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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惡貫滿盈重生男[直播]在線閱讀 - 惡貫滿盈重生男[直播]_分節閱讀_188

惡貫滿盈重生男[直播]_分節閱讀_188

    他終于想到了什么,忽地嗚咽著嘶喊出聲:“大河,大河!劉將軍正坐鎮大名堡,隔河與突厥對峙,只要,只要……”

    柳慶榮的聲音啞了,再也不敢說下去,喃喃念道:“……秦將王賁攻魏都城連日不下,遂引大河水灌大梁,魏王出降,魏國亡。”

    周敦楞了,楞怔怔地站起身來,拎著血漬未干的寶劍,也不理會在地上灘成泥的柳慶榮,只是喃喃重復:“……水灌大梁,魏王出降,魏國亡。”

    他的眼睛忽地亮了起來,盯著柳慶榮,和聲細氣地道:“起來罷,好生去歇息,一個時辰后來聽差。別再多嘴多舌了。”

    待柳慶榮連滾帶爬滾出大殿后,周敦低聲道:“田喜,擬密旨。”

    田喜渾身發顫,嚅嚅著:“皇,皇上,不,不能啊!這,這有傷天和……”

    周敦的眼神似狼一般惡狠狠地瞪著他,血絲殷然,他輕聲道:“天和?哈!若有天和,老天為何又降這禽獸一般的蠻胡來食我華夏漢人?!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一家哭,莫非還弗如萬戶哭?”

    田喜再也說不出一個字來,只得瑟瑟鋪開了金錦織就、燦如云霞的黃緞,顫著手舉起了筆。

    只聽周敦幽幽道:“……開決大河,淹滅突厥。”

    第156章 血rou

    升平四年夏, 燕國大將軍劉琦避守大名堡與突厥隔大河而對峙, 某夜竟派幾千軍士開決大河堤壩, 在河堤最薄弱的澤道挖開了一個大口。正值洪澤之季, 大河河水咆哮著奔騰而下,澤道很快被沖成了一片汪洋, 不僅僅將河對岸的突厥萬人隊卷作魚蝦糧,更將這一帶萬頃田地, 連著百姓的家園和房舍一卷而空, 良田變菏澤,故園成水道。

    十數萬百姓在睡夢之中被卷入水底, 淹溺而死, 屋舍田園毀于一旦,僥幸有死里逃生者,在泥澤千里的故土茫然四顧,往往身上連一件完整的衣衫都沒有, 饑病交加, 十不存一。

    大水過后,餓殍隨處可見,尸骨露于野,根本分不清是胡蠻的, 還是漢家百姓的。

    大災之后必有大疫, 還來不及哭號, 災地幸存下來的百姓拿著僅有的一點東西,便蹣跚上路, 開始了流離失所的苦難日子,只有走,才有活下來的一點希望。

    殘酷奔騰的大河之下,原本壓在大燕邊塞一線的突厥蠻子大多成了魚鱉口糧,菏澤千里更如人間死地,人煙渺茫,竟是連只活物都少見。

    突利圖雖然惱怒兩個萬人隊被淹得七零八落,活著回來的不到一成,但如今燕國大河中段這一帶顯然已無利可圖,沼澤地帶于蠻胡騎兵更是難以攻陷,他極為果斷地收回了另幾支萬人隊,轉向攻向西北。

    幾十萬災民如尸鬼一般向著西北而行,在他們身后則是突厥鐵騎一路攻城掠地,將大燕至西北一線的城防殺得人頭滾滾,血流漂杵,直至十萬突厥蠻騎趕著人間活鬼一般的大燕百姓,來到西北邊塞仙嶺關一線,堅實的城防才讓他們止住了腳步。

    天下震怖失聲,驚懼突厥蠻子的禽獸之行,更驚懼大燕竟敢決大河,以數十萬百姓的性命換取一時的平安。

    西北庶人厲弦發討燕帝周敦檄文,怒斥其罪:

    勾聯蠻夷,弒殺父兄其罪一;治國無能,決堤害民其罪二;殺妻滅子,泯滅人性其罪三……

    厲弦率西北百萬之眾,揭竿而起,愿驅除韃虜,靖平天下,吊民伐罪,以慰無故冤死的萬眾大燕百姓。

    以西北立國,國號大秦,史稱后秦,世人卻未改對厲弦的稱呼,仍尊其為西北王。

    建國之日,西北王宮人祝殊誕下龍鳳雙生子,其時神光滿室、紫氣充庭,紫色的神光照在滿室薄霧之上,燦若云霞,煌煌映日。與此同時,天降霹靂,電閃雷鳴,以賀我王有后。

    那最亮的一道閃電,撕裂了天空的陰云,照徹九霄。

    吉兆驚天下,人人心中都有了一個不敢言的疑問,莫非當真是——天命所歸?!

