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節
可是后來聞欣登基,坐在“正大光明”下的龍椅時才猛然明白,不是先帝草率,而是他早就已經算好了一切。那道圣旨就像是先帝懸掛于他頭頂的利劍,時刻警醒著他,他要當個好皇帝,因為他是靠著剝奪了屬于他兄長的權利才坐上去的,先帝清楚的只得聞欣這個六兒子的性情,太過感性。 這也是就聞欣在上朝時會那么老實的真正原因,那道他一輩子的愧疚一直都藏在他的頭頂。 當年沒有說是因為他在和蘇太傅離開金鑾殿時,蘇太傅告訴他的,這件事情干系重大,再說皇上看上去也是龍體安康,這個時候把圣旨說給誰聽都會惹來一片不要的血雨腥風,請六殿下三思而后行。 所以,聞欣當時就沒有把圣旨的存在去告訴他的大皇兄,也就沒有告訴任何人。 后來先帝死,聞欣躲在司徒音那里惶惶不可終日,更是想不起來遺詔這件事情,待他被他二皇兄囚禁終于想到了,與他人關在一起的蘇太傅卻告訴他說,如果殿下把遺詔的說出來,外面想要來營救我們的大皇子就會成為亂臣賊子,而我們也會失去價值即刻被二皇子處死在這里。 聞欣不想死,所以他就悄悄隱藏了這個秘密,一輩子。 這一世重生回來,聞欣的本意就是要當皇帝,自然更是不會把這道圣旨的事情說出來,甚至他連把甚至從“正大光明”的后面取出來的勇氣都沒有。那大概就是聞欣干過的最大膽也是最壞的事情了。 他手腳冰涼的坐在龍椅上,心里想著,來了,還是來了,他等了這么久的事情,終于還是要發生了,是該他一報還一報的時候了。他奪去了二皇兄的皇位,二皇兄這一世組建軍隊來與他討要這筆孽債。 當夜,聞欣在等著隔壁的司徒律熟睡后,就帶著他身邊的太監趙謹言悄悄來到了金鑾殿。 提前讓趙謹言瞞著司徒律準備好的梯子被拿了出來,聞欣顫顫巍巍的再次爬上了高處,越來越接近那個他真正隱瞞了所有人一輩子的秘密。趙謹言在下面焦急而又擔心的說著:“皇上,皇上,您可要慢點,小心點啊,奴婢在下面都快擔心死了……您要拿什么可要跟奴婢說啊,奴婢幫您……” 聞欣沒有搭理碎碎念的趙謹言,只是伸出手去抹黑掏著那道明黃的圣旨。最后,圣旨被拿了出來,聞欣也因為太過努力而失去了平衡,從高高的梯子上摔落。 聞欣緊緊的閉著眼睛,想著這次一定會摔的疼死。結果卻不成想卻落入了一個結實的懷抱,被嚇壞了的聞欣緩慢地睜開眼睛,看見了司徒律那張冷峻的面容,在月光下好像還閃著森森的寒氣,令人懼怕。 司徒律黑著一張臉,開口道:“不知陛下深夜不睡,不珍惜自己的身體差點從高處落下,所謂何事?這是什么?” 聞欣下意識的把圣旨往自己的懷里護,不讓司徒律拿到那道他根本不想要任何人看到的東西。 正在氣頭上的司徒律不顧聞欣的意愿,一把奪過了那道明黃色的圣旨,打開匆匆一看,整張臉上的表情大變。 聞欣已經被司徒律放到了地上,只是司徒律的手始終一直牢牢抓著聞欣的手,讓聞欣無法離開,聞欣忐忑的看著臉色越來越黑甚至有向暴怒趨勢發展的司徒律,小聲的叫了一句:“阿律……” 司徒律沒有看聞欣,只是轉頭對在一邊噤若寒蟬的趙謹言厲聲說:“去,拿個火盆來。” 聞欣也順勢去看著趙謹言,黑白分明的眼中寫著赤裸裸的意思,不許去! 最后,左右為難的趙謹言還是選擇了離開,不一會兒又端著個銅盆回來,在氣氛詭異的司徒律和聞欣兩人身邊用打火石點燃了火盆,火盆越燒越旺,趙謹言一直低著頭,沒有去看聞欣,在那雙清亮的眼睛里閃現著“叛徒”的怒火。 司徒律死死的扣住的兩只手聞欣,當著聞欣的面將那道圣旨扔入了火盆,火舌迅速吞噬了那道明黃的圣旨,一點點的變得焦黑,徹底燃燒了個干凈。 