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3節
從上午到現在,杜偉手機上的信息一個接著一個,已經收了不下數百條,其中許多都是來自親戚朋友,甚至同學——而這些短信的起因僅僅是因為杜偉透露過他和伊凡見過一面,他們希望“到時候別忘了他們”。 整整一個白天的時間,杜偉看到防空洞里幾乎所有人都在打電話,聯系朋友,四處詢問有沒有去卡梅爾的路子——就在中午的時候,卡梅爾已經宣布空間門交通無限期終止,這種行動似乎從側面證明了大家一貫的猜測——是不是卡梅爾要放棄地球這些國家了? 甚至還有比這更荒謬的謠言,網上許多人都在微博中信誓旦旦,說政府高級官員其實早就跑去卡梅爾了,留在地球上的就只是在等死,給大家發槍就是讓所有人當炮灰…… 杜偉自認為自己就是個p民,不管這些話是真是假,對改善他現在的境遇也沒有絲毫好處,他現在唯一關心的是,這仗到底什么時候打?就像他周圍一些軍人說的,這樣干等著比真打起來還難受。 ☆、460 自亂 晚上九點,鬧了一天的眾人已經逐漸安靜了下來,防空洞里,只有一些神經格外緊張的還在一刻不停的關注新聞,杜偉端著兩碗剛剛泡好的康師傅,回到自己的座位,正準備叫余曉娟吃飯的時候,卻發現她已經沉沉的睡著了。 杜偉他們呆的這一帶大多數都是一個學校的學生,白天的時候,杜偉能看到的幾乎都是一水的手機以及各種電話,這種情況終于在入夜的時候有所收斂——大部分人的電量已經耗盡,而顯然他們出門時并未考慮帶上充電器,就這一點來說,杜偉還是有點優勢的。 一個人干完兩桶面,又發了十幾分鐘呆之后,杜偉也不免打起了瞌睡——在宿舍里他從來沒有早于11點睡過,但是現在,沒有了電腦以及其附帶的娛樂刺激,杜偉感覺又像是回到了高中時代,一到晚自習快結束的時候,就自動進入準睡眠狀態。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突然杜偉被一陣嘈雜驚醒,他睜開眼睛,看見大廳里人流攢動,身旁的余曉娟正抱著那支發給她的槍,不安的四處張望。 “怎么了?” “他們都說打起來了!” 杜偉站起身來,隔著無數人頭去看大廳里掛著的那臺電視機,鏡頭上的畫面一切如常,播音員張嘴在說些什么,但周圍的聲音太大,他一個字都聽不到。 杜偉一臉拉過幾個同伴同學,但對方的反應都和自己一樣,茫然無措,但卻又焦急的四處張望,大家嘴里說出來的幾乎都是同一句話:“聽說打起來了?” 直到幾分鐘后,學校的幾名老師趕了過來,安撫大家說:“沒事沒事,都睡覺,都睡覺。”之后從老師嘴里,大家才知道,是防空洞內有人過度緊張,做了噩夢,結果引起了這場不小的sao亂,等人群平靜下來的時候,杜偉打開手機看了下時間,已經是凌晨兩點。 再次睡著的杜偉質量就遠不如第一次了,到了后半夜,許多睡的早的人都開始醒了,相互之間開始小聲談話,談的內容也是杜偉聽了一整天的東西,無非是接下來怎么辦,是回家還是繼續呆在這,這仗到底什么時候打…… 杜偉越聽越睡不著,但越睡不著就越困,越困越想睡,越想睡那些聲音聽起來就越刺耳……就在這樣的惡性循環中,杜偉迷迷糊糊撐到了第二天清晨,這時候已經有人出防空洞了,沒多久之后杜偉就聽到眾人的叫喊:“他們走了!