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節
“不知道,帶著木倉!”王秀英也只是遠遠看到車子上的人都帶著木倉,看起來不是一般人,就趕緊跑進來報信了。 “什么?槍?” “不會是羅琳瑯帶人抓我們來了吧?” “我就說過,不是自己的東西不能要,這下報應來了!” “拿錢的時候怎么不見你不要?馬后炮!” “怎么辦?我不想去坐牢??!” 王秀英的話就像是一滴水,滴進了熱油里,頓時就把李富家的院子攪動了起來,院子里的男人對著女人孩子的時候還是個男人,一聽說來的是帶槍的公家人,一下子就慌了,不斷有人探出頭去又有女人從外頭擠進來,慌慌張張交頭接耳,恐慌一下子在這個院子里蔓延開來。 “行了!”李富站在門口看了半天大喝一聲,“還不知道什么事呢,慌什么?不是還有我嗎?” 李富的心里也直打鼓,但是到底比別人多點兒見識,知道就這么下去,本來沒事也變得有事了,把人安撫住,老老實實待在屋子里,自己帶了幾個人出去。 劉伯元和妻子坐在最前面的車里,王秀英看見他們的同時,他們也看見了對方。 “怪不得平津叫我帶人來,這人全都聚集在這里,這是想干什么?”劉伯元不滿的說,好歹也算是他治下,老領導家的兒子托他照顧個人被欺負了不說,這會兒還來這一出,這是想聚眾鬧事? “行了,有什么事兒回頭說,咱們今天把東西拿走就行,這會兒咱們帶了人來,估計對方不敢怎么樣,到底就是一群農民而已。”程麗也是心下一沉,看這樣子,不知道平津那個小青梅受了多大委屈,“哎,對了,調令在這里,平津怎么把人帶走的?” “他開了兩份唄!”算這小子有點兒心眼兒,劉伯元語氣不好,嘴角卻結結實實露出個笑來。 兩句話的功夫,先前的人全都進了屋里,劉伯元的車也停到了村口的空地上,下了車,劉伯元就見剛剛圍滿人的屋子里出來幾個男人,看樣子,估計是說的上話的。 “同志你好,我是這個村的支書李富,不知道你們這是?”李富臉上陪著笑,小心翼翼地開口。 后頭的卡車上整整齊齊下來約莫十來個軍人,各個背著木倉,李富掃了一眼趕緊把眼神移到了別處。 劉伯元上上下下掃了幾遍走過來這幾個男人,所以,這就是平津說的那些人?一個個彎腰縮腦的,真是人不可貌相??! 雖然他沒有直接責任,但是到底這些人害他在老領導家面前丟了人,這些又不是什么好東西,劉伯元本來就憋了一肚子火,哪里會給對方好臉色看,板著一張臉,伸手掏出調令打開,“這是你們村羅琳瑯羅知青的調令,她屋子在哪里?我們現在過去收拾東西!” 李富先是送了口氣,隨后又立馬僵住,所以,這人真的是走了?這怎么行? 李富鼓起勇氣,小心抬頭仔細看了看那張調令,反反復復連印章都不放過,還是沒有找出什么問題,這是軍區的調令! “怎么?懷疑我們造假?”劉伯元似笑非笑。 “不是!”李富一個激靈,立馬回過神來,趕緊搖頭。 “那還不帶路!”臉上表情一收,劉伯元沉臉揚聲,身后的戰士條件反射般端起了木倉。 李富一個趔趄,連忙舉起了手,“誤會、誤會,同志,咱們這就去!” 鑰匙除了李順秀有廚房的要是,臥室的事沒有的,劉伯元干脆就把鎖給砸了,開了門讓自家妻子進去收拾。 真是土匪作風! 程麗見周圍的小孩子都嚇得不敢說話,不由瞪了自家男人一眼。 