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節
只能說,陸基真的是把蘇太傅的裝x學了十成十,他們從來不會把自己的狼狽和愁苦擺在人前。 最后,聞欣也只能點頭同意了蘇太傅的這封致仕折子,看著蘇太傅包袱款款的離開了華都,堅持沒讓任何一個人相送,聞欣這都是偷偷的來的。風中殘燭的凄涼背影,爭了一輩子,算了一輩子,到老才看開,卻只余名聲和輝煌的過去再一無所有。 司徒律看著蘇太傅的背影,再看看身邊感性的聞小欣,心里想著那個該死的蘇老頭,走之前都要詐唬他,說什么,你以為陛下傻一時,真的就會傻一世嗎? “我聽不明白您在說什么,師傅?!彼就铰捎浀卯敃r他是這么回的。 蘇太傅看著司徒律說:“你心里清楚你做過些什么,阿律,我與你父自幼認識,同窗十載,一朝皇榜,他探花我狀元,又大半生同朝為官,我太清楚他的性格了,也就明白你的性格。我不知道你這么做有什么意義,只是想要勸告你,回頭是岸啊,孩子?!?/br> 回頭是岸?哈,哪里能回頭,何處又是岸呢? 而且,司徒律從不覺得他做錯了什么,他只是讓當日害死過聞欣的人都得到了報應,嘗下自己種下的苦果,何錯之有? 雖然他們不記得他們曾經做過什么,但聞欣每次死前的痛苦他都歷歷在目。 那可是他捧在手中怕丟了,含在嘴里怕化了從六歲遇到開始就一直在呵護的珍寶,他知道聞欣的,他怕苦怕痛怕閃電,那是個只能用呵護才能長大的孩子。 有人讓他的珍寶苦了、痛了、害怕了,他就要以牙還牙、以眼還眼的報復回來,也讓他們學會苦、學會痛、學會害怕,僅此而已。 當日皇城外是他安排了寶貝聽到了顏回對于長公主不屑的言論,也是他設計把本已經沒有交集的顏回和陸基再次相遇,更是他找人刺殺了太后嫁禍給城北小院中的雪征,最后,他給了蘇姬一把削鐵如泥沁了毒的匕首。 只可惜了二皇子、雪征還有陸基都先一步逃開了,不過以全國之力找到他們也是早晚的事情,等那個時候,聞欣才能算是真正的安全,不會再經歷死亡的痛苦。 他是不會讓聞欣知道這些的,他也知道他現在的樣子很可怕,就像是失去了理智的野獸…… 但早從當日懸崖邊他沒有去救司徒音開始,就一切就已經徹底失去控制了。 那一晚,無為殿內燃氣安神香,聞欣進入深度的熟睡。司徒律悄悄潛入,吻上聞欣的唇,從一開關于到底該不該吻上的忐忑,再到吻上額頭的心悸,現如今司徒律在卑鄙的這條路上已經越走越遠,回不了頭了。 對不起,我愛你。 作者有話要說:簡而言之就是司徒大將軍也變態了,這是一種長期的、緩慢的潛移默化,咳,希望某寫出了某想要的效果,他是真的很愛聞欣,很在乎聞欣,但就是因為太愛了,太過在乎了,才會產生這種過度的保護欲,甚至在聞欣都沒有想到真的要怎么報復回來時,他已經下手了。 而真正讓司徒律爆發的點就是司徒音的死,那給了他一個錯誤的信號,就是他的人生已經全盤失控,他已經不再是他了。咳,大意就是這么個意思。 但唯一可以肯定的是,司徒律是真的不想要傷害聞欣,他不是要掌控他,他只是想要照顧到無微不至,可惜,走偏了。醬紫。 59、第六周目(二十七) 二皇子一直在想一個問題——他不想聞欣死,到底是為了什么。 注定讓一生改變的,只在百年后,那一朵花開的時間。by:倉央嘉措《我問佛》 褐衣老叟乘坐著牛車,晃晃悠悠、慢慢吞吞地進入了繁華的南方重鎮吳興城,在城北停下,下車命身邊的隨從上前敲響了一座紅磚綠瓦的園林建筑。 開門之人一身青衫,笑容溫潤,沖立身于車旁的老叟一鞠躬,開口道:“師父,您一路舟車勞頓,辛苦了?!?/br> 老叟正是本應該返回家鄉養老的前太傅,蘇斐然。 蘇太傅是南方人,老家正是這吳興城。家中是吳興城的名門望族蘇氏,蘇氏在南方一帶很有影響,與另外幾家并稱南方四大家。不過蘇太傅并不是嫡系的人,只是旁系的一個分支,少時天資聰穎,才被家族寄予厚望,眼前這座林園就是在他高中皇榜后家族送給他的禮物。