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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萬大軍如今已箭在弦上,只待一聲命令,便可直取皇城。 如今秋憶人手中的遺詔并不能令所有朝臣屈服,靠的便是這兩萬禁軍的強力鎮壓,若等到新帝的登基大典過后,再去破城便晚了。 秋憶人為著搶奪先機,必然會令新帝的登基儀式一切從簡,先把名分立起來再說,有著祁言之這個首輔在,壓住朝中的流言蜚語不是什么大問題,陳佶若要反攻,越快越好。 此時天已破曉,沒有日頭照進來,卻細細密密下起了雨,初夏的雨來勢洶洶,響雷一聲聲在頭頂炸開,似在催促他們行動。 陳佶與殷涔互視一眼,再看向眾人,所有人心中所想都一樣,那便是此刻吧! 林漠煙轉身走向密林更深處,軍令與號角聲響起,片刻之后,整裝待發的騎兵大軍從密林深處一層層碾過來,雖不在林漠煙習慣的漠北戰場,卻是一模一樣的肅殺。 其他人也都上了馬,除了密林之后騎行軍的速度便快了起來,殷涔與陳佶并肩在隊伍的前端,雨勢越來越大,砸在人臉上,前方一片霧氣茫茫,而殷涔心里卻只剩痛快,所有費盡心機,都不如大殺四方! 沿途果然碰到沈滄帶著世英局特衛一行人,見著沈滄沒事,殷涔心中也松了口氣,意料之外的是沈滄竟然還帶來了世子云野,云漸青在雨中怒吼道,“本是叫你講他與夫人藏在城中安全的地方,為何帶來此處?” 沈滄還未回話,云野搶先道,“父親放心,母親此刻安全,但既是與我云家有關,我如何能袖手旁觀?” 云漸青拿馬鞭指著他半晌,終是冷哼一聲不再理他,與林漠煙一起領著軍隊繼續向前。 如今大部分禁軍都已被秋憶人調去了皇宮,城門防守幾近于無,依舊從南門入城,不多時便到了皇宮城墻之下。 若說昨夜皇宮被禁軍重兵把守,也不過數千人,今日看著架勢,便是兩萬禁軍皆在于此了。 瓢潑大雨中雙方在城墻上下對峙著。 秋憶人和祁言之、嚴楓立在城墻之上,望著下方黑壓壓的騎兵軍隊,秋憶人冷笑一聲,沖林漠煙喊話道,“林將軍啊林將軍,沒想到你終于還是反了,看來當年皇上判你疏于邊關防守,通敵疏勒,倒不是冤枉呢,反賊就是反賊!” 此話一出,殷涔徹底被激怒,不待林漠煙出言便嗆聲道,“好一出賊喊捉賊!秋憶人,問問你旁邊的祁言之,都對我交代過些什么?你與塔克忽倫的通敵信函、還有葉明枝給我的分贓賬冊,隨便一樣丟出來,都夠你死無全尸!死到臨頭了竟還不忘栽贓陷害他人,祁言之說的果然對,你特|么就是個瘋子!不僅瘋,還又惡又蠢!” 秋憶人猛然看向祁言之,祁言之卻面不改色道,“昨夜遺詔宣讀完畢,新帝已經登基,如今爾等便是謀逆。” 陳佶騎著馬上前一步道,“謀逆?一個亂臣賊子竟然說他人謀逆?祁言之,世人都以為你做了十年首輔,卻不料只是做了十年老狗!忠jian不分,與虎謀皮!也真是怪了,我何必要聽你在這亂吠什么,不過一堆死人罷了!” 陳佶說罷轉身回陣,與林漠煙和云漸青交換眼神,林漠煙抬手,身后大軍整裝待發,攻城號角即將吹響! 突然,秋憶人從身后揪出一個被五花大綁的人,將她推到了城墻最前邊。 殷涔和陳佶看到此人立即阻止了林漠煙的手勢,“將軍稍等!”林漠煙和云漸青不識此人,但殷涔和陳佶卻看得再清楚不過,這被綁起來當人質的,是折桂郡主。 云野奮不顧身地沖上前來,被殷涔和沈滄死死拽住,殷涔又一次被秋憶人刷新下線,綁架自己家族中人,竟只為了以此要要挾敵手。 折桂不僅被綁住,口中還塞了布團無法出聲,滿眼焦急地望著云野,秋憶人等的就是這一刻,她揪著折桂的頭發對下方喊道,“世子,若非你父親阻攔,折桂如今可就是你的妻子了,但你父親看不起我們秋家的女人……”跟著狂亂一笑,“若是攻城,這個女人便會死在我手中!世子你可要記得,折桂如今這樣,可都是拜你父親所賜啊——” 殷涔對云野喝道,“不要聽這個瘋子的話,退后!” 云野卻顯然已經失了心智,轉身對云漸青跪地求道,“父親!止戈從未求過你什么,我們今日,不能攻城……” 云漸青滿面怒火,騎在馬背上,從背后拔出長刀指向云野,“我……沒有你這個兒子!” 云野抬頭,滿面戚容,卻不知是淚流還是雨水,“父親,我知您從未將我放在心上,您說希望沒有我這個兒子,我聽得出,是發自您真心……若今日不攻城,我便不再做您的兒子……” 這番話說得顛三倒四,殷涔心知云野已瀕臨崩潰,下馬與沈滄一起將他架起便要往軍隊后方拖走。 兩人手剛碰到云野,卻不料他如瘋癲了一般拼命掙脫,就在此刻,城墻上傳來秋憶人一聲驚呼,殷涔回頭,竟是被五花大綁的折桂自己從城墻上跳了下來! 折桂本是烈性女兒,如今被自家人如此羞辱,還被當做籌碼要挾心愛之人,她便寧愿一死,也好過看著云野當場發瘋。 正在掙扎的云野突見此狀,瘋了一般向前奔去,殷涔竟沒能抓得住他,沈滄跟在身后想將他拽回,瞬間城墻上落下一陣箭雨,沈滄被逼退了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