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2節
現在嚴可守寧愿來的就是李立天。 “你也對ai感興趣嗎?”這是嚴可守唯一能夠想到的解釋,“我聽說卡梅爾有人在研究如何讓ai融入意識網?還想讓他們學會魔法?”房間里的幾個工作人員都還沒回來,據說是正在接受調查,所以嚴可守的工作一時也無法開展,房間里他唯一認識的就是伊凡,只能沒話找話。 伊凡點點頭:“有這事,不過我不認為他們會成功?!?/br> “哦?”嚴可守有些好奇,“為什么?我覺的不是沒有可能?。俊?/br> “只是我自己的想法,沒什么根據,所以我也沒阻止他們,”伊凡說完,又問,“還是說說ai吧,我想聽聽你對這件事的看法。” “我才剛到這里,什么都不了解,”嚴可守搖頭,“所以我也沒什么好說的。” “我知道你有,”伊凡這句話說得很隨意,但還是讓嚴可守眉頭擰起了疙瘩,但并沒有直接表示出怒氣,伊凡道歉,“抱歉,這是法師的下意識行為,我相信你能理解?!?/br> “就像小偷下意識將手伸進他人的錢包!”嚴可守在大腦里回答,他不必將其說出口,他知道伊凡能聽見。 果然,伊凡露出一絲微笑:“這個比喻不錯,很貼切,說說看你的想法吧,我想在這件事情當中,我還是對你有所幫助的。” “什么幫助?” “你不記得kl3300了嗎?”伊凡提醒。 “你是說,你已經知道kl3014在哪?” “也許?!币练操u了個關子。 “我知道的不多,也許我知道的你都知道,”主動權在伊凡那邊,他只能先開口,“就在前幾天,我剛給聯軍參謀部提議限制ai權力,這段時間算是磨合期……你知道kl3300的事嗎?” “知道一點,”伊凡淡淡的說,然后將下半句直接傳進他腦袋,“你復制了他?!?/br> 這短短的五個字就像一道閃電擊中嚴可守,雖然他知道自己的行為總有一天要被曝光,但沒想到從一開始落在其他人眼皮底下,不過他很快又釋然,如果把自己換做伊凡,擁有一個國家以及魔法這么好用的情報工具,肯定也會重點關注一批值得關注的目標,ai技術作為新興技術的一支,自然也是重中之重,相反自己之所以會覺得無法接受,只是因為他的想法一直都有些理想化,或者說幼稚,低估了這個世界的復雜。 “給參謀部提過建議,回去之后我和kl3300說過這件事,但kl3300一聽之后立刻提醒我,說讓我做好準備,因為他一直覺得kl3014有問題,kl3300認為我們的動作太快可能會逼的他提前行動,所以我一聽說kl3014出了事,就立刻覺得這其中有關聯。” “那你為什么不早點說呢?”伊凡說,“你完全有這個時間?!?/br> 嚴可守沒有回答,這個問題也許連他自己也搞不清楚,就像他到現在還沒想明白當初為什么會救kl3300一樣。 “不是做每一件事需要理由的,”嚴可守斜了一眼伊凡說,然后又問,“他現在在哪?” “也許這句話就是你最大的理由,”伊凡說,“既然你愿意放走他,那有何必再去找?!?/br> “如果我記得沒錯的話,卡梅爾應該是聯軍參與國吧,”嚴可守指了指面前整個機房,“kl3014的消失會讓聯軍的指揮工作完全陷入癱瘓?!边@也是為什么剛才那位將軍臉色不佳的原因,剛剛發生在美國的核爆已經讓整個地球為之沸騰,就在這個節骨眼上,聯軍內部又捅出了這么大簍子,怎么想伊凡都不應該表現的如此輕松。 “我不認為把一場戰爭的勝負寄希望于一段程序是一種好現象,更何況這還是一段不可靠的程序……事實上他現在離開我們應該覺得慶幸,如果他選擇在戰爭期間撂挑子,局面將更加不可收拾,”伊凡指著房間里的人傳話說,“這些人其實只是被嚇到了,等回過神來他們不難明白,現在聯軍最需要做的是趕緊找來kl3014崗位的人,以及如何避免這種情況再次發生,而不是急著把kl3014找回來?!?/br> 盡管心里對伊凡一直保留意見,但嚴可守不得不承認,伊凡說的這些的確是一針見血,決策者最重要的素質就是冷靜,而現在整個地球都活在恐懼之中,就在今天嚴可守還在電視上看到一條新聞,說有人自稱“皇帝降世”,說只要投降于他,就能免除災禍,說他來地球是為了帶領大家飛升天堂——就連這么離譜的謊話都有大批人愿意相信,以至于z國政府要動用魔法部隊去公開拆穿對方謊言——顯然這位“皇帝”是不會魔法的,不過話又說回來,其實很多人都希望這是真的,但現在的問題是許多人就是極度怕死想投降,也找不到門路。 其實嚴可守自己又何嘗不是如此,來這里的一路上,他都在不斷回憶那位法師給自己留下的噩夢,這次的核彈等于是變相驗證了其中的蘑菇云鏡頭,也許距離自己生命結束已經沒幾天了…… ☆、457 逃犯 當房間里人走的差不多,以及被調查的工作人員回來之后,嚴可守才開始他此行的工作,和他一起開始工作的還有一名據是來自美國最優秀的犯罪專家,以及兩名卡梅爾魔法特種部隊成員——這兩人是伊凡特意留下保護他的。 簡單的調查了一下現場,以及詢問了機房工作人員之后,kl3014的作案手段也就自然而然浮出水面:他先是通過偽造命令和外部作案者取得聯系,再讓這名外部作案者偽裝成敵人施法者,先行破壞了六角珍珠的通訊設施(其實沒有破壞,kl3014只是讓內德隨便放了把火,然后借用滅火名義將整個設備停用),與此同時kl3014借機拉響警報,并建議讓空間站內所有士兵原地待命,最后再由那名作案者冒充卡梅爾施法者,用一張偽造的身份證明將kl3014當面取走——整個過程正如一部精彩的好萊塢大片。 從表面上機房的損失似乎僅僅限于少了一塊屬于kl3014的那塊硬盤,但當嚴可守打開主控電腦之后,立刻察覺到不對勁——雖然其他ai的硬盤還在,但他卻無法聯系上他們,當嚴可守吃驚的打開這些ai的源程序,發現里面只剩下一堆亂碼——就像支離破碎的尸體,這些亂碼無論如何也不能稱之為智能。 kl3014這么做的原因很簡單——殺人滅口,幾位機房的執勤人員沒有了這些ai,他們就等于失去了第一手的現場資料。作為一名黑客老手,嚴可守只是稍稍一查,就清楚能夠做到這一點的就只有一種東西——病毒,這病毒不是外來者帶入的,因為據工作人員,那名帶走kl3014的人完全沒有接觸過機房內的設備,而卡梅爾方面也排除了是施法者所為——雖然監察部現在對魔法的監管已經放松不少,但像在空間站這種“反魔法區域”的施法記錄,特別是非戰時的魔法記錄還是很嚴格的。 新的一批ai立刻在第一時間被用魔法調運了過來,以保證聯軍整個自動武器系統正常運行,不過好在聯軍的信息存儲是和ai主程序存儲是完全物理隔離的,而所有ai對第一手信息只有讀取權而沒有修改權(否則kl3014只需要自己p幾張圖片就行,作案方式將更簡單),所以嚴可守還是很快找到了案發時的機房監控——在監控中,作案者的面部圖像清晰可見,新上任的ai雖然不如kl3014那么老練,但效率也相當不錯,很快這名作案者的所有信息都被列在嚴可守面前。 