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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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光的映照下,他神色陰冷又瘋狂,與以往溫潤如玉的公子模樣判若兩人。 待最后一本奏折燒完,他才凝了靈力,澆熄了火焰。 今晚沈留容久違地做了個夢,夢里重現(xiàn)了他趕去想救唐睢和唐裳,卻只見到唐裳尸體的情景。 他最后把唐裳的尸身埋在了宮中那棵老桃樹下。 那里同樣埋著沈長夏的尸體。 那里有明亮又溫暖的陽光,無論夏冬還是春秋。沈長夏也和唐睢一樣,是很好很好的弟弟,想來唐裳應(yīng)該不會介意。 大抵是不會介意的罷。 第九十一章 市井 “娘,我冷?!?/br> 一個渾身濕透的女童在雨幕和大水中撲騰、掙扎,稚嫩的聲音在哭叫,可沒一會兒,聲音漸漸弱了下去,直到被雨水沖刷干凈。 仿佛從未有過。 但這只是最尋常的一隅,多的是這般年紀(jì)這般溺亡的人。 還是發(fā)生在最富庶的南城,如是這般,東城就更亂了。 有人在半月前從南城逃往北城,托家?guī)Э?,還備了好些盤纏,誰曾想北城鬧了饑荒,米糧價直接漲了不少,還有乞丐奪食,盤纏再多也不頂夠,更別提一家子還有幾張嘴要喂。 北城某戶人家。 “娘,我餓。” 小孩瘦得已經(jīng)不成樣子,兩頰凹陷得厲害,襯得那一雙眼睛極亮,極黑,本該是和天上的星星爭輝的,如今卻讓一旁發(fā)髻散亂的婦人忍不住落下淚來。 婦人將孩子抱在懷中,輕輕撫著小孩枯黃干燥的頭發(fā),心頭狠狠一抽。 “……阿亭最是愛美的,怎么頭發(fā)亂了不叫青碧梳?”她問。 “青碧jiejie變成星星了,娘?!焙⒆訉㈩^埋在娘親的懷里,神色天真,眼眶里卻落下淚來,“娘,娘,阿亭好想青碧jiejie啊,她睡著的時候還在喊餓呢,可是……可是,她半個rou餅還沒吃呢。” 婦人恍惚想起,的確有這么一回事兒。 青碧還有弟弟meimei。 死之前,她還想著不知生死的弟弟meimei。 婦人臉上沒有驚訝。死的人太多了,她甚至都覺得自己也死了。 婦人從袖里掏出了一把檀木梳子,這是她相公予她的定情之物。小巧的檀木梳,此時正輕柔地梳著孩子的頭發(fā),一寸一寸:“那娘給你梳。” “阿亭,給娘唱支曲兒吧。” 婦人望了一眼天,天色已然暗沉下去,拿著三支金釵前去典當(dāng)?shù)南喙€未歸家,她哀戚地想,大抵是遭遇不測了。 阿亭只覺娘親話好少,扯了扯娘親的袖子,卻怎么也不肯唱。 他害怕,害怕一唱,娘親就不見了。 “唱吧,阿亭,娘在。” 阿亭囁嚅著,還是唱了:“紅芍簪在阿娘鬢上……” 忽然,“砰”的一聲,大門被撞開。 緊接著是闖進來的兩個流民。他們蓬頭垢面、骨瘦嶙峋,翻箱倒柜地尋找一切能吃的東西。 婦人一邊抱著孩子,一邊捂著孩子的嘴巴,神色緊張地往門后躲,卻一不小心碰到了花瓶,花瓶“啪”地摔在了地上,頓時吸引了流民的注意。 “有人?!” 話音剛落,就有一人往母子倆藏身的地方去了,扯住婦人的衣裳把人給拽了出來,孩子的腦袋狠狠地磕在了地上,當(dāng)即破了皮流出血來。 “……孩子?”婦人這才發(fā)現(xiàn)那人眸色猩紅,裸露的皮膚有潰爛的傷口,身上還有一股淡淡的腐臭味,此時他貪婪地俯視著阿亭,吞咽口水的聲音清晰可聞。 “別!別動我的孩子!”婦人張開手臂,攔在流民面前。 “死婆娘滾一邊去!” “娘!娘!” 水缸破裂的聲音和哭喊聲、污穢的辱罵聲混亂地交織在一塊兒,最后的最后,幾個流民臉上帶著殘忍的饜足之色繼續(xù)游蕩,烈火在身后熊熊燃燒,埋葬了一切罪惡。 陶嶺冬在浮物鏡里全都看到了。 風(fēng)雪忽作,陶嶺冬撥了撥山洞里的火堆,火光照映著他的面容。他攏了攏紅斗篷,滿頭白發(fā)隱于其間。 陶嶺冬垂眼盯著掌心的一瓣雙榴石,思緒像風(fēng)箏一般飛了很遠(yuǎn),眼睫顫動之際才似乎回過神來,下一刻,他毫不遲疑地催動了靈力。 雙榴石發(fā)著光,通透潤澤。 淺淺的呼吸聲從雙榴石連接的那頭傳過來,陶嶺冬的斗篷帽子被風(fēng)吹落,露出未束的白發(fā)。 光是聽著清淺的呼吸聲,他就能嗅到那人身上漱神草的香氣。他張張嘴,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反而是紀(jì)清洲先開口。 “陶嶺冬?!奔o(jì)清洲喚他,聲音很輕。 陶嶺冬狠狠一揉臉,故作輕松道:“清粥同學(xué),久違了呀。” 他這聲音屬實不算好,有氣無力、沙啞極了,透過雙榴石清晰地傳到紀(jì)清洲那頭,紀(jì)清洲的手都在顫。 “我沒事兒,會回來的,不必?fù)?dān)心?!碧諑X冬畢竟與紀(jì)清洲同窗同伴數(shù)年,方才開口的嗓音也令他心里“咯噔”一下,暗道不妙。以紀(jì)清洲的性子,定然會憂心忡忡,可他最不擅長安慰別人,尤其這人還偏偏是紀(jì)清洲,無奈只好先開口保證,把人給安撫住了。 殊不知,他以為自己能安撫住一點點的紀(jì)清洲此時正垂著纖長的眼睫,唇線緊抿。 陶嶺冬深吸一口氣,道:“我能幫你們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