扎進血rou里的棱器,伸手扯了出來丟到角落里。傷口十分猙獰還往外留著血,他冷靜地用衣袖捂住了。 君懷還在關心鳳璃天。 鳳璃辰摸著自己的心臟,那里,曾為君懷傷過,喜過,怒過。而現在,他看著他們,好像所有的情緒都消失了一般,剩下的只是一具空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