……” 杜偉心中暗自一喜,剛準備起來看看,又有其他人反駁:“你做夢呢吧,不會看新聞啊……”杜偉抬頭瞥了一眼電視,事實證明自己剛才是空歡喜。 被折騰的毫無睡意杜偉終于還是放棄好好睡一覺的打算,爬起身來,正習慣性的想要刷牙,突然記起來,現在自己不是在宿舍,而自己帶的那個急救包里,也沒有牙刷等衛生物品…… 防空洞里是有食堂的,此時已經開始提供早餐供應,只不過味道做的很不怎么樣,所以昨天晚上他寧愿買泡面湊合,不過余曉娟顯然是餓壞了,剛睡醒就去買了幾個包子豆漿,還順便給杜偉帶回來幾個,一邊吃著早飯的時候,杜偉就開始和她商量:“等到10點鐘,要是還沒什么事的話,我們就回趟學校。” 余曉娟顯然還心有余悸,但聞著自己一晚上沒換的衣服,看著周圍許多同學也正在收拾東西準備離開,也就點頭同意了。 在無聊的等待中,10點鐘很快就到了,新聞上的畫面一如既往,報道中也稱許多人壯著膽子回了家——因為就連政府也不知道這種情況要到什么結束,不過官方的新聞多少還是偏向保守,希望大家能再多等等,不管怎么說,等的壞處肯定沒有突然被襲擊,毫無準備來的更大。 回到學校,進宿舍樓的時候,杜偉驚訝的發現,他們走之前還好好的宿舍此時已經狼藉一片——宿管大爺住的那個房間窗戶粉碎,走廊的窗玻璃被五顏六色的噴漆畫了許多巨型大字,杜偉稍稍辨認了一下,依稀可見“老子是xxx,有種來找我啊!”,“都是一群大sb”,“xx老師,我x你全家”…… 回到宿舍,里面的場景更是讓人氣不打一處來——因為大家走的非常匆忙,所以宿舍房間的門幾乎都沒關,這給破壞者留下了絕好的機會:許多電腦都被砸了個干凈,床單衣服被扔的滿走廊都是,一些房間里甚至還有生火的痕跡,以及許多燒了大半的紅色人民幣,然后還在男生的宿舍里,發現了很多女生內衣…… 這些都是誰干猜都能猜的出來,昨天集合的人并不全——可以想象,這些人醒來之后,發現自己已經被全校師生拋棄,而上網一查,戰爭一觸即發……以至于最終做出這么極端的事情,也就不難想象了。 杜偉用手機在網上一查,隨后了解到,這種事情并不單單在他們學校發生,在全寧州市,全省,甚至全國,全世界……類似的發泄式犯罪比比皆是,就在昨天,所有人都以為末日將近,可以肆無忌憚,但諷刺的是,敵人似乎并不像這么早就開打,而這些人的所作所為,注定將成為所有人怒火的集中宣泄口。 杜偉從來沒見過公安來的這么快過——在他撥打報警電話之后,僅僅才一分鐘不到,警察就出現在自己面前,看到這些警察肩膀上掛著的閃電標志,杜偉立刻就明白了他們如此快速的原因。 在大概了解了案情之后,并在筆錄上簽字之后,問話的警察又接著告訴杜偉,如果杜偉愿意的話,他將可以以陪審員的身份參加對這次犯罪的審判。 “陪審團?”聽到這個陌生而熟悉的名詞,杜偉驚訝了一下,如果他記得沒錯的話,自己應該是一名z國人,而這三個字怎么聽怎么不像國產貨。 “當然,如果你不愿意的話,完全可以拒絕。” …… 兩個小時后,杜偉走進了寧州市中級人民法院法庭的時候,迎面而來的強烈閃光幾乎要將他“狗眼亮瞎”,直到這個時候,杜偉才明白,自己這次稀里糊涂參與的,很可能將是一次“傳說中的”公審大會。 杜偉自己不知道,就在他亮相鏡頭的同一瞬間,他的所有資料也在新聞中被全面公布,為了保證這次審判的公正性,更是為了保證對這種惡性犯罪的震懾作用,政府算是做足了表率——像杜偉這樣由ai隨機選出來的陪審員一共有三十多名,最終能被認定合格,并走進這個法庭的,只有九個,這個數字對于西方的大陪審團來說,可能不算很多,但對于z國,著實不能算少。 