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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惡貫滿盈重生男[直播]在線閱讀 - 惡貫滿盈重生男[直播]_分節閱讀_103

惡貫滿盈重生男[直播]_分節閱讀_103

    “是,是,往日確實如此。但此番老奴在狄丘見到厲校尉,倒真是眼前一亮,也不知是抽長拔個了,還是水土不服,厲校尉瘦了許多,但也不顯萎靡憔悴,五官卻分明艷麗頗多。他那雙眼您是知道的,像極了厲相,可臉盤子一瘦下來,倒是頗像他母族的鄭氏玉郎。”

    “鄭錦?”

    元和帝當年是見過鄭家玉郎的,那人雖是久病之身,風姿卻是讓人見之忘俗,偶爾在街道上出行,必是鮮花滿車——京城女郎熱情,卻不忍擲果傷了玉郎。

    厲弦若是有他三分姿容,再配上厲相那雙桃花美目……他一時也想不出一個慘綠的圓胖子,如何能變成個顛倒仲二這等虎將的美人。

    這等草包,即便外皮子繡上花了,里面也不過一團草,多思無謂。

    元和帝笑了幾聲,轉頭丟開,繼而又問:“仲家那幾人你查探得如何了?”

    田喜面上微露難色,道:“仲行當日判流南蠻之地三千里,奴查了官檔,他在入交州之前,便已不慎在山崖小路上墜入毒瘴之地,那些押差也不敢入谷搜尋,九成是尸骨無存了。”

    元和帝眉間的縱紋又深起來,煩躁地追問:“那幾個小的呢?”

    “仲肅有兩個庶子,皆沒為官奴婢,大的那個傷病在身,驚恐之余,賣與人家不過半月就病死了。小的那個轉賣了幾道,最后一個買家是越家的嫡二子越治,皇上您大赦令下之后,此人就帶著仲六說是去了西北訪友。”

    “越家?西北?”

    “度支曹越平越子均大人家的侄子,據說這位越少爺與厲校尉以往相交甚篤,厲校尉當日去采買仲家女眷時,他也是隨行的。”

    “又是厲弦?他怎地……”

    門外內官一聲長傳:“皇后覲見——”

    元和帝一凜,深吸一口氣,頓時揚起一個溫和的笑顏,平心靜氣道:“傳。”

    厲澹一身紫紅鑲金的常服,裙擺曳地,頭戴金釵玉冠,面上淡敷桃花妝,唇含笑意地緩緩而入,尊貴華美,如仙臨凡。

    “陛下安康。”

    “梓童,你來得正好,田喜正與朕分說,阿弦如今可出息了,將狄丘之地治理得井井有條,連rou都瘦了不只三斤,可變成美人一個了……”

    厲澹捂嘴輕笑一聲,雖知皇帝此言不盡不實,卻也愿意聆聽他說起阿弟的近況,一別許久,阿弟也長大了。

    “梓童,聽田喜說,阿弦在又在狄丘弄出了個好大的水車,能擔低處水,能澆千畝地,還把南苑紙坊一概古古怪怪的器械都搬到了那邊,倒是未聽厲相說起懂得這些,莫非都是你母家鄭氏的家傳?”

    元和帝笑吟吟地陪著皇后閑聊,有一搭無一搭地問,這些東西不是生發之利器,便是墾殖之寶,門閥大族當真底蘊如此之深?他雖是垂涎,如今實力不濟卻也不敢太過強取豪奪,當朝卻不比前朝漢時皇權尊貴,若是動了一家豪門的利益,便如捅了馬蜂窩,且等著群起而攻之吧!

    值此多事之節,他也不愿輕易招惹這些彼此姻親勢力,相互牽扯甚深的門閥,但若是有忠心的臣子愿意主動奉上,那自可笑納無憂。

    厲澹盈盈一笑,眼波流轉,柔聲道:“妾也不知呢,舅舅們便是偏心阿弦,好東西都留給他了。”

    ***

    “阿舅,如何?”厲弦親自為大舅斟了茶,問道。

    因為皇帝大赦天下,溫夫人不必再偷偷垂淚記掛遠配南蠻的兒子,便私下求了厲大人打探。

    厲弦自已卻是無有什么消息來源,無非是“有事情,找舅舅”。

    鄭閥生意遍布天下,如今雖是收縮了江南一帶的“鄭氏布”生意,但鄭氏“草紙”卻是兇猛如虎,橫沖直撞地撞開了大戶小家的茅廁,當下大江南北稍有些余錢的人家,誰還屑得用那臭哄哄的廁籌?