聞欣被迫看著那道圣旨最后被燒的只剩下灰燼。 司徒律板過聞欣的臉,讓他正對自己的雙眼,他一字一頓的對聞欣說:“聽著,你想都不要想,這天下我只認你才能坐在那把椅子上!” “阿律,害怕……”阿律,我很害怕二皇兄知道了這道圣旨。 聞欣的話還沒有說完,就已經全數被司徒律吞進了肚子里,司徒律一手壓制著纖細的聞欣,一手扣著聞欣的腦袋壓向自己,他以一種強勢到不容拒絕的方式的吻上了聞欣的唇,廝磨著,啃食著,品嘗著,不讓聞欣有機會逃開,終于,得償所愿。 那一刻的司徒律就像是一頭破籠而出的野獸,渾身散發著危險的信號,他對聞欣說:“晚了,你再害怕我,我也絕對不會允許你逃開!” 那層窗戶紙,終于捅破了。 人生一世,浮華若夢,總有一人,視你如命。 61、第六周目(二十九) 醬醬又釀釀。 窗戶紙被捅破了之后,該做什么呢?捅菊花嗎? 咳,想也知道這是不可能的了。 從那晚之后,司徒律把聞欣監管了起來,對外說是皇上偶感風寒,身體小恙,實際上就是把聞欣軟禁在了無為殿內,不許他邁出宮門一步。 聞欣覺得他是要冤枉死了,他真沒有想過要拿那道圣旨怎樣的意思,雖然他已經對這個讓他徹底成為了孤家寡人的龍椅產生了懼意,可他也不會傻到白白把自己好不容得到手的東西再隨便拱手讓人,特別還是讓給他那個變態的二皇兄,他又不是活夠了。 可當他跟司徒律解釋他沒別的意思就是想拿出來看看時,司徒律只是笑的一如既往,揉了揉他的頭,湊過身來自然而然的親了一下他的唇,說了一句:“這才乖。” “乖你妹!” “真可惜,我沒meimei。”司徒律回答的那么理所當然。 “我在罵你好不好!”聞欣作為一個比較杯具的皇子,最杯具的地方就是他連罵人都沒有怎么學會。 “哦,那你接著罵,我聽著。”司徒律點點頭,一副這沒什么大不了的樣子。 “……”聞欣從來不知道原來司徒律可以是這幅油鹽不進的樣子。不過,既然對方送上來讓他罵,他又何不痛快的罵呢?只可惜,翻來覆去也就是“你妹,魂淡,去shi,變態,壞人,你真討厭”這么幾個詞,翻來倒去,毫無新意,還不如那日大殿內的那句“可怕”來的破壞力大。 結果,說著說著,司徒律還送上了一杯溫水。 聞欣挑眉問他這是什么意思。 司徒律平波無瀾的回答:“潤潤嗓子,說多了會口渴。” “……”這是逼得小白受往炸毛受的路上走啊擦!(= =自重) 聞欣算是真拿司徒律沒轍了。如果司徒律把他軟禁起來,兇殘一點,醬醬又釀釀,釀釀有醬醬,興許他還可以和對方來個誓死不從、魚死網破,可是……可是,除了不能出外面那道大門以外,司徒律依舊對他是千依百順,有求必應,甚至連高聲說話都不曾,就好像那晚金鑾殿內聞欣遇到的司徒律是幻覺一樣! 還有誰軟禁的比他慘?!這種完全好像是自己在無理取鬧的想法到底是要鬧哪樣啊擦! 司徒律其實也在反省,那天晚上他確實是沖動了,嚇壞了聞欣,現在聞欣在他心目中就跟瓷器做的一樣脆弱,生怕呵一口氣就能把對方吹走了,自然是陪著萬分小心。反正司徒律是打定了主意,罵不還口,打不還手,但就是不能出門。 “你到底想要我怎么樣?!”其實聞欣想吼的是,你要上便上,裝什么大尾巴狼!……好吧,聞欣覺得他都快被關出被害妄想癥了,小說話本什么的,果然都是騙人的tat 司徒律看了一眼聞欣,語氣沉穩道:“無聊了?要下棋嗎?” 畫個圈圈詛咒你!聞小欣主動去墻角種蘑菇了。 被人關起來醬醬又釀釀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對方明明有意思,卻沒有醬醬又釀釀。最起碼,如果司徒律真的那么做了,聞欣覺得他就可以理直氣壯的討厭死司徒律了。 