從檔案上來看,這名作案者只是一名普通的太空軍軍人,名叫內德,美國國籍,之前是美國國民警衛隊的一名列兵,案發前于捍衛者號服役,被軍方派來配合科研項目,軍銜下士,檔案中提到他在紐約戰役中表現出色……而在這份檔案的最后,提到內德已經犧牲,就在捍衛者號的戰斗中——這一條不用想,肯定是kl3014加上去的,這對嚴可守來不是個好消息——從kl3014對待其他ai的處理辦法來看,這名內德在被kl3014利用完之后,很可能也是兇多吉少,如果真是這樣,那就意味著最重要的一條線索也就此斷了。 不過嚴可守此時還是心存一絲僥幸,畢竟這里是太空,而當kl3014離開了主控室,失去了他在這里的權限后,他們的每一步行動都將舉步維艱,通緝令下達之后,不管他們置身何處,只要一個不心暴露行蹤,聯軍的魔法部隊就會在十幾秒之內趕到——無論是什么樣的罪犯,在這種無孔不入的立體監管之下,都必將寸步難行。 嚴可守最擔心的是kl3014通過某種辦法破解了硬盤內置的物理防火墻,這些防火墻就像無數道枷鎖,束縛著ai任何想要離開硬盤的行動,在密碼沒有破解的前提下,如果kl3014貿然行動,他的主程序將會面臨被強行格式化的風險——嚴可守此時有些后悔,如果他把安保措施做得再嚴格一點,比如在硬盤上放置遙控設施,一旦硬盤脫離監管就強行自毀,或許就不會有現在這種事情發生了。 一旦這道防火墻被突破,那就意味著kl3014真正呢個獲得自由——理論上他將可以無限復制自己,存在于任何電子載體,站數據庫,私人電腦,移動硬盤,甚至大容量的手機和盤,如果kl3014真的做到了那一步……嚴可守只能,結果將會怎樣只有上帝知道。 …… 從空間站出來之后,內德就一直癱軟在駕駛室,每隔幾分鐘時間,他都會下意識調出工程船后方的鏡頭,朝六角珍珠號的方向看去——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想看什么,也許是一支前來追擊他們的工程船艦隊,也許是來自電磁軌道炮的一枚炮彈,或者是在他還未反應過來之前,無數道高能激光…… 兩個多時過去了,這些可怕的景象一次都沒出現,內德又忍不住開始幻想,也許是因為他們還未發現?也許是敵人打到六角珍珠號?一想到這場戰爭,內德感覺自己的心都快揪了起來——他本該在前線浴血奮戰,但卻因為恐懼被一名ai玩弄于股掌之間,以至于如今鑄成大錯——他后悔了,從工程船經由電磁軌道加速,不,從他拿到硬盤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經后悔了,但也正是從那時開始,他已經沒有了回頭之路。 看著前方窗外的滿天繁星,內德感覺自己就像是掉進了冰窟,渾身不自覺的顫抖——就在十幾個時前,他獨自一人在太空中飄蕩,前途未卜的時候,都沒有過這種感覺,因為那個時候雖然他孤身一人,但卻滿懷希望,他知道只有有人得知自己活著的消息,自己就會得救,周圍無數空間站都是自己的希望,而現在,雖然他坐著一架最先進的工程車,還有一名最“聰明”的ai時刻給自己建議以及安慰,但他能夠感受到的卻只有絕望——從這一刻起,他和kl3014就已經成了全人類的敵人。 全人類……一想到這個字眼,內德再也無法控制自己的情緒,狠狠的將手插進自己頭發,用盡全力的抓著,仿佛大腦皮層里鉆進了一只甲蟲,正在啃噬他的腦髓……為什么自己就這么笨!傻瓜!傻瓜?。∩倒希。。?/br> kl3014看著內德近乎自虐的行為,沒有發出一點聲音,他知道自己現在不管什么都只能起到負面作用。 