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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涔道,“你可知云將軍是你母親,春暉娘娘的故交?” 陳佶一愣,從殷涔胸口抬頭,“不知,你如何得知?” 殷涔低頭看著陳佶,“云將軍與皇上爭執(zhí)那夜,有提到關于春回娘娘的死因,而皇上似故意遮掩,我想……去問問艾公公,如今還能找得到的當年娘娘身邊的人,就只有他了。” 提到母親,陳佶臉色有些哀傷,“早些年我也問過艾公公,他什么都不知道,平山,我知道你為我好,可是……這些事過去太久了,你不要抱太大希望。” “我知道。”殷涔摸了摸他的臉,“有一線希望我也會試試。” 陳佶再抱緊他,悶悶“嗯”了一聲,“我沒事,即便什么也查不出來,也不要緊,我只是怕你失望。” 殷涔被他箍得緊緊的,卻頭一回想到,他二人的糾纏交集其實老早老早,從父輩便開始了,若有天他知道自己的真實身份,知道自己一開始的接觸便懷有目的,是否還會像如今這般,毫無保留,全盤信任? 第58章 春暉 皇帝陳澤已經(jīng)有很多年沒有過春獵了,自林漠煙和云漸青分別去了西北和東南之后,三人從少年時期便有的結伴春獵秋獵便逐年少了下來,待先皇后春暉娘娘去世之后,便徹底歇了。 如今與云漸青再次騎馬走在去往翠山獵場的路上,兩人心中都有些感慨。 燕京出城,一直往東北便是四十多萬畝的翠山獵場,原始草原、濕地、森林的交疊,還有大大小小的湖泊點綴其中,讓這片獵場生機盎然。 然而這只是往日勝景,作為早已被廢棄的皇家獵場,皇帝本人不獵了,外人自然也進不來,于是這十來年間,除了幾個林場的看守人,和禁軍每隔半月的循例巡查,再無他人踏足過。 林子里的野物們可是得了天堂,十年來野蠻生長,還常有看守人被野獸所傷的消息傳出,當然,作為已被皇家遺忘的林場,即便有人葬送野獸之口,也不會引起朝中重視。 此次春獵的消息驟然傳出,禮部和司禮監(jiān)趕緊命人將獵場重新整理,至少,沿途的路總得清理得順溜點兒。 云漸青只帶了沈滄一人,此外還有太子陳佶帶著侍衛(wèi)梧葉兒,以及其他皇室宗親子弟也一同隨行前往,高仁自然伴在陳澤身側,辛尚允率領禁軍沿途護駕。 浩浩蕩蕩的一行人走在明媚春色之中。 殷涔留在了京中,春獵自然沒他什么事,陳佶走之前,他再三叮囑梧葉兒看顧好陳佶,秦念衾也在一旁碎碎念,梧葉兒一連說了幾十個“好”之后茫然道,“就沒人擔心我? 殷涔看向秦念衾,故意咳了幾聲,秦大人走上前,面色微紅語焉不詳?shù)卣f道,“你……早點回來。” 梧葉兒哀嘆,這么傲嬌害羞的性格什么時候能變一變…… 陳佶剛走,殷涔便出現(xiàn)在太子府。 太子府中所有人早已都當殷涔是自家人,自從殷涔入朝為官之后,更是將他視為了半個主子。 殷涔找到艾公公的時候,他正在院子里斥責新來的下人們澆花,顫顫巍巍地站著,一說話凈漏風,“毛手毛腳的花都讓你們澆死了!這些,這些,”艾公公指著那幾排種了好些年的玫瑰,“都是太子殿下最心愛的花,澆水一次要澆透,但不能天天澆明白嗎?” 幾個生面孔的丫頭怯生生低頭說“是”。 殷涔走過去摟住艾公公瘦小肩膀,“艾公公,您可嚇著她們了。” 艾公公嚇一跳,發(fā)現(xiàn)是殷涔,雪白眉毛笑得抖了起來,“你小子,好些日子沒來了,也不惦記你艾公公,這么大歲數(shù),一不留神可就沒了。” 殷涔也笑,推著人往內(nèi)院書房走去,“哪兒能這么說,公公可是長命百歲的人。” 艾公公抬頭看著殷涔,陽光下半瞇著眼睛,想當初從南城人販子手中挑中他,就看中他一股機靈勁兒,還有把力氣,能護住小太子。 而今老懷安慰,果然沒看錯人,這些年殷涔不僅把太子的命看得比自己還重,還……艾公公想到此,抬手拿袖子捂住嘴,這倆小子,從第一天就睡在了一間房里,這么些年真當我老糊涂了,我可什么都知道吶。 到書房內(nèi),殷涔關上門,又四處查探一番,確保四周無人安全可靠。 艾公公坐在書桌后的紫檀高背椅上,太陽從身后打到背上,暖融融。 他帶著一絲笑看殷涔四周走動忙活,末了殷涔坐到書桌前,倆人笑瞇瞇互相對視著。 艾公公慢悠悠道,“說吧,來找你艾公公什么事兒?” 殷涔歪頭想了想要怎么開口,“艾公公,您是最疼太子殿下的,對不對?” “嗯——”艾公公仰頭拉長了聲音,“疼——當然疼,只是嘛,公公我能做到的,也只是伺候殿下的飲食起居,其他的,人老了也幫不上什么了。” “那可不一定。”殷涔搖了搖頭,“公公可是打春回娘娘身邊過來的人,大小看著殿下長大,要論知根知底,誰能比的了艾公公您吶。” 這一番話,艾公公聽出了點兒意思,他拿手指了指殷涔,“你小子最滑頭,你想問關于太子殿下的什么事兒?” 殷涔微笑著,拉著艾公公的手說道,“關于阿月的母親,春暉娘娘的事兒,您還記得多少?” 艾公公一下變了臉色,將手抽了回來,壓低了嗓子啞聲說道,“老奴……年紀大了,什么都不記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