可現在……他都不知道他該以何種表情面對始終是這么一臉深情的司徒律。 司徒律怔怔的看著聞欣縮成一團的背景,心中苦笑,他心里其實遠沒有他表面上表現的那么老神在在、優哉游哉。要聞欣怎樣?其實這話他還想問他自己呢。 聞欣已經成為了司徒律心中的一道魔咒,傷不得,碰不得,舍不下,離不開。 于是,他們兩人就只能這樣干耗了下去。聞欣兩耳不聞窗外事,為南方的叛軍、朝堂上的動作好奇的抓耳撓腮。 當然,把聞欣關起來的福利,不可能不是沒有,好比現在每晚司徒律都會和聞欣同塌而眠,而不是在睡到隔壁。司徒律呼吸著來自聞欣身上那種特有的香甜氣息,那是他一輩子都聞不夠的香氣。曾經看上去遙不可及的人此時就在自己懷里,他可以為所欲為,他想吻他便可以吻他,他想要更加過分,對方也不會推拒,又或者是對方無法推拒。 可是司徒律卻還是僅僅止步于擁抱親吻,或者用手幫忙。不是怕聞欣真的恨他,反正聞欣早就已經恨上他了,只是他知道聞欣很怕痛,第一次都很痛,據說。 “……我真的搞不懂你在想什么。”聞欣在晚上半強迫的用自己的手和司徒小律進行了長時間的上下運動后,對司徒大律如是說。 其實聞欣更想說,要破罐子破摔就請徹底一點啊魂淡!咳,不是說,聞欣很期待要被司徒律怎么樣,而是,而是,什么都已經做過了,親一口,擼幾下,甚至連更過分的大腿內壁也都來了一次,可司徒律卻始終沒有深入主題,這種被鈍刀子折磨的感覺實在是夠了,聞欣每天都在忐忑的等著另外一只靴子落下,可……就是沒有。 每次完事后司徒律都會一臉心滿意足的抱著聞欣說:“睡吧。” 睡你妹啊擦!聞欣甚至開始懷疑這是不是就是司徒律棋高一著的地方,在等待著他在有天實在是等不下的時候,主動提出……咳,你懂得。 可惜,聞欣大概等不得那一天了。 現在的局面是,無論聞欣說什么,司徒律都不相信。 即便聞欣跟司徒律說:“我沒有生你的氣,真的。” 聞欣是真的沒有生司徒律的氣,就像司徒律已經變成了他在這個世界上的唯一一樣,他想他也變成了司徒律的唯一,這種想要抓住唯一僅剩下的東西的感覺,他比誰都知道。 司徒律每每聽后,也只是會回聞欣一個比外面陽光還要燦爛的笑容,然后說:“我很高興聽到你這么說。”進而再湊過頭來親一個,了不得舌頭伸進來更加得寸進尺一下。 但在司徒律心中,他想的還是不論聞欣怎么解釋都是在狡辯,是在為逃離他不得已的委曲求全。 司徒律渴望了太久,想要卻求不得的這種痛苦一直在折磨著他,直至他已經打從心里完全認同了聞欣根本不會喜歡上他的這句話。現在無論聞欣說什么司徒律都不會信,無論聞欣怎么做他都會懷疑這背后別有目的。 與其說是司徒律圈禁了聞欣,不如說在他心中自我畫地為牢,怎么都走不出來了。 有的時候看著這樣的司徒律,聞欣甚至會覺得要破罐子破摔的是他。他想對司徒律說,求你了,別折磨你自己了,我答應了,我們在一起吧,我們一輩子在一起,只求你別這樣折磨自己了成嗎? 聞欣真的不想要傷害一個如此深愛著他的人,傷害當日那個在御花園百花中對他伸出手承諾給他全世界的執著男孩。 不過,這樣的破罐子破摔最后還是忍住了。 因為聞欣知道給過希望之后又無情剝奪的傷害會更加刺痛人心,兩害相較取其輕,他寧愿司徒律患得患失也不想他在以為自己得到后卻一無所有,這就好像失望與絕望的感覺,都是傷害,卻是截然不同的兩種感覺。 聞欣不是不相信司徒律對他的感情,而是聞欣不相信自己對司徒律的感情,他怕他現在對司徒律的感情不是愛情而是同情,他怕他堅持不下去,他怕他還會想喜歡不同口味的點心似的再喜歡上別人。 司徒律值得最好的。 直至后來有一天,司徒律一身戎裝的再次出現在聞欣面前,問他說:“我有個問題問你。” 