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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戈的指尖輕敲著匕首,灰藍色的眼睛盯著杯中的倒影。 “我以前只知道特蘭德的母親是因為沒錢看病才去世的。但剛剛那個矮老頭說……特蘭德的mama是在照顧生病的領主之子時被傳染了,所以才去世的?!?/br> 酒店老板停下手中的動作,騎士們也都神情沉重。 “也就是說,特蘭德和領主安坨是小時候的朋友,可他的mama又是因這人而死……啊,難怪特蘭德會離開故鄉,而且再也沒回去。” 伊戈嘆氣,站起身離開。 “傻獅子?!?/br> 第9章 IX.生銹的銅 跟隨著老頭,特蘭德進入了城西邊的一座院落里。 這座房子隱于鬧市,外表樸素,院內卻豪華奢逸。庭院中開滿了長春花,墻上裝飾著白金色的瓷片、美蛇神和圓盤花圖案的金片。中央是一座仿帝國風格的方形水池。 “一看就是富人家的別院?!碧靥m德環視四周。 “這是老爺來黃金城時住的地方。其實安坨老爺還蠻喜歡來首府的,畢竟這邊氣候比亞旭好。” “美人也多。”特蘭德笑笑。 老頭也笑了:“就是,哪個男人會不喜歡黃金城呢?在這兒沒有錢買不到的幸福?!?/br> “用錢買走屬于別人的幸福?!碧靥m德只是冷淡地回了一句。 他們穿過庭院,上到三樓的露臺上。音樂與女人的聲音傳來,露臺上點著芬芳的精油蠟燭,燭光照耀著金酒杯,樂師的琴弦也閃閃發光。身著彩紗的女郎們歡聲笑語,依偎著一個戴銀面具的男人——安坨?安哈蘭。男人手腕上戴著象征領主之位的雙羊金手鐲。 特蘭德心中一驚,幾乎認不出兒時的伙伴。 來到主人面前,老頭行跪拜禮:“安坨大人,您要找的雇傭兵我帶來了?!?/br> 特蘭德不想跪,就只是拍了拍腰部的彎刀,像個霸道的雇傭兵那樣打招呼:“喲,晚上好?!?/br> 戴面具的安坨起身走來,像挑選女人那樣用黏膩的眼神打量著特蘭德的容貌、脖頸、胸膛和腰部?!安诲e,不錯……這家伙看起來是上等貨色……張開嘴,我要看看你的牙?!蹦菑堛y面具湊得離特蘭德那么近,特蘭德幾乎能聞到安坨身上的金屬與酒精的氣味。 顯然,安坨也沒認出他。 “我不是奴隸?!碧靥m德面無表情。 “或許你不是奴隸,但我一定是你的主人。”戴面具的安坨抬起手,將雙羊金手鐲湊到特蘭德鼻子面前,冷笑道:“認識這個嗎?” “雙羊金手鐲,每個郡國的領主才能擁有。您是亞旭的領主,安坨?安哈蘭。” “不錯,算你沒白瞎。那么給我張嘴,我要看看你的牙?!?/br> “沒這個必要吧。” 戴面具的男人怒了,斥責老頭:“怎么回事!找了一下午,你就給我找回來這么一個只會頂嘴的貨?讓我怎么信任這種男人?怎么把那么重要的事交給他!” “啊啊,請大人息怒……!” “沒用的老東西!” 戴面具的男人揚手就要抽老頭的耳光,特蘭德一把捏住了他的手腕。兩人對視,充滿敵意。但特蘭德轉而又輕輕松松地笑了出來:“哈哈哈,和你開個玩笑啦。放輕松,安坨大人!別那么認真嘛~” “放肆,你是什么狗東西!” 特蘭德依舊笑嘻嘻的樣子:“哈哈,我是什么東西?你猜猜,我們以前不是朋友嗎?” 說實話,他一點都不想提起以前。 mama還活著的時候,小特蘭德經常和領主的兒子安坨一起玩耍。特蘭德比安坨年長一兩歲,就把自己當作大哥哥,總是想著要保護安坨弟弟。兩個男孩很喜歡在庭院里捉迷藏。 安坨3歲時生了重病,幾乎病死。特蘭德每天去采花、祈禱,希望朋友能好起來。 特蘭德至今記得,當年是他親口對mama說: 「安坨弟弟病了沒有人照顧,怎么辦呢?mama能幫幫安坨嗎?」 即便貴為領主之子,但當時也沒人敢接近生病的安坨,只有特蘭德的mama前去照顧。 小特蘭德一開始很高興,覺得有mama的幫助,安坨弟弟一定能很快好起來。但是那時他太小了,不理解“天花”到底意味著什么。直到mama也生了病,小特蘭德才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再后來,mama死了,他的朋友卻活了下來。 「就是因為自己提出那樣的請求,mama才會死。」 小特蘭德這么想。 所以男孩放逐自己,永遠地離開了故鄉。 如今,兒時的伙伴竟然以這種可悲又可笑的方式重逢。 想到這里,特蘭德忍不住笑出來。但這種模糊的悲哀感轉瞬即逝,吊兒郎當的笑容再次掛在特蘭德臉上。他熱絡地拍了拍安坨的肩膀:“嘿安坨,看來喀爾德的美女太多,讓你都不記得兄弟了。” “兄弟……?你是有點眼熟……咦!”戴面具的安坨恍然大悟,“你是特拉德?穆勒……?” 老頭欣慰地笑了:“是他!特蘭德?穆阿維亞,是少爺您小時候的玩伴呀!您果然還記得這孩子?!?/br> “好久不見啊,安坨?安哈蘭老爺?!?/br> “特蘭德……” 兩人愣了一會兒,然后才禮節性地擁抱。 當年的伙伴,如今都已面目全非。 特蘭德成長為帝國最強的騎士,新的西高原總督,身上帶著皇帝欽賜的權戒“阿爾達希爾之冠”以及任命詔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