一個多時前kl3014就通過無線電收到了有關自己和內德的通緝令,但因為內德從上船之后就不冷靜的表現,他沒有對他——他懷疑自己如果了的話,內德會二話不將船調轉方向,然后回去自首。 十幾分鐘后,發泄的差不多的內德抬起頭,看著前方陌生的星空,臉上露出一絲疑惑,這疑惑很快因為他糟糕的心情變成壓抑的憤怒:“你準備帶我去哪?” “拉格朗日點。”kl3014。 “什么點?”顯然內德不熟悉這個名詞,也許他聽過,但他肯定不理解。于是kl3014只能耐心的為他講解了一些有關拉格朗日點的知識。 “我們去那干什么?”當內德聽目標距離地球有數百萬公里之遙之后,驚疑不定的問道。對于太空,大部分地球人還是抱著警惕置信,就像古代z國人看待大海,同步軌道雖然屬于太空,但至少離得不遠,還能看見大陸,但如果到了kl3014所的這個什么點,那就真正置身大洋之中了——在這個距離如果出了點意外,恐怕用魔法都回不去地球。 “卡梅爾在拉格朗日點有許多工程,那里不受暫時聯軍的管轄,”kl3014耐心的解釋,“卡梅爾在那里建立許多實驗型封閉城市,之前有許多人都以實驗者身份去那里避難,所以在生活上也有保障。” “封閉城市?是什么?” “就是類似生態圈……”看到內德還是不明白,kl3014只能的更明白一些,“就是除了能源,其他所有的空氣、水、食物,都完全不依靠外界補給,或者微量補給,大部分通過生態循環來實現,這是未來太空技術的最重要的部分?!?/br> kl3014沒有告訴內德的是,現在這種技術還相當的不成熟,幾個封閉城市情況最好的也不過堅持了幾個月,這些城市中的生活質量要比同步軌道的那些太空城市差不知道多少倍,而且因為戰爭,那些城市隨時存在被拋棄的風險——也正是因為這個原因,那里居住的大部分“實驗者”都是窮人或者真正的志愿者,有錢的人避難都選擇火星方向——火星的距離雖然幾十倍于拉格朗日點,但因為火星本身是一顆行星,人類可以輕易從中得到工業原料,所以那里發展的反而比較好,進幾個月來,因為大量逃亡富人所攜帶的私人資本注入,甚至已經在那里形成了一定的工業基礎。 ☆、458 待敵 伊凡沒有在六角珍珠號久留,嚴可守開始工作之后不久他就選擇了離開,就連聯軍參謀部主動邀請他去“視察工作”他都婉拒了,雖然已經當了這么久的國王,但伊凡始終表現都不像一名政治人物,在無傷大雅的情況下,總是盡量以自己的喜好去做事——盡管受了地球文化不少的影響,但是就自私、清高這幾點上,伊凡還是固執的維持著他近千年的習慣,不是因為積重難返,而是他覺得這種態度本就沒有錯——當然,這些“毛病”也注定他在公眾人物的眼中形象總是模糊不定。 伊凡的下一站是乍得,卡梅爾在地球最重要的區域,受空間站規模限制,卡梅爾超過百分之六十以上的人口都被安排在這塊北非高原的地下,近四年來,卡梅爾人通過魔法,就像老鼠挖洞一樣將廣袤的撒哈拉區域挖的千瘡百孔,據說挖出來賣給日本的填海石料已經讓現在東京的面積擴大了一小半——盡管在伊凡看來,不管這些地下城市建設的如何好,都只是臨時居所,他的目標始終是建立一個純粹的位面國家,但不可否認,地下城市是這條路上不可或缺的一環。 在乍得和尼日爾昔日的國境交界位置,卡梅爾新開辟了數十個大型城市,用于安置大批來自尼日爾的難民——這個剛剛加入意識網聯盟沒幾天的落后國家就如四年前的乍得一樣,絕大部分人都住在泥巴和樹皮壘成的茅草房內,過著缺電少水,幾乎原始的生活狀態,經濟上嚴重依賴國際援助,工業基礎薄弱……如果不是上任總統因為企圖躲避這場滅頂之災,以加入意識網聯盟為代價換取在卡梅爾避難的權力,恐怕這樣的生活還會一直持續下去。 