審判過程完全不像杜偉來的路上想象的那樣,辯方舉證,控方舉證,兩個律師如何圍著他們打轉,費盡了唾沫星子就是要他相信他們說的話…… 整個審判流程在進這個法庭之前,杜偉就已經通過閱讀一本小冊子完全了解了,其過程用最簡單的話來描述,大概有點類似那個著名的笑話:判一個犯人是否有罪,共分三步,第一,問是不是他做的,第二,看他有沒有撒謊,第三,判斷他是不是有罪。 當著無數長槍短炮的面坐下之后,杜偉隨即就被分到了一塊通訊器,和他之前見到的那些通訊器不太一樣的是,這塊通訊器的鏡面上鏤刻著麥穗、齒輪、華表、天平、紅旗——這圖案是z國法律的代表,戴上之后沒多久,一長串帶著手銬的嫌疑犯便在法警的押送下,魚貫如場。 全體起立,奏國歌,一整套儀式之后,法官一敲小錘,宣布審判開始——然后,就像杜偉從小冊子了解的那樣,整個審判進入了流水化作業流程。 首先是控方開始讀起訴書,嫌疑犯姓名,被起訴罪名,犯罪事實……當所有內容快速讀完之后,法官會鄭重問嫌疑犯是否承認以上罪名,也就在此同時,杜偉他們就能完全“聽”到嫌疑犯心中所想,這個過程說短很短,只有數十秒時間,但說長也長,足可以重演整個事實階段的經歷……在這時候,杜偉他們就可以通過舉手的方式來表決,九個人當中有五個以上(包括五個)認為有罪的,那就有罪,至于服刑——根據人大剛剛通過的《戰爭時期臨時法律施行條例》(簡稱《戰時條例》),凡是條例中規定的幾條重罪,一經審判,立即槍決。 審判整整進行了一個下午,因為大腦長時間高強度思考,加上昨天沒睡好覺,杜偉覺得自己腦袋就像炸開了一樣,幾個小時的時間,杜偉大概一算,經他們九人之手,直接吃花生米的人就超過百人之多——據說這還僅僅是一小部分,到了明天,這場審判還會繼續。在法官宣布休庭,讓所有陪審員交上通訊器的這一刻,杜偉第一次感覺到,上面刻著的這幾個簡單圖案是如此沉重,而這種沉重的最根本來源,就在舉頭三尺,那正在逐漸猙獰的天空。 ☆、461 圍困 “坐標a****、b****、c……”即使已經來過數十次,但連續空間門的使用還是讓卡莫再度迷失了方向,看著上下左右,這宛如鏡子世界一般的魔幻場景,他終于還是放棄了靠本能辨認方向的打算,終止了自己的施法動作,然后從兜里掏出激光定位儀,朝無處不在的激光來源位置打了過去,也幾乎就是在同時,定位儀上出現了上面這一組數字。1, 卡莫不理解什么叫四維坐標,事實上他連三維坐標都有些夠嗆,但要說起如何在這個四維世界里趕路,恐怕他比全世界所有人都熟悉——前者是理論,后者是實踐,盡管說在這件事情上完全是理論決定實踐,但對于卡莫這種初中文化都夠嗆的家伙來說,要他學這些還真不如讓他去戰場,但這次任務對施法人員的素質要求有很高……最終還是宋成云給卡莫想了個簡單的辦法,也就是他現在所用的這種。 “a,相減,23,”卡莫掏出自己的手機,一邊自言自語,一邊用自己黑色的大手在屏幕上認真的摁動著,為了防止誤差,每一次計算他都要重復算上兩次,得出結果之后,他在地上找到了代表a坐標的激光顏色,用空間之眼朝前數了23個位面之后,再次傳過去,然后再用激光定位確認坐標的改變,當看到和目標坐標一模一樣的數字時,又埋下頭開始算第二個…… 這種辦法雖然笨了些,但總的來說還是相當有效,而且卡莫對整個流程可以說已經非常熟悉,所以總的來說他的速度并不慢,就這樣,過了幾分鐘之后,他終于看到了遠處朝他招手的同事,以及他們在意識網中打的招呼:“卡莫,別算了,這里,直接過來。” 