臥室里很整齊,估計姑娘早有打算,程麗掃了一眼,用被單做包袱皮,把衣物還有一些小玩意兒都包好,其他的箱子什么的直接抬走就行了,廚房里的東西她沒打算去拿,估計也不剩什么,看著戰士把東西拿走,程麗最后掃一眼沒什么遺漏,也就跟著出了門。 汽車留下一長串尾氣揚長而去,原本窩在李富家的人又通通都圍在了村口。 “當家的,就這么讓人走了?”王秀英抖著嘴唇,半晌找回了話音。 “你有本事攔著?”李富瞪了一眼王秀英,轉身回屋,這話也是說給周圍一臉憤憤的村里人聽的。 是啊,沒本事! 村里人也不是真的蠢,只是不愿意相信罷了,那羅琳瑯真的就這么走了? 那以后的日子怎么辦? 所有人心頭都蒙上了一層陰影。 男人們三三兩兩散開來,只有女人還立在村口遠望,似乎看著看著,熟悉的身影就會突然出現似的。 “你個賤人!”范金從昨天開始就一直壓著的火氣,在觸及到人群中的一張臉的時候再也忍不住,撥開周圍的人,猛地扇了上去。 第26章 “??!” “你干什么!” “毓蘭!” 孔毓蘭本想偷偷離開, 哪知猝不及防差點兒被打倒在地。 孫紅梅一和楊靈趕緊把人上前把孔毓蘭扶起來。 “范主任, 就算我們是外鄉人,也沒有這么欺負人的!你在這樣我們就去知青辦告你!” 親眼見孔毓蘭的臉一點一點腫起來,楊靈又是心疼又是憤怒,李家莊欺人太甚,剛走了個羅琳瑯,立馬就盯上別人了! “去, 你倒是去?。≌l他媽不去誰是孬種!”范金一手插著腰, 一手指著楊靈道。 “我告訴你,趕緊給我滾開, 這兒沒你事, 你要是敢攔著, 別怪我不客氣!” “你這完全就是遷怒,你憑什么打毓蘭!不敢得罪上面就知道欺負我們是吧?我告訴你!我們也不是好欺負的!我家大大小小在市里也有些人脈, 你敢動我,我叫你吃不了兜著走!” 這就是楊靈的底氣,要不是家里還算有點兒關系, 她哪兒會被分到自己市里, 對上李家莊的人, 楊靈不是一點兒不虛, 尤其此刻大半個村子的女人都圍著她們,但是回頭看到滿身狼狽臉腫的話都說不清的蘭蘭,楊靈還是強撐著沒有讓開。 當她是被嚇大的?范金頓住,死死盯了楊靈一眼, 朝旁邊同來的女人使了使眼色,旁邊兩人立馬站出來把楊靈給制住。 楊靈雖然生的高大,但是到底也是女人,哪里是這些常年挑擔子干農活的農婦的對手,被反扣住雙手,怎么掙扎也掙脫不開。 “你干什么!你不許動!”用力扭動手臂,被拽住的地方火辣辣的疼,卻半點兒用也沒有,楊靈驚恐的看著范金慢慢走近。 “呸!”范金走到楊靈面前,看著對方臉色蒼白,不屑的朝她吐了口唾沫。 “小毛丫頭!我還真以為膽子又多大呢!”老娘殺人躲鬼子,從死人身上扒拉東西的時候,你娘還不知道在哪兒玩泥巴呢! 只是楊靈是本地人,家里她不知道底細,到底有點兒顧忌,范金沒動她,轉身朝孔毓蘭走去。 孫紅梅拉著人一退再退,直到退無可退,哆哆嗦嗦想放手。 孔毓蘭此刻倒是不慌了,“范主任,剛剛這事兒我就當你氣急了,你要是再敢動手,咱們明天就公安局門口見,我倒是要看看,我響應領袖號召支援你們,是不是就是被你們欺負的!我帶著這一身傷,讓大家伙都看看!就不信公安還敢包庇你們!我告訴你,我可不是羅琳瑯,光腳的不怕穿鞋的,你倒是不讓我走試試?沒點兒倚仗哪兒敢待在你們李家莊這種狼窩里?” 孔毓蘭一手捂著臉頰,一手撐著孫紅梅,兩眼死死盯著范金,示弱是沒用的,她早就看明白了,這種刁民,簡直膽大包天,要沒有絕對的實力碾壓,一定被吃的骨頭都不剩! 