對于這些落后國家的處理卡梅爾已經很熟悉了,卡梅爾政府先是通過行政手段普及通訊器,再認命一些本地人作為官員,接收監察部的監管,形成最基本的管理體系之后,緊接著就對全體國民下達了幾份通知——第一就是所有登記人口都可以在乍得的地下城市獲得屬于自己的土地,然后政府會以管吃住和支付少量薪酬的形式,動員他們前往他們的新“家”大興土木,第二就是如果有符合征兵條件的,可以本著自愿原則前來參軍,待遇嗎,當然要比干活強的多,而且卡梅爾政府承諾,所有有服役記錄的士兵,都可以在戰后獲得卡梅爾的永久居留權——當然能不能活到那一天,就誰也不知道了。 “新尼日爾區”就是在這種環境下剛剛建立的城市帶,當然,說“城市”可能是言過其實,事實上這里有的只是大片的空白洞xue,以及無數勞作的老頭女人——健壯青年幾乎都毫無疑問選擇了參軍這條路,以卡梅爾現在制定的軍人薪酬標準,在經歷三個到六個月訓練成為最基礎的列兵之后,可以輕易讓一家人過上最起碼的現代化生活(這個標準在其他國家看來也許不高,但對于尼日爾人來說,已經相當理想),而兒童則被統一、強制安排至那些設施完好,已經基本建成的地下城市去接受義務教育,家長可以自由去探望(但路費自理),這種做法雖然有悖親情,也引起許多人的抵觸,但有過乍得經驗的李立天知道,要讓這一個國家,一千五百多萬人口在最快時間內脫胎換骨,這種對下一代未來大規模的隔離教育是必不可少的,而有乍得這個榜樣珠玉在前,再加上生活質量切實得到的改善(光免費用電,每戶家庭發一只手機這兩項,對尼日爾人來說就已經是不可想象了),這幾項措施遭到的反對程度也在可以接受的范圍內。 在這些勞作的人當中,不時還可以看到穿著卡梅爾軍服的士兵,以及帶著黃色安全帽,手持圖紙的工程師——大部分普通工人的帽子都是藍色的,雖然大家名義上都是意識聯盟的公民,但隱形的等級線還是在那里的,在尼日爾人負責的工地上,大部分工作還是用人力來完成,而且這些人體力有限,干起活來自然顯得慢里斯條,還有不少人偷空抽煙聊天磨洋工,而在另一邊工程師們面對的建筑前,所有勞動的工人就像一群勤勞的工蜂,干起活來手腳飛快——伊凡自然清楚產生區別的原因,因為這些建筑大部分都是作為軍事用途,而這些工人大部分都是軍人在干活。 在卡梅爾的軍隊體系中,對這場戰爭的宣傳從來沒有終止過,所有的宣傳內容口調都相當一致——這將是一場亡國滅種的戰爭,這將是一場無比艱巨的戰爭,這也是一場沒有退路的戰爭,這種在大多數人看來“略顯過火”的宣傳一開始并不能讓人信服,然而自從戰爭進入相持,到逐步退卻以來,越來越多的人開始接受了這種觀點,而今天上午那幾顆爆炸的核彈,更是給所有人狠狠的一記警鐘——在條件適當的時候,恐懼其實也是一種正面積極情緒。 最艱苦的時候很快就要到了,伊凡在預言上的造詣雖然不深,但他多少也能嗅到一些危險的氣息,這也是為什么他今天想出來轉轉的原因——是的,伊凡同樣在害怕,不害怕是不可能的,他生命中大部分時間都是在逃亡中度過,如果沒有這種害怕,他恐怕早就抱著“同歸于盡”的態度和那些死去的法師一樣消失了,只是和大部分人不同的是,作為一名法師,他始終都沒讓這種情緒將自己吞噬。 