但卡莫仍然不為所動,依然目不轉睛的盯著手中的手機計算器界面,最后一個d坐標的相差數字是負5,于是他回過頭,又一格一格的逆著激光方向數了五個格子…… 其他人對卡莫的這種習慣已經見慣不慣,不過當他們看見卡莫到了之后,還在用定位儀核對自己的坐標,還是都忍不住笑了,紛紛調侃:“卡莫,這得虧是有激光定位,要是在地球上,你可怎么活啊?” 卡莫只是笑笑,沒有在意,幾秒鐘之后,他又斂起笑意問道:“他們怎么樣了?” 幾位同事臉色瞬間刷的一變,剛才的輕松立刻變成了凝重,以及下意識的干嘔:“還是老樣子,白天剛剛已經第五批了。” 卡莫聞言,卻沒有這幾個人臉上的不適,反而咧開嘴,露出一口白牙笑了起來:“我倒要看看他們究竟能撐到什么時候。” 又過了十幾分鐘。和卡梅一組的其他人也都陸續到位了,然后卡莫作為負責他們這組的組長,對這次換班做了例行的驗收工作——用空間之眼奇快無比的瞥過一眼,確認了他們剛才的話之后,卡莫點了點頭,再次露出剛才的微笑:“沒想到他們胃口還挺好的。” 剛準備離開的幾位施法者本來已經有些反胃,聽到這話,其中一個差點立刻吐了出來,他一邊快速施法離開這里的同時,一邊又罵卡莫:“***,以后這種話別當著我面說!” 卡莫回之以爽朗的笑:“今天食堂的牛雜碎不錯,我建議你去吃吃看!” 當前一班的同事離開之后,卡莫臉上的笑容也逐漸消失了,他來到位面中央停著的那艘工程船內,從控制面板中調出監控日志,仔細查閱著昨天晚上的記錄,這是一段跟短信差不多的文字,如果不是從事這次任務的,可能根本看不懂:“21日下午一時,600多人,剩一萬八千余人,情況穩定,挖掘坐標(a,***,b……),距安全距離30km,無害。” 但卡莫知道,這短短幾十個詞匯描繪的是怎樣一副景象,在此之前,已經有三四批執行此任務的施法者因為無法忍受這幅場景,都主動申請了換崗,卡莫是不多的一直在崗人員之一,也是對整個任務來龍去脈最為了解之人。 事情還要從半個月前說起——那個時候,因為帝國鐵鏟意外挖掘到位面迷宮,卡梅爾如臨大敵,甚至一度準備從兵力緊張的前線抽調精銳施法者,幾天之后,卡梅爾利用剛剛建成不久的“四維坐標系”,成功的找到了這批鐵鏟的進入通道,并成功切斷。 按照任務的初衷,接下來卡梅爾就對這批人進入了觀察階段——因為卡梅爾需要最終確認,帝國對這種切斷位面聯系的做法毫無應對之法,只有這樣,卡梅爾才會進一步發展這種技術,因為這種方法涉及大量魔法資源,在這一塊多投入一點,在之前的常規施法者作戰部隊就要相應減少,如果這種辦法很容易就被敵人針對,那也就沒有大規模應用的必要了——這就像原子彈剛剛出現時那樣,也只有在爆炸之后,美國人才真正意識到這種武器在戰爭中的巨大潛力。 如果按這個比喻的話,那卡莫他們現在進行的任務,就是監視第二個廣島——爆炸后的廣島。 在敵人被困的第一天,卡莫還專門冒險進入,用空間之眼清點了人數——被困住的人數目超過兩萬,其中除了少量的鐵鏟之外,大部分都是士兵。 