現在羅琳瑯走了,李家莊的錢袋子沒了,村里人估計都氣瘋了,范金把氣撒在她身上,村里年輕對她有意思的男人都不在這里,一群女人估計是不會有人幫她說話的,孔毓蘭明白現在不是計較的時候,只能先穩住局面才行。 這是跟著學? 范金看一眼被拉住的楊靈,再看著直直盯著她的孔毓蘭,驀地笑了,猛地沖上前來。 “你倒是去!” “怕你我就不姓范!” “你這不要臉的賤人!” “都怪你!” “你倒是浪??!” “我讓你明天去!你有臉你就去!” 范金獰笑著一把揮開孫紅梅,扯住孔毓蘭的頭發用力往下拉,迫使她抬起頭,手一下一下就在孔毓蘭胸口和大腿處掐著。 “你去!給咱們公安同志好好看看!” “??!” “你放開!” 孔毓蘭兩只手胡亂揮著,用力想要掰開范金的手,偏偏她一動,范金就更用力,一下又一下,頭皮像是要被撕下來,每一次用力,孔毓蘭就忍不住往下蹲一些,直到跪在地上。 “蘭蘭!”楊靈眼睜睜看著,早已泣不成聲,兩只胳膊被扭得都是青青紫紫的印記。 孫紅梅被人擋住,看著孔毓蘭慢慢跪到了地上,想上前,又忍不住腿軟,最終還是沒敢往前湊,偷偷往旁邊溜進屋里找林毅。 林毅此刻被盯著也不好過,只是男人到底不像女人那樣沖動,只是氣氛太過壓抑,林毅心里也不停打鼓,孫紅梅來的時候他也有些坐不住了。 “什么?”得知毓蘭被打,林毅一下子怒火上頭,“你們太過分了!” 擔心毓蘭被折磨,林毅也顧不得許多,趕緊跟著跑了出去。 林毅到的時候,范金已經放開了孔毓蘭,只在一旁看著楊靈扶著孔毓蘭哭的不成樣子。 “你給我等著!只要你還在李家莊一天,有我范金在,你就別想過下去!” “范金!”林毅緊握著拳頭瞪向范金。 只見孔毓蘭跪坐在地上,頭垂著,身子歪在楊靈身上,原本梳得精精神神的兩條小辮四散開來,發絲擋住了她的臉頰,林毅看不清表情,身體一直在哆嗦著,眼淚一串一串濡濕了楊靈的衣袖。 林毅兩步走上前,抬起手想要扶她起來,手懸在半空不敢落下,生怕碰到傷口,“毓蘭,沒事了!”林毅輕聲開口。 孔毓蘭垂著頭,一言不發。 最終,他還是沒能落下雙手,轉而站了起來,質問范金,“你想干什么!你真以為在村里你就能無法無天了?” “狗男女!現在羅琳瑯不在了,光明正大了是吧!林毅我告訴你,你也給我等著!有本事就學學羅琳瑯,找人拿木倉護你走,不然,有你好看的!咱們走著瞧!”范金冷哼一聲,招呼同伴走開。 林毅這才反應過來自己剛剛有些沖動了,今時不同往日,看了眼范金,緊了緊拳頭,到底沒有再開口。 “哦,對了!你那老師不用干了!挖糞去吧!”走出一段,范金猛地轉身,對著林毅嘲諷道。 “憑什么!”林毅想也不想脫口而出。 “哼!”范金用看白癡的眼神看了一眼林毅,冷哼一聲,轉身離開。 憑什么? 當然憑這里是李家莊! 憑她能說了算! 咱們走著瞧! 敢斷她的財路,不叫她們跪下求她這件事就沒完! “金子,這事兒成嗎?”跟著的姐妹有人膽子小,忍不住開口問。 “有什么不成的,你以為她們能在鎮里找到靠山?不是有人偏著她們,咱們有什么好怕的?鎮里領導難道會為了兩個知青跟咱們整個村子過不去?別出人命就行!” 羅琳瑯就是有靠山不也是偷偷摸摸跑的嗎?這次拿行李,不也什么也都沒干?范金大小是個婦女主任,干部的想法她再清楚不過了,哪里會和老百姓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