聞欣看著司徒律,點點頭說:“你問。” “你有可能會愛上我嗎?”司徒律說,他那雙如潭水一般深不見底的黑眸死死的看著聞欣,就好像要把聞欣整個人都拆吃入腹。 聞欣張張口,準備回答,卻又被司徒律揮手打斷。 “算了,不用回答,等我回來我再聽你的答案。”司徒律說完就利索的轉身離開了大殿,果斷決絕,這一輩子他都對聞欣狠不下心來,現如今大戰在即,也不是兒女情長的時候,因為他不能看著聞欣的皇位不穩,他不能看著聞欣再次被殺,即便他死,也不會想讓聞欣難過。 司徒律和聞欣一樣,都是死心眼的笨孩子,正是因為太過在乎了,反而不知道該怎么辦了,越在乎越笨拙。 不過,現在這些都要排到后面了,對于司徒律來說,現在最重要的是為聞欣上戰場沖鋒陷陣,披荊斬棘,斬殺一切膽敢對聞欣不利的因素,遇佛殺佛,遇神弒神。心里告訴自己,也許回來之后聞欣就會突然喜歡上他了呢…… 想想也不可能,不過這樣的想象會讓司徒律很高興。 聞欣“病好”后,重新回到朝堂,沒有去追究司徒律的病,看著朝堂上在他“病”了這些天中再一次被大換血了的面孔,心中多少有些明白了司徒律的意思,也許軟禁他是有著司徒律的私心在的,但也不會是全部為了滿足司徒律的野望,更大程度上是司徒律想要聞欣避免這些朝堂上不見血的你爭我奪,把聞欣從這次沖突中摘出去。 世家的信用跌到了歷史最低值,朝堂上現在站著的多已經是寒門出身的官員,即便有世家出身的人也多是新貴,支持削減世家權力,給更多有才之士入仕機會的人。 世家制度本身內部就是派系爭奪不斷,互相傾軋,這次南方的叛軍就是矛盾的體現之一。 聞欣也知道一些,主要矛盾集中在兩點上。 一利益分配不均,雖然說是世家子弟都有殿試入閣為相的機會,但事實上,世家也有大小之分,每年為了這個名額打破頭的事情屢見不鮮。大世家出身的子弟再愚鈍也會得到個名額,小世家的子弟再聰穎也有可能被擠掉名額,索性,小世家反而就站到了寒門這邊,要求取消世家在選官制度的特權,這樣自家優秀子弟入選的幾率反而會更大。 二則是經濟糾紛。先帝時期在世家的攛掇下,對經濟制度做過一次不大不小的改革,簡而言之就是允許世家子弟從商,家里有商人成分也不會影響參加科舉,這從某程度上提高了商人的社會地位,進而很多小世家都大賺特賺了一筆。待他們有錢了,腰桿子也就硬了,就叫囂著要和以前的大世家重新探討一下彼此地位的問題了,也就是想要大洗牌。大世家則想要鞏固自己的位置,不想被翻了盤。 簡而言之就是,世家內部起內訌了。曾經的南北聯盟一直壓制著世家內部的動亂,但現如今……南北聯盟中的中堅力量,南方蘇家和北方司徒家兩位最位高權重的老爺子都已經先后致仕,聯盟也就土崩瓦解。 北方有司徒律,到也沒有多生事端,南方可就不好說了。上一世南方的世家沒有鋌而走險是因為沒有人值得他們這么做,這一世二皇子聞驁是個貨真價實的人,并且有能力,這才成為了催化劑。 聞欣心中一嘆,果真是種下什么因,才會結出什么果。 就好比背叛了他的趙謹言,聞欣表示,你是受死呢,受死呢,還是受死呢? 作者有話要說:看著昨天那么多親們的強烈期待,某今天甚至都有些愧疚貼上這章,咳,本著某種人為的規律,想必大家也都知道這周目就要結束了,想也不可能聞欣一直被軟禁到死,不是? 而且,從司徒律的設定來看也知道,這是個在外人面前是狼,在聞欣面前是忠犬的主兒,再黑化變態也會以聞欣的身體為第一考慮……所以……咳,要打的請隨意,就是禁止拍磚tat某的blx承受不住這樣的生命不可承受之痛。 62、第六周目(三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