惡貫滿盈重生男[直播]_分節閱讀_1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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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著這些如今尚是空白一片,未來可以預見必會是沃野千里的土地, 人人都是振奮異常。 廖老六挺腰背手, 巡視著這片他手下“產品”所能覆蓋的廣袤土地, 時不時彎下腰來攥一把土看看墑情,瞧瞧肥瘦,而后回頭吩咐跟班, 將背在背上的狄丘簡輿圖拿下來, 他親手用硬墨筆小心翼翼地做上個記號——這圈圈叉叉加一坨坨的,除了他自己,神仙老子都看不懂。 不是廖老六不想寫上那些工整又簡單漂亮的簡字, 奈何他撓禿了頭皮,夜夜發奮上那甚“夜大學”, 還腆著臉求大人給自己來了個只有新兵和學娃們才能享受的摸頂賜福, 仍是三天記不住兩個大字,惹得大人都贊他是甚么“糞土之墻”,很是專業對口! 雖然聽不懂, 也知道這必不是什么好話。 “夜大學”是厲大人為成人辦的掃盲班,旨在用各種手段激勵成年人學習,推廣他的簡字簡數和北音雅言,他老人家有空時常會在夜大學里兼幾堂課。 人到中年,忽然有了奮斗目標的廖老六自然想在自家主公面前表現表現,可惜天賦使然,成效可憐。要不是有二寶在日間小學校里上了課,回頭給他私下補課,老六自己也是懸梁刺股地發狠,憑他那讓人憐惜的資質和學習進度,早就讓“夜大學”給一腳踹出門外了。 好在他被大人摸頂之后,簡字學得慢,簡數倒還算得利落,于是他自創了鬼畫符加簡數的記錄之法,又被大人贊為可當“戰地密碼”用矣! 有了大人的時時鼓勵,廖老六心氣甚高,干勁也十足。 柴東城那小子看不上這肥使的活,他老六可不嫌棄,不但不嫌棄,還要在這臟活累活上顯出自家的能耐來,要不然如何能在濟濟人才之中,讓大人注意到他這可造之才? “狄丘簡輿圖”是他求了大人,讓林泉管事幫著摹畫的,用了紙坊出的厚硬白紙,十分精貴,他便弄了兩塊薄板子來,做成夾子,將那輿圖夾在其中保管,平日便讓跟班背在背上,用時展開來記錄,就不易損毀了。 記錄之法則是他自掏腰包,買那死貴死貴的“奶糖”,哄著日日盯著試驗田的,那些十來歲的小小女娘種植記錄員們教的。 大人讓他擔任肥使,自是想讓他做好肥料供給,可看這地如此大,憑日前那些產量如何得夠?自然要好好那個分,“分析”,將這片地摸透了對癥下藥,才能統盤來算計。 “六爺,這地可真不錯!” 跟班馬秋向往地望著這片土地,厲大人讓人新挖的溝渠穿插在土地之間,將它們劃分成一塊又一塊規整易灌溉的農田。因為日前水車試轉,水渠剛開過閘,這一大片都灌了一遍,原本干渴龜裂的荒地,被水潤得透透,又被深翻一通,沒隔幾日都鉆出一片嫩嫩的新綠來。 “別叫甚‘六爺’!叫我廖肥使。嗯哪,地是好地,就是沒那許多種糧,也沒人手,可惜了的。” 廖老六可很是滿意自家的官職名號,大人說了,等來年那新種留足了,再等鐵甲他們倒騰出甚么木牛流馬的機關來種地,這大片的好地就不會荒廢了。 “秋啊,秋收后就要‘招工’、‘抽地’了,你怎么打算的?” 廖老六拍拍手上的土,在綁腿上——這東西也是大人弄出來的招,用來行長路再妙不過,不易腫腿,能用勁——蹭幾下,蹲了下來,掏出自家的寶貝煙槍,點上火美滋滋地嘬起來,悠悠吐出片青煙。 厲大人前些時日說了,這些整塊的地日后都是公田,雖是不佃不租,卻要成立甚“狄丘農莊”,主家便是厲大人,到時要招一批種地的“農工”,說是種地卻如做工般日日有工錢發,旱澇收成都算大人的,只按做活好不好計酬。 若是別家地主老爺這般說,沒哪個土里刨食的莊戶人敢信,沒有自己的地,說不得做一年活還要倒貼東家幾貫錢,還不得餓死?!不是實在活不下去,或是逼不得已賣身的,誰會去做長工?做了長工的,又哪個不是苦水里泡日子? 可厲大人不同,厲大人是神仙是救星,這一幫子老老小小都是他老人家從蠻子手里、閻王手里搶回來的,跟隨一路,共處多時,見識了他老人家多少神跡,神仙大人還惜得哄咱凡俗小民?哪個敢不信的,信不信一個霹靂大法教你做人! 雖是信得過大人,知曉大人對百姓的好,可這華夏百姓祖祖輩輩傳下來的土根子,沒塊自家的地,許多人那是做夢都不敢去見先祖。 厲大人也憐惜百姓愛地的心思,整地雖是劃作公田,但也有許多不成塊的散地,或是犄角旮旯里的零碎地,按大人的話說,那是不合適大規模機甚么種植,就會按“工分”排號,佃與小民們,佃上二十年,每年交三成租,這土地就免費給那佃戶,只是日后農稅勞役就要自擔了。 