但一直都是留作父母居所,蘇太傅本人很少能夠用到。父母去后,蘇太傅就更是多年未在關心過老家的事情。 只是蘇氏子弟每年入京孝敬總不會少了他的份額,甚至是占了很大的部分,相對的,在蘇氏子弟入京學習又或者是科考,他也會照拂一二?;セ莼ダ?,所謂的家族氏雙贏。 世家制度由來已久,弊病橫生,這點蘇太傅不是不知道,卻也奈何不得。 他的家族猶如一個龐大的機器,與別的家族互相通婚,形成了一張更大得盤根糾錯的關系網,哪怕是他也根本撼動不了。更何況這種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觀念,從世家子弟很小的時候就已經根深蒂固,他心里也多有不舍,再怎么樣也是家族出得錢供他入京讀書,他也是儀仗著世家身份得以殿試,在朝中為官時,更是家族里出人替他榮養父母…… 除了父母死后,他丁憂回來待了三年,對這里,蘇太傅已經十分陌生了。如今卻不成想,本屬于的他宅子也換了主人,甚至是他那個最不想見到的弟子——陸基。 沒錯,來開門迎接的人正式一年前在華名噪一時的狀元郎,前內閣成員,前御前侍講,現皇上暗使陸基,他對蘇太傅說:“徒兒先一步來到這里為師父打掃家宅,免師父回來看到家宅灰敗的樣子,希望師父能夠開心。” 蘇太傅看著眼前曾經是自己最得意的門生,甚至一度就要成為自己女婿的青年,長嘆一聲,教會了徒弟餓死師傅,亙古不變的真理:“到底是為我打掃,還是為別人還猶未可知?!?/br> 在大起大落面前,人是最容易改變的,要么迎難而上,要么一蹶不振。 被陸基迎著,蘇太傅見到了早在屋內恭候他多時的人。紅衣黑發,肆意張揚,身后垂首著一個黑袍人,雌雄莫辯,這正是從華都提前得到信兒逃到南方的雪征和雪如。紅衣人看著蘇太傅說:“蘇太傅您可算回來了,本殿下落難無處可去,就想到了您這個當年的師傅,還望師傅救命,不要介意收留本殿下一段時日?!?/br> “老夫教過的可以自稱殿下的徒弟現如今都在華都,一人居于廟堂之上,兩人清修于仙山鏡湖,敢問,您是這其中的哪位?”蘇太傅當年雖然是聞欣的師傅,但所有的皇子在名義上也都是他的弟子,就好像別的皇子的師傅也會是聞欣名義上的師傅一樣。 “哈,明知故問?!奔t衣人一揚手,將緊貼著自己面部硬生生的皮拽了下來,“你再看,我是誰?” 蘇太傅鎮定自若的看著那張美艷到不可方物的面容,一如蘇太傅曾經有緣見過一面的先帝元妻甄氏,但在蘇太傅面前的這張臉卻也不失身為男子的堅硬棱角,好似一把寶刀,鋒利而又危險,蘇太傅開口:“……二殿下。” 聞驁勾唇一笑,瞇眼,猶如一頭慵懶的黑豹,盤踞在前:“喲,真難得啊,身為聞名天下的蘇太傅還能記得我這個當日無為殿內的失敗者?!?/br> “不敢,殿下當日對老夫那近個把個月的款待,真真是沒齒難忘。只是,殿下還真有一點說對了,您真的很失敗。”蘇太傅依舊站立于房中的暗紅色絨毯上,無所畏懼的梗著脖子,看著眼前這個從小就囂張暴戾的二皇子,他真的不知道皇室中怎么會養出歪了這么多的一個皇子。 “你要說什么,直說便好?!甭勻埬樕幊痢?/br> “在兵臨城下時選擇懦弱的死亡,此為失敗之一,在被親弟放過逃離華都后卻又想要卷土重來,此為失敗之二。想要借助本就野心勃勃的南方四大家的勢力,此為失敗之三。請問老父哪里有說錯嗎?”蘇太傅問的一句比一句犀利。 蘇太傅不知道當日無為殿內大火到底發生了什么,但結合聞欣的性格,蘇太傅自認他多少能夠推斷處始末的,無外乎聞欣放過了他這個二皇兄,甚至為他的假死打掩護。但二皇子就是個不定時的麻煩,隨時可能爆發,他已經老了,為聞欣鏟除這個對于皇位最大的威脅,就是他能夠為聞欣做的最后一件事情,蘇太傅想。 “啪啪”兩聲,聞驁抬起白皙修長的雙手鼓起掌來,不怒反笑的說:“說的好,當日我確實太過天真,為了想明白一件事情,選擇鋌而走險,今日又為了終于想明白的這件事情而沖動的想要拿回屬于我的一切。