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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從天花中幸存的安坨繼承領主之位,臉上戴著雕工精致的銀面具,手腕上戴著雙羊金手鐲。 “來,兄弟。”安坨邀請?zhí)靥m德坐到墊子上,讓婢女倒酒。“我以為你早死了,你離開故鄉(xiāng)時才幾歲啊?一個小孩活得下去?” 特蘭德爽快地一飲而盡:“這倒是,小時候一開始流浪時好幾次差點餓死,但后來找到了工作就能活下來了。一開始我在瓦藍區(qū)的一家妓院里打雜,平時也去表演雜耍賺錢。后來長大了就當雇傭兵,做些刀口舔血的生意……現(xiàn)在也結婚了,我老婆可是大美人!當初可高冷可難追了。” “哦,原來你一直在黃金城當雇傭兵。”顯然,領主安坨對特蘭德洋洋灑灑的發(fā)言不感興趣,只是默默喝酒。 兩人一時陷入尷尬的沉默。 “哈哈,你那面具挺酷的。”特蘭德試圖挽回氣氛。 但是安坨變得更冷淡了:“我不喜歡自己這張臉,小時候生病臉上留下好多疤。你mama也是因為這個去世的,真是一場災難。” 兩人再次沉默。 特蘭德猛地灌了一口酒:“不廢話了,進入正題吧,你要我做什么?” “你有沒有想過你mama為什么會死?” 安坨冷不防地這么問了一句,讓特蘭德十分不舒服。 “我們換個話題吧。” 可是安坨并沒有放棄,反而越來越激動:“你mama之所以會死,是因為你父親拋棄她,那個帝國貴族根本只是把她當情婦玩玩!特蘭德,想想看……是誰害死了你母親?” 特蘭德隱忍著。 “是帝國人!” 安坨狠狠一拍桌子,嚇得旁人不敢作聲。他站起身,動作夸張地把特蘭德的酒杯摔在地上,大喊道: “特蘭德,你不發(fā)怒嗎!你母親被帝國貴族玩弄,最后凄慘地死去。想想看,你母親曾是什么出身啊……我們都是古珊人,美神的后裔,是曾經(jīng)盛極一時的古爾白蒂王朝的統(tǒng)治者!可現(xiàn)在又淪落成什么樣子?凡事都要向西比爾人稱臣,做別人的狗。你難道不恨帝國嗎?” 聽到這話,特蘭德笑了。 “我明白了,你這是在煽動我……好讓我?guī)湍戕k事。其實沒這必要,我是雇傭兵,給錢就干。說吧,你要怎么反對帝國,怎么重新獲得古珊人的統(tǒng)治權?”特蘭德說著,從婢女手中接過新滿上的杯盞,溫柔地說了聲謝謝。婢女臉紅了。 老頭揮了揮手示意下人們退下,好讓主人和雇傭兵單獨談事。 安坨激動地反問: “你明明也是出身高貴的古珊人,身上流著蛇神之血。你難道不為這片土地感到悲哀嗎?西高原竟然要被異族統(tǒng)治!” “我出身高貴?” 特蘭德輕聲笑了出來,仿佛是聽到了什么很有趣的笑話:“也對哦,我身上有兩種血脈,分別屬于西高原的舊統(tǒng)治者與新統(tǒng)治者……然而我還不是被當成雜種?為了活下去,不得不做權貴養(yǎng)的狗,任人呼來喝去。呵,真諷刺。” 安坨嚴肅地拉住他的手,壓低嗓音說: “那么我給現(xiàn)在你一個機會,讓你加入到一個偉大的事業(yè)里……特蘭德,我們應該一起重新振興古爾白蒂王朝!奪回古珊人舊日的尊嚴與榮光,奪回帝國掠走的一切!” “說吧,”特蘭德輕輕松松地笑:“要我去殺誰?” “你去殺了總督。” 特蘭德差點一口酒噴出來。安坨這是要雇傭他去殺他自己??? “哈?這么厲害的生意?恐怕有點……而且帝國的總督一般不出來,我們沒機會接觸到。” “明晚,那男人明晚會出席總督府的宴會。各地的領主都會來獻上禮物與美女……到時候你就喬裝成舞者陪我出席,我會給你制造機會。之后的事我會處理,保你不被抓住。” 戴面具的安坨說得很篤定,不像是在開玩笑。 這就尷尬了。 特蘭德干笑著,食指撓了撓下巴:“這……安坨老爺你是不是該找個美女去動手啊?說不定那個總督還愿意要……我這么一個漢子,人家八成不喜歡。再說了,大家都是男的,影響多不好啊……” “無所謂,我只要殺得了總督的人。” “……”特蘭德實在沒什么好說的,“那么……這計劃還有其他領主參與嗎?” “那群蠢貨不值得信任,他們根本沒法干大事。”安坨坐下來,顯得十分煩悶。 聽到自己即將被刺殺的計劃,特蘭德并不生氣,甚至可以說內(nèi)心沒有一絲波動。反正他早就知道有些領主有不軌之心……而且安坨也并不知道他就是新任的西高原總督,或許是這樣的吧。 其實特蘭德也沒抱多少期待。他很少會相信什么東西,尤其是人心。 “明白了,安坨老爺,我會實現(xiàn)你的愿望。”事已至此,不如將計就計。 “很好,殺了帝國派來的總督,這也是為你母親報仇。”安坨說。 特蘭德怔住了,隨即又笑: “也對……也對,的確是那個人害死了mama。我一直這么覺得。” **** 月亮升了起來,映照總督府巍峨綺麗的藍墻。 這里曾是古爾白蒂王朝的宮殿,后來成為歷任總督居住辦公之地。每年9月,各郡國的領主、外國商販使臣皆來覲見。總督就代表帝國向屬國們收取貢品,傳達皇帝的御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