若是覺著這佃租年限太長,還能用工分贖買年限,最長可贖十七年,也就是說若有足夠的“工分”,只需佃上三年這地就歸自己啦! “工分”如何賺?自然是做工,做大人分配下來的活計,或是在大人的作坊里、農莊里做活,除了有一份工錢,另有一份按出力多少、活計好壞給的獎賞“工分”。 馬秋將六爺標記好的輿圖小心收起,把那畫板子抱在懷里,也在六爺身邊蹲了下來。 “六,廖那個肥使,”這稱號有些繞口,馬秋舌頭拐了個彎,好容易捋順直嘍,“您是知道的,額家里頭就額和額爹兩口,他眼睛又不好,要是佃地種,累死累活也種不得幾畝,怕是糊口都難。額聽石屏管事那日宣講的,甚,甚‘狄丘農莊’,只要一日里干上四五個時辰,大人便會日日發餉,又供吃喝,做得好了每月還獎二三十的工分,比那新營的正兵也差不了多少了。” “一個兩個的,你們這是都還惦記著招正兵呢!” 馬秋嘿嘿嘿地笑,他和二寶一樣,是馬匪出身,招新兵的時候也被刷了下來,自是不太服氣,農莊里做活還有一條好,那就是合年歲的青壯若是表現極好,日后正兵擴招時就會優先從莊里農工中擇優而選。 若是當上了正兵,那什么“福利”數不勝數,工分都比一般工坊里做活的翻一倍,據說大人還會給正兵們分農莊的“份地”,若是有了份地,雖然不能自己種,可那地里出產的七成就歸這些正兵所有,再加上什么“軍屬”的優待,當真是數都數不過來。 如何能不讓馬秋拼了命地想當正兵? 廖老六嘆息一聲,也不多勸,年紀輕輕的有上進之心也是好事,他這老菜梆子都一心向上,更不用說這些半大小子了。 “農莊也好,若是能進莊子做活,可一定要賣力干活,多攢‘工分’。這是好東西,能用來請大人給醫病,能排抽地的資格,還能去那‘供銷社’買好貨,別看現在沒什么東西,日后,嘖嘖!” 看著鐵甲他們造的,雖只是毛坯,已能看出威形猶如城堡的大“爐子”,怕不是神仙的煉丹爐?還愁沒好東西出來?他消息甚是靈通,聽著大人的話風,說不得日后還會建房,也是要用工分排序才能抽號來買的,工分如何能不寶貴? 這些東西還太遠,這“供銷社”里的好東西卻是實實在在擺在諸人眼前了。 “供銷社”是厲大人近日讓煙青管事開的,里頭各色用品甚是齊全,米糧雜貨俱全,尤其還有些個鄉下人見都沒見識過的好紙好布,都是既要有銀錢還要有“工分”才能買的。 莊戶人家雖是千年難得買這些精貴物事,但這供銷社里用“工分”還有一樁好處,便是能買糧買rou買菜! 要知道,此地糧食騰貴,厲大人為了喂飽這許多張嘴,采取了配額供給之制,便是每戶人家都給了一本雪白飄香的精貴薄本子,讓那些識字識數的娃書生們在上頭登記每戶每人的名姓和大致面目。 比如戶主王二,慶澤十七年生人,身短須短,面黑精瘦,諸如此類。這東西雖是不精準,但好在那紙墨都是獨此一家,別無分號的,要偽制極難,用來給這幾千號人編戶登記足夠了。 只是厲大人手下能記能算的人才太少,出盡家仆,再加上那些摸頂后開竅,又學了幾月簡數簡字,能寫能畫的娃子們,這才用了幾個月,堪堪將人口底數摸清。 這等計戶計人之策出臺,也實是被逼無奈。 在發這甚“戶本”之前,厲大人是自掏腰包,無論老小,人人都有一口薄粥喝,那些青壯漢子則是為大人做工,以此換來銀錢再去買糧。 如此一來,有些健壯漢子甚是賣力,又餓得怕了,賺得銀錢便急急換上能食半月的糧食,囤在自家的臨時窩棚里。這么一搞,厲大人本就捉襟見肘的糧食便迅速見底,而那些家中無有壯丁的老弱則是半饑不飽地勉強餓不死。 這世道本就是不患寡,而患不均,雖說人家有壯丁的是憑著賣自家力氣賺的糧食,但在糧食總數大為不足的情況下,厲大人也只好聽取鐘大仙和直播室上人們的參謀意見,推出了“計劃配糧法”。 ——以“戶本”為基,統計人丁,以總糧數來計算每人的最低配糧和最高配糧。 老弱婦孺要保證最低配糧,“戶本”的人名下會注上厲大人制印的特殊標記,注明“特別配給”,即便無錢,也會配給最低的糧限;丁壯購糧卻不得超過最高配限,買糧之時必要帶上這雪白的“戶本”,讓娃書生們在丁口名下,敲上特制的數額章,每月都有規定數額,一但超過這額度,有錢也不能再買糧。 這“戶本”配合“計劃配糧法”一出,糧食迅速減少的勢頭頓時得到了遏制,厲大人也大大松了口氣。 為了鼓勵丁壯們的積極性,厲大人又推出了補充供給的“供銷社”,以獎勵先進的“工分”為主,銀錢為輔,允許各人買超出配額的糧食,以及各種自家和鄭閥出產的好貨。 如今供銷社里東西還太少,除了糧食還顯不出那“工分”的重要性,待得日后,哼哼,厲大人翻翻手頭千奇百怪的方子,只等著各人視“工分”如寶。 沒有工分,好東西有錢都不讓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