我知道我有些卑鄙,不知感恩,可這就是我?!?/br> 聞驁的言下之意就是,這就是我,你又能奈我何?真正失敗的是華都坐在龍椅上的那個天真的小白癡,會以為放過他,給他一個靈位,他們兩人就能真的相安無事。 當日無為殿內,死的是葉伴讀沒錯,但和雪征決裂卻是假,假扮葉伴讀離開的也不是他,更不是雪征,而是雪如。他頂替了雪征的身份,守在他那個白癡弟弟身邊,雪征則扮作雪如待在他身邊以策萬全。 而聞驁所作之一切,只為他要想明白一個問題—— ——他舍不得聞欣死,到底是為什么呢? 為了一個問題而做這么多,甚至舍棄有可能重奪皇位的機會,會不會很傻?錯,這不是傻,而是只有瘋子才會去做。但剛好,聞驁就是個瘋子,不計后果,永不后悔。 現在,聞驁終于在不久前想明白了他的一直在苦思冥想的問題,這一切都只是因為他真的愛上他那個傻弟弟了,僅此而已。而既然想明白了,就要開始干正事了。好白……他對華都皇宮中的一切都志在必得,無論是那把世間僅此一把的椅子,還是那穩坐椅子上的人。 “老夫說的失敗不是您的出爾反爾,而是您根本不會成功!”蘇太傅鏗鏘有力的答道。 聞驁換了個姿勢,以手撐著尖尖的下巴,饒有興致的看著蘇太傅:“為什么不會成功?是因為你這個半截身子都埋入黃土中的人,還是因為司徒律那個黃口小兒?再不然,就是你身后那些尾巴?” 蘇太傅的臉色稍微暗了一些,他沒有想到聞驁在南方的勢力這么大,竟然一眼就看穿了他早就和司徒律在暗中的聯系。 不過,看破了又能如何。 “我勸你還是放棄吧,不要真的等叛軍旗幟舉起來了,退無可退,逼得圣上與你恩斷義絕?!碧K太傅繼續說著他要說的話。 “我知道,你就是想要激怒我,進而讓我殺了你,對不對?當世的大儒,所有讀書人的向往無緣無故死在了這小小別院,到時只要司徒律稍一動作,說我陷害忠良,斬殺了勸我回頭是岸的太傅的大帽子扣下,我就是有百張嘴也說不清。出師無名,在大義上司徒律就占據了先鋒,到時候讓全天下一起討伐我,對也不對?”聞驁表示,他又不是傻子,做的這么明顯,想要利用他急躁暴怒的性格什么的。 “……”蘇太傅不得不想,果然是老了,玩不過了。 “你以為我接下來會說我片不上你當,我就是不生氣嗎?”聞驁繼續問。 蘇太傅詫異的看著這位從小性情就很奇怪的二殿下,雖沒開口,但意思也很明確,難道不是嗎? “當然不是?!甭勻堈f,“我管這天下人如何說我呢?不占大義就不占大義,我只想要得到我想要的。至于別國,給夠足夠的利益,就會讓他們閉嘴不動手了。至于我堵不住的這天下悠悠之口,你告訴我,我又為什么要堵?我從來沒有想要讓大啟千秋萬代,我只要自己快活就夠了!”言下之意就是,你讓不爽,我就殺了,為什么要管別人怎么說。 “那就請殿下動手吧?!边@個世界還真是膽小的怕膽大的,膽大的怕不要命的,不要命的……怕不要臉的。 “我又沒說要殺了你。我只是告訴你,我不殺你,不是因為我怕這天下悠悠之口,而是怕聞小欣他不高興,既然已經決定要彼此過一輩子了,讓他總是恨著我,也不是個事兒啊。”聞驁若有所思的言道。 “……”只有一句,你們什么時候就決定要彼此過一輩子了,你問過聞欣的意思嘛?! “士衡,請太傅下去休息吧。”就像是聞驁按照自己的喜好輕易約定了要和聞欣過一輩子,他也會按照自己喜好隨時掐斷他和蘇太傅的談話,因為他已經不想說什么了。 陸基再次躬身對上蘇太傅:“師父,請吧。” 蘇太傅看著陸基,一臉恨鐵不成鋼的樣子:“我教過你要永遠不把你的狼狽和傷心給別人看,我教過你圣人言論道家經典墨家仁義法家刑律,我什么時候教過你要背信棄義,不忠心事君!” “人各有志兮何可思量,師父,我是你意志的繼承者,不是你。我也有自己的想法?!标懟卮?。 “老夫怎么會有你這么一個弟子!你真的是太讓我失望了?!碧K太傅最后如是說,然后在接下來的日子里就拒絕和陸基再說任何一句話了。當然,陸基也沒有想要和蘇太傅說話就是了,還記得嗎?