起初,被困的敵人并沒有意識到他們的處境,在意識到回歸之路被切斷之后,這批人沒有絲毫慌張,數百名鐵鏟仍然晝夜不停的進行挖掘,以期望盡快找到卡梅爾人——但他們不知道,他們每挖出一個新位面,卡梅爾方面就能立刻得知該位面的坐標,并及時做好規避措施,在卡莫他們看來,這些鐵鏟做的工作就像是一只在迷宮中不斷撞墻的老鼠,而卡梅爾人要做的,就是不斷修改迷宮出口,以確保這只老鼠始終跑不出來。 到第七天的時候,這“只”老鼠終于暫時中止了它徒勞無功的行動,因為一個再現實不過的問題擺在了這只老鼠面前——它餓了。 是的,整整七天的時間,這兩萬人沒有從外界得到一粒糧食,而他們之前在位面中存的糧食也基本消耗一空,盡管他們還與帝國的意識網保持聯系(這一點也是卡梅爾人剛注意到,并一直關心的,也就是意識網的作用范圍不受位面限制),后方此時也在努力打通這條通道,這兩萬人也一直認為以帝國的國力,這應該不是一件難事,所以在此之前根本沒有考慮這個問題,而到了第八天,當第一個位士兵因為持續饑餓而陷入昏迷的時候,這個問題終于被擺上了桌面。 在這段時間里,卡梅爾方面一直對這兩萬人保持密切關注,因為這是一次實驗性質的圍困,為了保證帝國不輕易放棄這些人,卡梅爾并沒有刻意用毒氣或者其他武器屠殺他們,只是隔上一段時間,就用空間之眼快速掠過,查看其中的情況,而敵人似乎對這種偵查也沒有反制的□□□。 這段時間中,負責監視的士兵也一直好奇這些人最終會如何處理,甚至有人已經暗中猜測,他們可能會在最初吃自己的排泄物——畢竟這些位面是封閉的,只不過因為這些人有魔法,一直都把排泄物裝進密封大缸,集中處理罷了,前幾天時間,他們的飲用水已經告罄,有一些人開始喝尿液——但因為有魔法,恐怕那些喝進肚子里的人都沒太大感覺。 然而到了第八天晚上,在他們例行的晚飯時間(帝國人一天吃兩頓),這兩萬人做出的行為卻讓所有人都為之毛骨悚然——他們從隊伍中選出數百名同伴,基本上是由每一個百夫長從自己的隊伍中選出一位,被選出的人臉上不但沒有痛苦的表情,反而帶著嚴肅的微笑,再然后,百夫長就會以最快速度殺死他,將整個人塞進盛放食物的大缸之后,再用魔法指揮刀劍,像攪拌機一樣把人在大缸中絞碎,最后用魔法直接將被繳的血rou模糊的一團,連骨頭都充分利用的“rou醬”送進士兵的胃當中。 整個過程都經過“精確計算”,每次殺的人都在最快時間內被吃掉,以減少不必要的浪費,最讓人覺得諷刺和不可思議的是,這個原本應該絕對殘忍,充滿視覺沖擊的畫面,現場幾乎見不到一點血腥,對于“吃到食物”的人而言,他們只是看到人被殺死,然后不久之后,自己就會感覺飽了,這中間最讓人難以接受,同時也是最容易讓人產生犯罪感的部分——就是親自把同類的rou絞碎,咽下的過程,已經完全被魔法所掩蓋。 但對于卡梅爾這些負責監視的士兵來說,整個場景卻絲毫沒有因為這些步驟的省略而更容易接受,反而因為真實的看到一個大活人如何被切碎,又如何被吃掉,而吃他們的人甚至連一絲表情都沒有,更容易引發大家內心深處的恐懼——一些施法者甚至自此以后,見到食堂的rou連看都不敢看,因為這太容易聯想到那些裝滿“rou醬”的大缸了…… 這半個月以來,這種“生吃活人”的盛宴已經進行了五次,平均一兩天會有一次,陸續被“吃掉”的人已經快接近總人數的十分之一,這只部隊就像傳說中那條餓瘋了,企圖吞掉自己蛇,正在不斷以吞噬自己身體為代價,維持基本的生理活動——卡梅爾最初以為,要餓死這些人最多只需要一個月,但是從現在的情形來看,想用饑餓來摧毀這只隊伍,不是說不可行,但恐怕會需要相當長的一段時間。 ☆、462 預測 自從和聯軍取得聯系之后,郭磊一直在心底存著一絲希望,希望就在某一刻,在自己面前突然出現身穿聯軍軍服的人,用電影式的英雄腔調滿面微笑的對他們說:“歡迎回家!” 郭磊承認自己這種想法非常幼稚,典型的電影看多后遺癥,俘虜們都在一個意識網內,所以郭磊每次做這種近乎白日夢的幻想都會招來同伴的嘲笑,剛開始的時候,他還因為這種嘲笑有些不好意思,但是最近一段時間,他已經不想去管其他人是如何想的了,因為他感覺自己的精神越來越無法承受了——而這種幻想起碼可以讓他好受些。 漸漸的,郭磊的這種堅持也影響了其他人,每當夜深人靜的時候,俘虜們都會在意識網中,相互之間用想象力將這個“英雄營救”的大戲補足,甚至yy每個人在這“影片:”中的地位,這種無聊的精神自*慰游戲大家每天都在玩,而每次這影片的結尾都會以一個同樣的場景結束——一扇突然出現在面前的空間門,空間門的另一頭,是熟悉的地球和太空,是他們最終的家。 倒不是說被俘虜的生活有多么難受,事實上,和其他“人”相比,郭磊他們過的日子還算是不錯的,雖然沒有在地球上這么舒適,但還不至于說過不下去,其實嚴格算起來,郭磊認為這樣的日子和之前自己在寧州租個房子,找個公司上班是差不多的——白天干一天連他自己都不知道為什么要干的工作,到了晚上用電腦娛樂,唯一的區別只是在于,這里的飯菜不太合胃口,大多數都要自己做,這里的電腦不能上網而已,不過這一點對郭磊來說并不重要——他喜歡玩的幾款單機游戲已經全部找到了,用他自己的話來說,光是玩這些游戲,他就可以連玩幾年不帶重樣的。 但不知道為什么,之前郭磊迷的怎么也放不開的游戲,到了現在卻連打開界面的沖動都缺乏——其實不僅僅是玩游戲,其他的集體娛樂活動,比如打籃球,踢足球(這項運動人數可能不太夠),大家玩起來總是沒有如往常那樣的感覺。 就拿他們之前踢的那次足球來說好了,一群人好不容易跟維倫解釋通了他們需要一片“不受打擾”的區域用于“娛樂”,而且在正式踢之前,所有人都相互說好,不管圍觀者怎么笑話他們,一定要堅持把這球踢完——之前打籃球的時候,所有圍觀的人都認定這些地球人如此賣力的搶這個球是在打架,所以還好心的給他們找來許多類似的籃球,當時看著滿場亂滾的球,以及周圍一群看熱鬧的人,所有人連沉著臉離開了球場…… 但毫不意外的,這次足球又遭遇了和籃球一樣的事件——不管他們怎么對維倫解釋,帝國人就是不明白他們為什么這么執著把一個球網球門里踢,并為此拼盡全力,連摔倒在地都在所不惜,所以一些圍觀的“好心”施法者便主動幫他們把球送進球門之內,而作為一群俘虜,他們顯然沒有立場要求維倫阻止這些人對他們的sao擾——終于,在堅持了半個小時之后,大家終于無法再忍受,因為大家已經開始隱隱察覺,他們的所作所為在帝國人眼中看來,就好像在動物園中,一群猴子相互之間抓跳蚤一樣——面對籠子外那無數雙盯著他們的眼睛,甚至還有大量放肆的嘲笑以及干擾,要做到若無旁人,我行我素簡直是太難了。 