    大燕皇帝怒斥厲氏子居心叵測、狼子野心,以無稽之由犯大不敬,其心可誅,其罪在不赦!

    無論兩國之間口舌如何紛擾,在強敵壓迫、大燕糜爛之際,西北大秦以無可抗拒、無可抵擋之姿態,崛起于野。

    赳赳老秦,復我河山,血不流干,死不休戰。

    仙嶺關一線,尸橫遍野,血流成河,仙嶺仙嶺,幾成血rou磨盤,絞滅無數性命與血rou。

    “將軍,將軍!又是百姓,這幫禽獸又將百姓推上來了。”

    二寶忿忿地喊著,聲音已經嘶啞。

    “雷火彈,北線五百米,定向齊射!”

    仲衡的臉上有一道血痕,滿面煙灰與塵土,他漠然地選擇出最佳的進攻方案,盡力避開大燕的災民百姓,給予突厥人最大的殺傷。

    “雷火彈”是近幾年林泉手下“藥局”用厲大王的方子,經過幾年秘密研究試驗才研制出來的武器,可惜按大王的說法,材料純度不夠,提純工藝很多難點一時無法解決,所制出來的黑藥雖能用于開山劈石,想用以做武器卻失之笨重、遲鈍。

    因“發藥”純度不夠,就需要加大藥量,再加上外面刻著紋理的鐵制外殼,一枚雷火彈足有七八斤,想要投遠些,更需要用大的投石機架發射,用以守城還將就,用以野戰卻是效果極差。

    “雷火彈,北線五百米——”二寶一邊揮著傳令旗,一邊嘶聲吼道。

    隨著他的旗幟揮下,城墻脊背的馬道上,幾十架投石機周圍都有五名兵卒用力推動絞盤,發出吱吱咯咯令人滲牙的聲音,粗大的弦弓拉開,投勺被拉到離地一米左右的地方,數十位裝彈兵忙將枚碩大的雷火彈小心翼翼地放入,聽著號令,齊齊點著了火。

    “——齊射!”

    黑色的球狀鐵制雷火彈瞬時被投了出去,發出一道道呼嘯之聲,很快便落在五六百米開外,蠻胡的騎兵聚集之處,一個又一個雷火爆裂炸開,鐵制外殼的碎片如箭般激射而出,片片血光爆起,觸者非死即傷。

    被擊中的蠻胡慘叫著,跌下馬來,更多的連吭都未吭一聲,轉瞬被奪去性命。

    周圍的突厥人驚懼地看著雷火彈的落點,已經開始學著引馬迅速躲開,而不是像西北秦軍剛剛投放之時,他們驚得魂靈出竅,馬嘶人瘋,被踐踏的死傷更多于爆炸直接造成的。

    “娘的,這幫蠻子還開始學乖了!”二寶恨恨地啐了一口,抹去額上頸上的汗水。

    “驢子,隨我去沖一沖!”

    仲衡站起身來,將頭一擺,伸手遙指向突厥蠻子混亂處,他身上的黑甲泛著血光,胸口的甲板處有幾道長長的劃痕,若不是這甲是厲大王精心之作,這幾下只怕就開膛破肚了。

    “喏!”

    驢子高聲應令,沖著二寶呲牙一笑,白森森的大門牙在黑灰滿面的臉龐中亮得晃人眼。

    幾千西北精騎趁著城門外百姓驚惶而逃,突厥人被雷火彈炸得陣腳大亂之際,疾突而出,黑色的騎兵仿佛一道洪流,勢無可擋,將阻在前方的敵人斬殺殆盡,又猶如一柄燒紅的刺刀,直直插入脂膏之中,脂融油消。

    仲衡面戴黑盔,身著黑甲,胯下黑色的高大戰馬,奔馳在硝煙未盡的戰場之上,如同一位來自地獄的修羅鬼將。手中長長的利刃隨手劈落,敵人的血噴濺在他的盔甲之上,臨死的哀號和慘叫詛咒不斷響起,仲衡心中平靜無波,只是用力握緊他的刀,為心中摯愛的王,斬盡魑魅魍魎,殺盡禽獸蠻胡!

    城墻之上,西北軍輪番值守,防守一段段的城墻。

    老根一邊熟練地往他心愛的弩箭中裝著鋼箭,一邊瞟著身旁的吳油燈,瞟一眼嘆一聲:“作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