他早就和蘇太傅決裂了。 聞驁閉著眼,面向華都的方向,心里想著,很快的,我們就會再次見面。 60、第六周目(二十八) 那層窗戶紙,終于捅破了。 建平二年末,聞欣詫異的看著還穩坐華都的司徒律,百思不得其解,最后終于成患,在某次私下里只有兩人時的恍惚間,聞欣對上司徒律問出了他的疑問:“為什么你還有準備動身去攻打陳朝?” “我為什么要去攻打陳朝?”司徒律擱筆,看著聞欣的眼神里充滿了不可置信。 上一世之所以攻打陳朝,從某意義上來說是司徒律主動挑釁的,他在發泄他不能再接近聞欣的不滿。而這一世聞欣就在身邊,他恨不能一天十二個時辰都跟聞欣綁定在一起,怎么可能有那個閑工夫會去做攻打陳朝這種要兩地分隔的事情。 不過,現在的重點是,聞欣為什么會突然有這樣的想法。難道……司徒律看著聞欣,眼神中的意味不明,他想,他可以夢見那一次次聞欣的死,為什么聞欣就不能呢? 聞欣卻在慌亂中掩飾的說:“沒什么,只是,只是我自己的胡言亂語。” “哦,胡言亂語啊?!彼就铰蓻]有再繼續深究下去,只是卻在心里開始肯定聞欣也是記得些什么的,因為聞欣根本不會撒謊,他太了解他了,不過,他也沒有必要捅破這層窗戶紙讓聞欣知道他也知道曾經發生過什么。 那次談話不了了之后不久,兵部尚書就上折子啟奏了南方突然冒出了一支打著支持二皇子,還朝正統的叛軍旗幟,據說還有南方幾大世家的出資支持。 一時群臣激憤,紛紛表示這簡直荒謬至極,先不說被追封為理親王的二皇子已經死了,即便沒有死,又何來的正統一說?二皇子只是元后嫡子,又不是先帝太子,而且,先帝還是被二皇子毒死的,這樣的人真的值得支持嗎? 聞欣臉色一片煞白,因為他明白,朝臣們說的這些問題,都是有反駁理由。 一,他二皇兄根本就沒有死,當日無為殿內死的是葉伴讀。 二,他二皇兄毒死先帝一說只在小范圍內流傳,很多百姓對此根本一無所知。 三,他二皇兄雖無太子之名,卻有著太子之實,大概是對二皇子有愧,先帝對二皇子可謂是寵愛到了天上,成年皇子中只有他還在宮中保留著屬于他自己的宮殿,那宮殿還是前朝太子的東宮…… 最最重要的一點是,在金鑾殿“正大光明”的匾額下,一直都藏著一道先帝遺旨,明確的說了他百年后要傳位于二皇子,沒有人知道這個秘密,除了聞欣和擬旨的蘇太傅。 聞欣記得那是天佑三十四年的事情,當時聞欣剛剛和司徒音定了婚事,宮里只剩下他和五皇兄這兩個未成年皇子還在讀書,時常住在宮里的二皇子代帝祭天去了。一日早朝后,他父皇身邊最得用的大太監無欲來到蒙館請聞欣和蘇太傅去金鑾殿。 金鑾殿內,除了年邁卻依舊英武的先帝以外,就什么人都沒有了,連帶路的無欲在帶到后也消失了。 聞欣和蘇太傅上請過安,先帝就直奔主題,命蘇太傅擬詔,要百年后傳位于二皇子聞驁。 聞欣站在一邊,不知道為什么連他也要被請來,甚至他在盤算著,要不要回去后把這個消息告訴他對皇位也是勢在必得的大皇兄,不是說要對二皇兄如何,只是想著要他大皇兄在父皇已經如此明確偏袒的情況下,趁早收手。 卻不成想,在圣旨寫完,先帝親自蓋上玉璽后,先帝卻將那道仿若重如千鈞的圣旨交到了聞欣手中。 先帝看著手捧圣旨不知所措的聞欣,神情里有著先帝一生都在追求的好似仙人洞察先機、明察秋毫一般的透徹與神秘,他用桑老卻有力的聲音對聞欣說:“去,把那道圣旨藏到‘正大光明’之下?!?/br> 聞欣很是聽話,顫顫巍巍的爬上了不知道先帝何時準備好的梯子,將那道圣旨小心翼翼的推入了匾額后面。 先帝在聞欣不遠處說著:“要藏好些,藏穩些啊?!本秃孟襁@是一場游戲。 聞欣藏好圣旨重新下來復命時,先帝告訴聞欣說:“這道圣旨什么時候被拿出來,由你說了算?!币簿褪呛笏鹊蹖⑽磥砘饰坏臎Q定權交給了聞欣。 要么讓先帝屬意的二皇子來當,要么就是讓司徒音屬意的聞欣來當。 先帝胡鬧了一輩子,到老了,連皇位的決定都是如此草率,這也就怪不得在天佑三十五年會發生那么大的動蕩。