不僅僅是娛樂,在生活中每一個細節,大家都遭遇到了這種異樣的眼光——比如最普遍的,大小便之后洗手,每天刷牙,隔幾天洗澡這些衛生習慣,就被認為肯定是沾到了污物,有人還猜測是不是地球人都有先把自己弄臟,再洗干凈的習慣;吃飯用餐具,被嘲笑多此一舉;聽音樂看電影玩游戲入迷,被認為是神經不正常……最讓人難以忍受的一點,就是帝國人心中毫無**概念,所以經常會出現他們洗澡上廁所的時候,一個甚至幾個帝國士兵大咧咧的進入,解決完問題的之后又飄然離開(此時,所有人都無比后悔讓帝國人學會使用空間站的衛生系統,就應該讓他們在房間角落,或者走廊里解決)…… 最初的時候,大家對這種孤立還沒有太大的反感,甚至會在私下里集體嘲笑對方,把這些當做他們的優越點,但是漸漸的,大家都不愿意再說起這些話題,甚至有些人已經被這種壓抑氛圍感染,逐漸自暴自棄,反而染上了帝國的“壞習慣”,就拿郭磊自己來說吧,當他的第三把牙刷被帝國人拿去用于擦鞋之后,他就再也沒刷過一次牙——無數帝國人在無意之間對這些俘虜進行的“冷暴力”,讓所有人都逐漸開始自我封閉起來,也越來越懶于在行為上進行抗爭。 最近這幾天時間,大家這種心理逐步被動,甚至麻木的情況更是越發嚴重起來——因為越來越多的帝**隊開始進駐位面通道,所有人都明白,這些人出現的目的肯定是為了戰爭,地球面臨的戰爭壓力越大,他們獲救的希望也就越渺茫。 剛開始的時候,郭磊他們還會下意識留心新增加的人到底有多少,以便下次聯軍聯系到他們的時候,將這一情報透露出去,但是很快,所有人都認為已經沒有這個必要,如果到時候聯系的人問起,他們只需要回答兩個字:“無數。” 在這種大規模“遷徙”進行的第五天,空間站之外,所有的地方都已經被密密麻麻的人群塞滿了,原本看似空曠無邊的位面,現在給人的感覺就像一只螞蟻窩——置身其中,人的可見距離竟然不超過數十米,盡管帝國人一直在努力擴大位面體積,但這個速度仍然比不上后來者進入的速度——毫無疑問,如果再以這個趨勢發展下去,整個空間站就會成為一只巨大的人rou罐頭。 但就在第五天快結束的時候,整個趨勢終于得到了遏制,人群密度似乎又在不知不覺間少了起來,相比起之前幾天增加的速度,這個減少的速度要快的多——大片大片的人經由魔法,直接消失不見,隨著這些人的消失,不久之后,郭磊他們就迎來了自己的新同伴——從這些同伴的口中他們才知道,現在地球上的情形,并不比他們在這里樂觀。 郭磊他們是因為絕望而麻木,而地球人則是因為恐懼而絕望——隨著空間盒子數量的增加,敵人的動作也逐漸越變越大,剛開始還只是sao擾性質的拍下幾架飛機,或者露幾個空間之眼偵查,到后來,更是開始明目張膽的發起了小規模進攻,這些新同伴就是在這些進攻中被俘的——雖然這些進攻很快就被聯軍打退,但這些sao擾的的確確起到了動搖人心的作用,在地球上,已經有越來越多的人開始懷疑這場戰爭是否能夠取得勝利。 在這種悲觀情緒影響下,部分人的行為也開始變得越來越極端——城市里隨處可見喝的爛醉的醉漢,以及吞云吐霧的癮君子,最讓人擔心的是,這些行為被輿論公開之后,竟然有許多人認為這是正常的,甚至一度企圖抗議政府通過立法阻止,理由是成年人有選擇自己行為方式的自由……因為這些“意料之外”的因素,各國政府不得不將原先計劃對付外敵的魔法資源,投入到對內的治安管理上來,每個國家都在以前所未有的速度修改法律體系,以面對日益嚴峻的未來。 