    生意做到哪里,人手就要布到哪里,這些人便是天然的哨探,大江南北的消息便通過這些蛛網般的生意網,一點點匯聚到西北鄭閥。

    南蠻之地雖是生意未到,但鄭閥一年也有幾趟南珍的采買,若說探問什么消息,問阿舅是再合適不過。

    “……仲大說是在過青蝎溝時掉下山崖了,那山頭甚高,瘴氣又兇,掉下去也不知死活,怕是兇多吉少。仲三病死了,仲六讓你那好兄弟越治買了,大赦令后說是帶著去西北訪友了,卻不知是不是訪你這個友。”

    鄭鑄爽利地說完,占了阿弟最喜愛的,他家好外甥讓人做的躺式胡椅,搖了幾下,贊道:“甚是舒服,阿弦幫我也做幾張,家里用。”

    “這還用您吩咐?這是初版,二舅偏喜歡,說是什么樸質自然,妙韻天成,就給他用了。木工坊里又做了三張精細版的,就等您來了帶回去。”

    厲弦笑嘻嘻地,讓思廬拿出自家新出品的,由二舅親手精心調制的各類精美紙箋交給大舅。

    “草紙”出貨講量,細水長流,積少成多。這“玉郎紙箋”么,則是專坑,呃,專供美人思慕,深閨寫詩用的,必須貴!貴得壕無人性才能體現他家美人二舅的矜貴珍惜么!

    “你這猢猻,連你二舅的美名都用上啦?!”鄭大舅抖著胡子,悄悄與外甥玩笑,如此也好,玉郎美名隨著雪浪箋紙遍天下,還愁找不到一個滿意的弟媳婦?

    厲弦良心痛了一秒,搖頭嘆息,都是“窮”之一字害人心啊!

    而后便心安理得地與大舅商量那坑人之價如何設定,又搬出了鐘大仙坑他的百般手段,讓鄭大舅連聲嘆息,這當官真是耽誤了好外甥一代jian商的絕頂資質啊!

    待得晚間,厲弦將舅舅處聽來的消息轉告仲衡,仲衡沉默良久,抱著小rou腰輕輕嘆了一聲:

    “我與大哥從小并不親近,他喜歡讀詩書,站個馬步都能歪倒,阿爹不是很歡喜,后來便只帶我一個練我仲家的功夫,那時,大哥常常拿了本書悄悄站在廊后偷看,后來漸漸就不看了。等得我十二歲能隨父上戰場時,他已是詩書精通,文才清雅,卻更讓父親不喜。

    母親常常教大哥詩書之道,也鼓勵他身為仲家子,要多學些武略,然則,他雖是應下,卻與我走得更遠。

    我以為,我是有些討厭他的,討厭他常常占了母親的時間,我要被父親揍著練功,他卻可以聽著母親輕吟淺頌那些詩書,然則,然則……”

    仲衡將自己的臉緊緊貼著厲弦的胸口,厲弦輕輕摸著他有些偏軟的濃密黑發,胸腹間忽地感到冷冷的濕意。

    仲衡連夜去了女營拜訪。

    次日,厲弦見到溫夫人時,她神色無異,仍是溫和優雅,但無端地,鬢邊多了幾許銀絲。

    喬姨娘腫著眼睛,卻是忐忑不安,仲六是她的兒子。

    陳姨娘卻突地病了,仲三是她的孩子。

    第89章 工分

    有些傷痛只能待時間慢慢平復, 譬如生離, 譬如死別。

    五月里, 麥粟悄悄抽出青穗,巨大的轉輪水車一個又一個地豎起,巍然矗立在洮江之旁。

    貧瘠干涸的土地上,被勤勞的百姓們日以繼夜地挖出一條又一條規整的溝渠,當下所種的麥粟只是占了最近水邊的一小塊地, 未及來年能灌溉的百成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