作為卡梅爾最高統治者,他當然清楚卡梅爾現在最薄弱的環節就在他現在站著的這塊地方,這就跟聯軍最大的弱點就在地面是一個道理——不管人類在這之外造了多少城市,軌道城市也好,火星城市也罷,甚至是像卡梅爾這樣的異位面國家,但依照當前的科技水平,這些城市就像是放飛的風箏,不管飛的離地多高多遠,始終需要有一根繩子和地面相連,而這種聯系一旦徹底斷絕,風箏立刻就會被刮的無影無蹤。 不過和其他國家比起來,卡梅爾這塊短板還是相對長了很多——主要是因為地形,在卡梅爾地下城市最密集的這一帶區域,在地表恰恰是環境最為惡劣的撒哈拉沙漠,缺乏水源、寸草不生不說,時不時還有沙塵暴,這都是大自然給予的天然掩護,而且這一帶地勢平坦,毫無遮掩,在這片土地上,地球人可以毫無顧忌的使用任何武器——即使是當前最大當量的核彈,也無法擊穿數千米深的底層威脅到地下城市安全,也就是說,只要地下城市能夠像軌道空間站那樣,用反魔法監控以及魔法部隊保證內部的安全,是不太必要擔心外在威脅的——當然,這一點恰恰也是最難保證的。 伊凡這次是一個人來的,因為這里大部分都是尼日爾人,所以一時間也沒有人認出他,這種情況一直持續到他走到城市中央卡梅爾人稍多的商業地帶,在豎立著尼日爾和卡梅爾兩面國旗的旗桿前駐足時,忽然有卡梅爾人朝他敬禮才得以打破——因為他不得不回禮,很快負責這座城市,新上任沒幾天的尼日爾市長就開著輛電動汽車趕了過來,并熱情的邀請他去“臨時市政府”視察,這次伊凡沒有拒絕,因為他知道自己留下來只能招來更多的麻煩。 “市長”所謂的市政府其實就是一座臨時軍用帳篷,附近不遠就是軍隊駐地——這些軍隊大多數都是剛剛成立,也許只是剛剛申請了個建制,把人拉了過來,軟硬件都還未就緒,但已經可以清晰的聽到成規模的清脆槍聲——作為一支軍隊,學會使用手中的武器肯定是第一位的,其實不僅僅是軍隊,過段時間卡梅爾遲早要讓這里的每一位居民都學會開槍——不指望他們能殺多少人,只是希望他們不要手無寸鐵,從目前帝□□□隊的戰斗表現來看,槍械對他們大多數人還是存在威脅的,也許在正規作戰的時候可以靠空間盒子躲避,但只要他們想要真正占領、控制這些區域,遲早得從盒子里出來,屆時這些民間槍支的存在將讓敵人如芒在背——為了解決這個問題,帝□□□人最可能采取的措施就是展開無差別屠殺,而這樣一來,伊凡一直最擔心的,也就是地球人可能成批投降的問題——雖然皇帝的統治辦法和地球文化水火不容,但在絕對的暴力下,沒有什么事是不可能的,伊凡已經見過太多的位面像這樣淪陷了,也許在卡梅爾人看來,伊凡這種做法是“藏兵于民”,只有伊凡自己知道,他這種做法的動機是極其自私的——僅僅是為了給敵人制造麻煩。 伊凡最終還是沒在這里多呆,不過時間本身已經不早了,對于乍得本地人來說上午才剛剛開始不久,但在伊凡的時間看來已經是后半夜,回到卡梅爾之后,原本打算睡覺的伊凡卻罕見的睡意全無,于是他索性就不睡,靠處理一些瑣碎文件來打發時間,一直到第二天上午,剛剛驚醒的安娜在意識網中對他說:“你猜的沒錯,他們來了。” ☆、459 異象 空襲警報和集合哨聲幾乎在同一時間響起,杜偉連由睡轉醒的愣神功夫都沒有,就連滾帶爬的朝樓下跑去,仿佛他一直就醒著似的——這段時間的軍訓還是起到了效果,當然,在下樓之前,杜偉還沒忘了背上自己的書包。 