當然,和帝國的威脅比起來,這些終究只是疥癬之疾,歸根到底,決定地球命運的將是雙方武力的對比,以歷史的經驗來看,一旦戰爭這臺吞噬血rou和鋼鐵的機器全面開動,現在的一切亂象都會如過眼云煙般消失——說句不好聽的,現在地球上大部分人都是活“夠”了,生怕以后會活的不夠好,只要讓他們親歷死亡,大家就會明白其實能夠活著,就已經是天大的幸運。 說到最后,這些新來的俘虜都一致認為,其實相比起戰爭,更具危害性的是對戰爭本身的恐懼——一旦它真的來了,那大家反而會在最快時間內接受,在他們看來,如果帝**隊一直這樣耗著,不正面進攻而僅僅是無限sao擾,可能用不了一兩年,地球自己就會被折騰亂掉。 不過郭磊他們這些已經對帝國有所了解的人并不贊同這種觀點——他們非常清楚,要維持這樣驚人數量的軍隊,在物質上的消耗有多么驚人,每天光是經過位面通道的食物,就足以塞滿數個空間站,帝國畢竟還處在農業社會,盡管他們有魔法能完成規模巨大的農業水利,但農業生產效率比起地球,還是存在著巨大的差距,十個農民能夠養活三個閑人就已經相當不錯了,而據郭磊從一些百夫長那里得知的消息,這次帝國幾乎動員了治下所有的適齡男人,甚至為此不惜耽擱農業生產,而不是如之前大部分戰爭那樣,僅僅動員人口比例中的一部分,而目前消耗的糧食應該都是往年存下來的——盡管據他們說帝國的存量非常之多,多的沒邊……但帝國人的這種形容實在是沒有說服力,因為他們在形容人數的時候也是這么說的,所以在郭磊看來,這場戰爭肯定會在短時間內發生,而且也應該會在短時間內結束。 ☆、463 空降 時間在不知不覺中,漸漸進入了七月,籠罩整個地球的空間“云”已經持續了十多天,除了零星的sao擾,敵人一直沒有進行大規模活動,而在最近幾天時間,也許是因為聯軍的反擊及時,就連這種sao擾性的小規模進攻也逐漸消失。 單從這些表面跡象來看,似乎局勢正在往好的方向發展,但地球上大部分城市的秩序并未因此而得到扭轉,而政府也再沒有利用這種暫時的平靜引導輿論的打算——在聯軍的協調下,現在整個地球已經統一了宣傳口徑,號召所有人參軍衛國,現在各國都在拼了命的武裝自己,以及自己統治的人民。 這十幾天時間里,各國政府每天都在迅速疏散城市居民,在將大部分城市區域的住戶遷徙到地下之后,又爭分奪秒的將原來的城市進行軍事化改造——除了將原來城市中反魔法系統進一步完善,統合到聯軍的指揮體系中之外,還在全城各處大量安裝激光發射器,并且將這些發射器調至隨時發射的狀態。 因為工程量太大,僅憑政府力量幾乎難以完成,政府又隨機號召民間力量來幫忙——在所有的聯軍參與國,任何一個人只要拿一張自己的身份證,就能去城市中指定地點領取激光發射器,并回家自行安裝,而這種武器只需要在家用電腦上,裝上政府制定的軟件就可以運行——就和當年日本強制推行的“反魔法”體系一樣。 這些武器能起到多大效果,其實所有人心里都清楚,在沒有ai的指揮下,這種初始的反魔法武器命中率低的嚇人,而且還經常會因為出現系統bug,導致大量無意義的射擊,和正規軍的武器系統相比,差距簡直有如火繩槍和現代步槍……但即使如此,還是有大量人領回去并認真裝了起來,畢竟對普通人來說,這種武器總比手里的步槍要更靠譜,畢竟它是“全自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