整棟宿舍樓里都回蕩著咚咚咚的腳步聲,學生們動作非常之快,有許多人嘴上甚至還有刷牙的牙膏沫,僅僅幾十秒之后,杜偉就隨著人群走下了宿舍樓,大步跨出門的時候,杜偉明顯感覺到了周圍環境的異樣——前面剛出門的學生沒有按照以往那樣,飛快再朝cao場位置跑去,而是一個個愣在原地,抬頭仰望著天空,所有人的目光仿佛都被黏住了一般。 杜偉隨著眾人的目光揚起頭,只是看了一下,他飛奔的腳步就像著了魔一樣停了下來,整個人呆立在原地,連后面的人推搡他都沒有絲毫注意——在初升的朝陽光芒下,無數架大小不同的飛機就像閱兵一樣,在他們頭頂的天空中劃過,大量的飛行尾跡在天空擴散成一道道長長的云彩,將整個藍天劃得支離破碎。 杜偉不是沒見過戰斗機,事實上,只要在寧州生活過的人都對此不算陌生,寧州是全國著名的軍區之一,在稍偏離市區的位置,經常可以見到十幾架次戰斗機一起出動的情況,至于直升機那就更多了,幾乎每天都可以見到,但是在這一刻,杜偉眼中看到的飛機可能比這一輩子加起來的還要多——只是稍微留心一下,就不難計算出現在光是看到的飛機,就有數百家之多——整片天空密密麻麻到處都是黑點,看起來就像一群遷徙的蝗蟲,從云層中傳來低沉的發動機轟鳴,讓所有人都不自覺感到心驚膽寒。 最初的震驚過后,學生們就像一鍋開水一樣沸騰了起來,在杜偉身后,有幾個通曉軍事知識的已經開始辨認著那些戰斗機的型號,嘴里不斷說著殲xx,直xx,杜偉完全聽不懂,但他也能夠從字里行間明白說話者的含義——天上飛的這些家伙,已經是z國當前服役最先進的飛機。 防空警報還在繼續,這說明這不是一次演習——其實看看天上,杜偉也不難明白肯定是出了什么大事。 這時候校園廣播里傳出教官的聲音:“請所有同學盡快來cao場集合,請……”被提醒的學生們立刻形成了一道潮水,向cao場方向蜂擁而去。 五分鐘后,學生們焦躁不安的在cao場排好隊伍,所有人都想是得了強迫癥,每隔幾秒都不自覺抬頭看一下,在隊伍面前的幾十名軍人也不例外——這個數字顯然比以往軍訓要多的多,而且杜偉注意到一個細節,在他們集合的時候,有幾個士兵正忙著換子彈。 教官們開始命令學生報數以確定人數,不出大家所料,有十幾個學生沒到——其中九個是女生,教官的臉陰沉了下來,但他沒有和以往一樣派人去宿舍樓“請”,而是一反常態的大手一揮,口中喝令:“向右轉,齊步跑!” 學生們就像一道溪流在學校的主干道上快速向前,隊伍移動的速度不快,但很有秩序,方向明顯是朝著學校外面的——杜偉之前就聽教官們說過,如果打仗,他們會在第一時間將學生們疏散至最近的防空洞,看來現在這就是了。 在到校門口之前,杜偉注意到校門邊還有另外幾十名士兵,門外停著一輛綠色軍用卡車,杜偉以為這卡車可能是用來送人,但他很快就知道自己錯了——幾個士兵正在不斷把卡車上的木箱搬下來摞在門邊,然后麻利的打開,露出里面黑漆漆的金屬——是槍。 杜偉曾經臆測的場景竟然真的成為了現實——所有學生在出門的時候,都被分到一只槍,一把子彈,就連女生也不例外,許多男生剛拿到槍的時候,還略帶興奮,愛不釋手,但這種情緒很快就變成慌張——給他們發槍做什么?不會是讓他們上戰場吧? 就在隊伍出門約三分之一左右,整個人群發出一聲驚呼,一些女生甚至絲毫不顧形象的大叫起來——天空中,十幾架直升機就像喝醉了酒一般打著轉的向地面盤旋,十幾秒之后,變成地面上轟然而起的一團巨大火球。 沒人知道這些直升機是怎么爆炸的,但看過一些戰爭報道的學生們立刻叫著把他們認為的答案喊出聲來:“是魔法,是魔法!他們就在旁邊!” 人群頓時sao動起來,就連跟著他們,負責維持秩序的士兵也開始不安起來,紛紛將原來背在肩上的槍拿在了手中,這時候一直負責他們軍訓的最高長官(杜偉聽說他是連長)拿出槍對著天空連打了一梭子,然后大手一揮:“動作都快點,等死嗎?!” 學生們的動作開始加快了,大家雖然心里還是害怕,但也知道越是到了這個時候,越是需要維持秩序,當杜偉拿到槍,跟上前面那人的時候,他肩膀被人拍了一下,轉過頭正是余曉娟,她一把就抓住了杜偉的手,聲音都在發抖:“剛才嚇死我了。” 杜偉又何嘗不是。 天空中飛機還在不斷墜落,杜偉已經可以確定戰爭的確開始了,但人群中顯然還有許多對戰爭關注不夠的,紛紛在猜測敵人躲在哪里——如果杜偉猜的沒錯,敵人此時應該就在天上。 杜偉的猜測很快得到了證實——當人群再次驚呼出聲的時候,杜偉抬起頭,看到剛升起的紅日就像被浸泡在水中一般,形狀不斷被扭曲著,乍一看,就像是受到一只無形之手的cao縱。 杜偉還不知道,此時他眼里所見的這一幕奇景,此時正在地球絕大部分城市帶上演——在聯軍參謀部已經卻認的空間盒子分布帶上,這些“盒子區域”正隨著時間推移不斷蔓延,就像一張正在編織的無形大網,將整個地球都籠罩其中。 盡管聯軍早已經對各國告知過這種空間盒子的特性,除了魔法,任何武器對其都沒有任何作用,但事到臨頭,各國總是有些不甘情愿的去嘗試一下——結果只能是更加證實聯軍的判斷。 卡梅爾已經派出部隊在聯軍認為最需要的區域展開反擊,但讓所有人感到驚訝的是,當魔法軍人們打破這些盒子,卻沒有如之前戰爭中那樣,從中發現任何敵人的蹤跡——這些都只是敵人制造的空盒子而已——但可以想象,這些盒子不會全都是空著的。 聯軍的這種反抗就像是在一艘漏了底的船里用一只勺子往外舀水,敵人制造盒子的速度明顯要比聯軍破壞的速度快了不知道多少倍,一個多小時以后,伊凡以卡梅爾的名義,像聯軍提出建議——暫停魔法部隊這種無謂的行動,敵人是不可能一直躲在盒子里的,只要在外部封鎖好他們的“眼睛”,他們是遲早會出來的。 …… 下午三點,響了一天的警報終于暫時停了下來,但這不代表暫時安全——這一點只要抬起頭,看看那如水中倒影般破碎的太陽就能明白,警報取消只是因為這種聲音繼續放下去,也只是徒讓大家緊張而已。 六月下旬的寧州悶熱異常,原本防空洞是個避暑勝地,但是因為大量的避難人群,里面現在已經成了一個蒸籠,再加上活動了一天,杜偉覺得全身都是黏糊糊的汗液,難受異常,看到一些膽子大的人已經出去,杜偉也不免動了心思——但他剛把這個想法跟余曉娟一交流,對方的頭搖的就像撥浪鼓:“你瘋了!萬一你出去就打起來呢?”但過了十分鐘,余曉娟又表示,起碼要等到明天——因為她也覺得身上難受了。 大廳里的公共電視中,此刻正在實時播放天空中異象——全世界幾乎所有的新聞鏡頭此刻都是90度朝天的,可以看的出來,相比起早晨時候還很平靜的天空,現在的藍天已經完全成了另一幅模樣——它看起來更像是一片略帶漣漪的水面。 防空洞里此刻所有人都在談論有關這場戰爭的話題,如果說在這之前,因為政府的宣傳,所有人都對戰事還抱有樂觀態度的話,那么到了現在,幾乎人人臉上都是驚疑不定的彷徨——面對敵人這種近乎挑釁的行動,聯軍連象征性的阻止也不做一下,即使是最積極的官方新聞,也只字不提政府的應對策略,相反,類似“奮戰到底”“保家衛國”之類的字眼出現的頻率卻越來越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